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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36人 | 地平线余凯:从创业第一天,我就在努力从科学家变成一个商人

2015年5月,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副院长余凯离职,创立了AI公司地平线。4年里,地平线围绕着汽车和智能物联网(AIoT)推出了两代芯片,拿下了产业巨头英特尔、SK集团以及高翎、红杉、真格、金沙江等明星资本的投资,并与奥迪、博世、上汽等车企及供应商达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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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创始人、CEO余凯

口述 | 地平线创始人、CEO余凯

采访 | 王海璐

我上次跟车和家的李想聊,我说你做车苦,我们做芯片的比你还苦,投入周期比你还长。

主机厂设计产品,关键技术都是供应商提供,基本三年能把车弄出来,小批量开始卖。 一个车规级的芯片,从研发、立项,到跟主机厂定点,大规模商用,要5到7年时间。

造车有成熟的模式,市场需求也是清晰的。而我们做AI处理器,全世界没有先例。2015年,地平线是中国唯一一家做AI芯片的企业,谷歌都没宣布要做。你在黑暗中摸索,以为有人给你打火把,其实没有,你自己照亮自己,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我2012年回国加入百度,建立了中国第一个人工智能研究院,百度的深度学习、自动驾驶,都是我们建起来的。那几年百度跟谷歌是世界上唯二做人工智能的公司。

2015年,我们遇到很多问题,当时思考,人工智能真正要发生革命性的力量,撬动它的点不在软件,而在新的处理器架构。底层的计算效率跟功耗不够,上层再怎么努力都没用。这个观点当时非常超前,我当然也在公司讲,但百度是个软件公司,很难去投入。想明白这件事以后,我就自己出来创业了。 

我2015年创立地平线做AI芯片,2016年,谷歌宣布要做AI芯片,都是不约而同的。因为我们跑在最前面,所以最早撞到墙了。

创业我觉得每天都很黑暗。从招聘开始,你在这个行业没什么认知度,跑到候选人那边,住别人家旁边的宾馆,轮番进攻,聊了一个多月,最后人家也不来。

融资也不是那么顺利。我们第一笔钱特别好拿,因为大家觉得你是豪华团队,随便给点钱就开始做。到了2015年下半年,资本进入寒冬了。我们谈了大概60来家投资机构,没一家出钱。还有一个著名投资人跟我们说,你做芯片是一个特别烂的事情,他的理由我觉得蛮有道理,因为地平线做AI芯片的挑战,比我们想象的还大。

那个时候,深度学习才刚开始为国人所知,各种热点、AlphaGo之类的也没出来。你要把深度学习算法跟投资人讲明白已经很了得,突然冒出来一个,你们这帮人干芯片的,确实有点不好理解。

2015年到2017年,我们搭建技术团队,2017年12月发布了第一款芯片,证明这个团队可以转起来。2016年底,我去硅谷拜访英特尔的朋友,聊到能不能一起合作,设计一款车规级、面向ADAS的AI芯片。机缘巧合,我们就跟英特尔合作了一款产品。2017年初CES,我们在英特尔展台,他们自己的会议室里面,神秘兮兮地给他的一些客户展示。

后来英特尔就投资了我们。但那轮融资进行的时候,英特尔宣布153亿美金收购Mobileye。后来想起来,他们可能看到地平线有这方面的潜质,但是更愿意把赛道的关键点全都覆盖一下,多方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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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第一代自动驾驶处理器【征程1.0】

2018年,我们开始左突右冲,搞商业化。我们给很多做自动驾驶的汽车厂家提供芯片。最多的一家提供了几百辆车,每辆车几块芯片。你的芯片接入到它的无人驾驶车上去,中间有很多集成的工作。说白了,当你的产品一开始不是那么标准化的时候,连清晰明确的使用说明书都没有,你就只能自己扑上去给它做服务。

这是很苦的一件事,一趟一趟往美国飞,天天和厂家混在一起熬夜调东西。后来连他们员工的足球队,我们的工程师都成为其中一员了。

我记得有一次服务中国的客户,当时出现问题,双方都很紧张,着急的时候互相指着鼻子骂。这种时候,对于团队的心性的压力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始终强调,地平线的文化,要成就客户。你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坎,过了以后,双方就建立了荣辱与共、同一个战壕里的那种感觉。车是一个周期很长的生意,但一旦进去就特别稳定,壁垒很高。

我们一开始创业,更多是基于技术趋势的思考,商业模式上没想那么多。我们关注核心,但边界是模糊的。比如我们给主机厂提供交互感知的芯片方案,做完了以后,主机厂跟我们讨论应用端上的一些问题。那我们是不是要往应用的方向去做?

你既要做底层芯片,又要做上层应用,就把企业的资源摊薄了。在那些事情上面,我们的其它伙伴倾注的炮火更多,他们的饱和攻击一定比你更有密度。你不可能赢的。你不能假设你比别人聪明,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聪明,只有选择。

比如自动驾驶,我提出来做芯片,然后我们也有很多年轻人,有一颗to C的心,恨不得把整个自动驾驶车做出来在路上跑。年轻人总是想征服世界,觉得人家做自动驾驶那么风光,比我们做底层芯片的,听起来更性感。

我一直给团队泼冷水。我觉得汽车从辅助驾驶到自动驾驶,是一步一步的过程。中间每一步都需要芯片,我希望做一个生意模式,跟着整个产业演进的节奏,每一步都能挣钱。我不想最后把它搞成了才能挣钱,这样的商业模式不够健全。

这个事情,我们内部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争论。去年上半年,我们有一个战略讨论会,大家把想法摆在桌面上,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冷静思考,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做产业的赋能者,把大家拓展商业边界的膨胀的思维,不断地收敛回来。

我们的使命是赋能万物。就像英特尔,从来不造计算机,它成就客户。人工智能时代的英特尔,我们提出来叫AI on Horizon,就是让别人都踩在我们上面,我们把大家托起来。我们不去做产品,不碰数据,不做服务,不跟客户竞争。 他们打仗,我们造武器。

地平线的定位是做机器人大脑,自动驾驶和智能摄像头芯片是我们两个垂直应用。这两个都是巨大的市场,我们去年出货量在10万量级,是AI芯片这个领域全世界最可观的一家公司。去年商业化的同时,我们又把肌肉秀给了SK海力士,全球第三大半导体企业,这一轮联合领投了我们6亿美金。未来在一些关键的技术上面我们会合作。

10万量级的芯片,卖到车企的很少,大部分卖给了智慧城市系统。企业家最重要是平衡。你的战略,长期跟短期,管理文化跟流程。你的想法是珠穆朗玛,但是你得一步一步爬上去。现在大量的视频计算,需要海量的人工智能算力,我们提供这些算力给他们,已经是很大的生意,这个生意不比汽车小。从创业开始,我就在努力加速把自己从科学家变成一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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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Matrix 1.6自动驾驶计算平台

我们是最早进入AI芯片的,后来寒武纪进来,后来华为进来了。华为是一个特别强大的朋友。但现在还是蓝海市场,我们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碰到竞争。

以后如果真的碰到了,他们有他们的优势,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比如我们的处理器,可能国际化更容易,他们国际化更难。比如小米不可能用华为的芯片。华为现在要做电视机,电视机厂也不会用华为的芯片。肯定有缝隙市场,他吃一大块才能饱,我们吃一小块就饱了。

其实有这么一个行业大哥,我认为他们是带着我们走。因为它教育了市场,比我们创业企业去忽悠,去推进市场进步更容易。当然永远会有竞争,你出发第一天就应该想好。跟其他行业比,AI芯片算是一个玩家特别少的领域,而且远没有到你搞小黄车、我搞小蓝车,这么同质化竞争的阶段。

总的来说,现在的形势还很苦,苦得一塌糊涂。我们现在差不多1000人,大部分都是工程师,一款芯片研发成本超过5000万美金。我们没有过多思考盈亏平衡,地平线可能会找一个模式,一直在生存的边缘。有点像亚马逊,相当于比别人更加勇敢地把你赚到的利润去投到研发。

我们一直坚持一种反共识的思维方式。大部分人做软件算法的时候,我们做芯片。大部分做AI芯片的都往服务器端走,我们往边缘走。好多人做一件事,不是因为他的热爱、眼界,而是这玩意好融钱。这种思维,大部分都把自己给带进去了。真正考验一个创业团队的,不是在话题很热的时候,而是在这个事情遇到挑战的时候。创业不是一个party,它是一个journey。

(我是36氪记者王海璐,关注汽车出行,微信whl6942,添加请备注姓名@公司_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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