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借贷在非洲怎么做？几个案例管窥非洲的借贷行业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互联网在非洲”（ID：hulianwangzaifeizhou），作者何龙飞，36氪经授权发布。
2019年，对国内的P2P行业来说，面临的困境已经不是“寒冬”，而是“团灭”。在政策的严监管下，很多灰色地带被禁止，钱宝网等曾经行业内风光一时的头部企业，也纷纷爆雷。这让许多投资人，将眼光投向了海外，东南亚成为了第一站，并取得了不错的业绩。但是，东南亚的国家，也开始对这一行业加强了监管甚至禁止了部分业务。于是，遥远的非洲，成为下一个选择；而人口最多的尼日利亚，则是众多出海公司选择的第一站。
01 概述尼日利亚是非洲第一大国。截止到2018年，其人口数量接近2亿，而且依然保持着3%以上的增长率。同时，其人口以年轻人为主，平均年龄只有18岁，24岁以下的人口占人口总数的60%以上，而35岁以下的人口则占比85%以上。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年轻化的群体，为互联网金融的推广提供了一块沃土。
图一：尼日利亚人口增长情况，数据来源：Nigerian Media advertising guide, Media Perspective (2018).
图二：尼日利亚人口年龄分布，数据来源：Nigerian Media advertising guide, Media Perspective (2018).
从2017年起，随着国际油价的逐步攀升和国内政治格局的逐渐稳定，GDP也不断回升，出现了稳步增长，尤其是非石油行业。民众也从经济增长中受益，市场消费不断回升。
图三：尼日利亚过去三年的GDP增长情况，数据来源：《选举后的经济》报告（The Post-Electoral Economy），Stanbic银行。
过去几年，尼日利亚的通信基础设施建设也出现了长足的进步，3G和4G的技术得到了较快的普及。根据Jumia发布的《尼日利亚手机市场白皮书2019》所提供的数据，有44%的用户使用的是3G网络，4%的用户使用的是4G网络。智能手机的价格也一路下降，均价从2014年的216美金降低到2018年的95美金。这两项因素推动了智能手机和手机互联网的普及，根据尼日利亚电信总局（NCC）的统计数据，截止到2019年3月，尼日使用互联网的手机用户高达1.16亿户（说明：尼日利亚往往一个人拥有多个手机号，这并不等同于使用人数）。
图四：尼日利亚手机互联网用户数据，数据源：https://www.ncc.gov.ng。
但是，尼日利亚的市场也存在不利因素，那就是金融服务的渗透率过低。以尼日利亚为例，仅有39%的人拥有银行账户。第三方支付也由于央行长期以来坚持不给银行外的企业发放牌照，尤其是电信公司，发展水平更低。
图五：撒哈拉以南非洲银行渗透率情况，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但是这一问题，并没有阻止大家进入该市场的热情。既有本地的公司，如Branch、Carbon、Renmoney等，从传统的微贷银行进入到互联网体系，也有中国公司，如传易、Opera、盘石等，远渡重洋，来到这片土地上垦荒。业务的形式也多种多样，既有在中国喜闻乐见的现金贷，也出现了一些农业贷、和电信公司合作的小额消费贷款等等。
本文将和给大家介绍几家典型性的公司，来一窥互联网小额贷款的运营模式。
02 消费贷——MTN 的XtraTime计划我们常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电话打到一半，一个甜美的声音提醒你，“您还可以通话一分钟”；上网追剧，电影看到一半突然流量告警，“您的流量套餐只剩40M”。在中国，由于发达的第三方支付体系，只需要动动手指，立马就能续费。但是，在互联网支付不发达的尼日利亚，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大街上的充值点，就不那么方便了。
于是，依附于电信运营商的充值卡消费贷便应运而生，尼日利亚最大的通信运营商MTN的XtraTime计划，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图六：MTN XtraTime计划的宣传广告，图片来源https://www.tellforceblog.com/。
MTN XtraTime计划的主要内容是：符合条件的用户，当账户余额小于等于0.2元人民币时，便可以申请预借一部分额度，在下次充值时首先抵扣这部分金额。
什么样的客户满足申请这一业务的要求呢？根据MTN官方网站的描述为：
是一个预付费的用户；
号码和用户信息已经完成注册登记；
使用MTN的网络超过3个月；
过去三个月中，每月消费不低于200奈拉（约合人民币4元）；
账户余额在0到12奈拉（约合0.24元人民币）之间；
已经付清之前所有的XtraTime的借款。
这一要求并不严格，大部分的用户都满足借贷的条件。借贷的方式也非常简单，拨打*606#运行相应的USSD代码，根据对应的序号，可以查询自己可以借款的额度，选择借出话费或是流量费即可。
根据用户每个月的消费历史金额和在网时长等条件，系统会自动判断用户是否符合条件以及借款额度。用户可以在自己的额度内，选择从25奈拉（约合0.5元人民币）到3000奈拉（约合60元人民币）不同的档次进行借贷。用户可以多次借贷，只要不超过额度限制即可。
图七：MTN XtraTime信用额度与消费记录和在网时长的关系。
借款的利息为15%，会在到账时扣除。例如，如果借款100奈拉（约合2元人民币），系统扣除15%的利息后，到账只有85奈拉。当用户下次充值时，便会优先扣除含利息的借款金额，以偿还借款。（关于该业务的详细信息，可参见https://www.mtnonline.com/xtratime。）
MTN的该业务开展的非常成功。据消息人士透露，MTN尼日利亚公司每个月会向超过1500万的用户借出高达100亿奈拉（约合2亿元人民币）的话费或数据业务，约有40%的用户使用过这一服务，平均每个用户每个月重复借款3次。该项业务，不仅带来了巨额的利息收益，而且拉动收入增长超过10%。同时，由于和手机号捆绑，坏账率极低，仅为3-5%之间。
消费贷是尼日利亚小额借贷中一种常见的方式，电信行业中，除了MTN，另外三家Airtel、Glo和9Mobile都有大力推广这一业务。消费场景也被尝到甜头的三方公司扩展到电力收入、数字电视收费等行业中来。
此类服务，往往是和关系消费者某一常用的服务或业务联系起来，借贷的金额低，使用的频次高。有历史数据支持可以较为准确的判断用户的信用水平，有较高的违约成本，往往能将坏账率控制在较低水平。除了利息收益，还能拉动业务增长，不仅受到互联网金融公司的追捧，也得到了服务提供商的大力支持。
但是，开展此类业务门槛较高，需要和相关服务提供商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方能拿到入场资格。
03 现金贷——Branch
在非洲，人们很少有储蓄的习惯，加上本身收入不高，多数人都是“月光族”。当生活中遇到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出现现金短缺的情况。但是传统的金融机构，往往不受理此类小额贷款。非洲人民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建立了微贷银行、企业互助基金等机构。如今，随着互联网的兴起，方便快捷的小额现金贷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
Branch是一家美国公司，总部在旧金山，是尼日利亚最大的小额贷款公司之一，为尼日利亚用户提供1000奈拉（约20元人民币）到20万奈拉（约4000元人民币）的小额贷款。
图八：Branch的广告，图片来源：https://urbankenyans.com/
该APP的使用非常简单，用户下载后，首先需要填写一些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联系方式、出生年月日等，同时还需要绑定银行卡和BVN号（尼日利亚银行的个人识别码）。
完成注册和审批后，用户便可以测试自己的信用额度，并在额度内申请借款。初次注册的用户额度非常低，只提供1000奈拉（约20元人民币）和2000奈拉（约40元人民币）两种额度。借款的利息为20%，分四周还清，折合日息0.714%。随着用户还款信用等级的提升，额度也会逐渐提高，但最高不超过20万奈拉（合4000元人民币）。
图九：Branch的首次借贷金额和利率，图片来源：Branch Loan的APP截图。
用户可通过两种方式进行还款：一是和银行卡绑定，通过银行卡还款，并支持自动扣款（自动扣款只支持Visa卡和Master卡）；二是可以现金转账到Branch的指定账户还款。如果用户不能按时返还，则会被加收罚息，并且其违约行为会记录到征信机构National Credit Reference Bureau。
在风控方面，Branch一方面接入银行BVN号码和尼日利亚三大征信公司（CRC Credit Bureau Limited，CR Services Credit Bureau Plc和First Central Credit Bureau，约覆盖4500万的用户），从外部获取相关的信用信息，另一方面绑定用户的Facebook、获取手机通讯录等来来建立自己的数据库，评估用户的信用水平。催收则主要通过电话和短信的方式。
在推广方面，该APP投放了大量的互联网广告，并且在拉各斯租下了一些广告大牌。同时，还鼓励用户向朋友推荐，每推荐一个新用户（借款并且偿还第一期），可获得2000奈拉（约40元人民币）的奖励。同时，为了方便东非用户（主要指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的使用，还提供斯瓦西里语的方言版本。
除了尼日利亚外，该APP还在印度、墨西哥、坦桑尼亚、肯尼亚等国进行推广。根据Google Play的数据显示，该APP的下载量已经超过五百万次，据报道用户数已超过300万户。先后融资6轮，总融资金额为2亿5470万美元。最近一次为4月7号的C轮融资，由Foundation Capital和Visa牵头，金额高达1.7亿美元。根据公司财报披露，Branch已经有超过300万客户，1300万笔贷款，放款超过3.5亿美元。预计2019年Branch的收入将达到1亿美元，其中大约70％来自非洲。
目前，聚焦在这一市场的，还有ALAT Loan、FairMoney、Paylater、Renmoney等多家公司。中资企业如传易、Opera、盘石等，也试图快速抢占这一市场。
04 农业贷——Farmcrowdy
从自然条件来讲，尼日利亚的农业发展可谓得天独厚，常年气候温暖，雨季降水丰沛，土地肥沃。据统计，全国可耕地6800万公顷，但已耕地仅为3400万公顷。大量的土地抛荒，一方面是因为农业生产技术落后，很多地区还停留在原始的刀耕火种阶段，采用种一年荒一年的模式来保持土壤肥力；另一方面，农业人口极端贫困，尤其是西南和北部，缺乏必要的资金来扩大生产。但是，尼日利亚并不能实现粮食自给，每年仅进口的大米就超过200万吨，玉米、大豆、肉类等农产品的市场需求也相当旺盛。政府也给予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以鼓励农业生产。
图九：尼日利亚贫困的农村景象。图片来源：nairaland.com。
在市场供给和需求有着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农业贷应运而生，FarmCrody便是其中最为优秀的代表之一，也是尼日利亚第一个数字农业平台。
Farmcrowdy成立于2016年11月份，创始人叫Onyeka Akumah。他毕业于印度的马尼帕尔大学（Sikkim Manipal University），曾在尼日利亚多家互联网公司担任高管职位。Farmcrowdy为农民提供小额贷款，以鼓励其扩大种植面积，从而获取额外收益。
由于尼日利亚缺乏农村地区的征信体系，为了降低业务的风险，Farmcrowdy并不接受单个农民的贷款申请，而是以区域为单位来进行统一谈判。首先，他们会根据农作物的时间周期，选择某个区域结合当地特产来推广自己的项目，例如Kwara州的大米、Oyo州的玉米、高原州的大豆、Edo州的木薯、Ogun州的肉鸡养殖、Adamawa州的牛养殖等。然后，Farmcrowdy会和当地的社区领袖（既有官方的公职人员，也有传统领袖）合作，挑选诚实可靠、有意愿有能力的农民，来接受贷款，并由社区提供担保。之后，Farmcrowdy和农民达成合作协议，借贷的钱会折成优良种子、肥料、农具以及培训提供给农民，让农户扩大生产，以获取更高收益。最后，当作物成熟，销售的钱则会优先偿还借款及支付利息，剩余的利润则归农户所有。为了保护投资的安全性，Farmcrowdy一方面会提前联系买家，锁定农产品的价格；另一方面，通过Leadway等保险公司投保，保证土地的最低收益。
在资金来源上，投资者可以在Farmcrow
图十：根据Farmcrowdy的APP上截取的部分项目的信息。图片来源：Farmcrowdy APP。
根据其APP和网站展示的数据来看，投资其项目，投资者的年化收益率一般在20-30%之间。另根据其披露的收益分成模式为农户40%，投资者40%，Farmcrowdy为20%。据此测算，项目的年化收益率在50-75%之间。
Farmcrowdy的项目收到了积极的反馈。根据其网站的统计数据，约42000名投资人提供了资金，11000户农民接受了小额贷款，增加了16000英亩的种植面积，出产肉鸡170余万只。据其CFO表示，每户农民至少增收5万奈拉（约1000元人民币）。
其资助开发边远地区的举措，也受到了广泛的赞誉，获得多个国内国际大奖，其创始人还被西非青年联盟（Confederation of West Africa Youths）评为“100名西非最有影响力的人物（40岁以下）”之一，可谓名利双收。
05 结语在非洲，多数民众还被排除在现代金融体系之外，不能享受金融带来的便利和收益。而随着无线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有可能使非洲跳过传统银行的阶段，直接进入互联网金融新时代。这是中国企业的机会，但也不能忽视非洲的安全、政策和信用风险。同时，也要避免重现国内P2P的乱象，做到企业和社会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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