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氪专访 | 摩登天空沈黎晖：“云音乐节”是疫情下“过度的解决方案”
疫情当下，人人被困家中，除了睡觉、远程工作外，打发时间的事情几乎只剩下“看点什么”。“无聊”正推动着一切线上内容的爆发，“云音乐节”、“云蹦迪”这类直播看演出的内容突然就流行了起来。
演出直播也并非新鲜事，但因为缺乏现场体验感，一直没有给用户带来多大吸引力。没想到这次疫情却成为了线上演出的催化剂。
各大平台联合多家音乐公司，组织了规模化、连续性的线上表演。B站联合摩登天空举办了第一季“宅草莓不是音乐节”，为期四天，直播间最高人气达到49万；网易云音乐推出云村卧室音乐节，邀请50多组原创音乐人直播演出；TAXX、OT(One Third)等电音厂牌也在抖音开播，OT直播首日就收获了200万元的打赏。
显而易见的是，平台需要更丰富的内容，而音乐厂牌们需要自救。
线下演出是受疫情重创的行业之一。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抽样调查的不完全统计，今年1至3月，全国已取消或延期的演出近2万场，直接票房损失已超过20亿元。
但在热闹的背后，我们需要思考的是这一切究竟是昙花一现还是产业新机会？
2月22日，摩登天空再次联合字节跳动，在包括今日头条、西瓜视频等在内的视频平台，开启了为期7天的第二季“宅草莓”。第二季相较第一季，不再局限于独立音乐领域，不再局限于摩登天空的自有艺人，且每天都有艺人参与直播。首日直播观看人数就达到了131万。
借此机会，我们和摩登天空创始人沈黎晖聊了聊疫情对他们的影响，以及他们对线上演出内容的看法。
“宅草莓不是音乐节”B站直播间
以下为对话实录，内容经36氪编辑：
36氪：疫情打乱了你们原本的哪些计划？造成了怎样的损失？
沈黎晖：上半年跟现场演出有关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拿演唱会举例，已经开票的新裤子演唱会、TIzzy-T的演唱会、包括我们投资的《乐队的夏天》的巡演，这些门票都已经售罄了，我们国际部也引进了一些海外艺人到中国举办巡演。再从音乐节来看，本来到6月底，我们会主办24场音乐节，现在应该是要全部暂时取消了。
售出的门票我们都做了全额退款的处理，损失来说还是挺大的，因为线下演出占到我们整体收入的50%以上。
36氪：活动可能去延期到下半年吗？
沈黎晖：有一些项目可以，但其实大部分都不行。场馆本身就是有限的，上半年的活动全部涌入下半年，场馆也承受不了。加上艺人档期的锁定本来就比较麻烦，下半年也有原本安排的工作。特别是国际艺人的巡演是一整个行程，亚洲只是其中一站，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改变。
36氪：所以其实线下演出也很难出现“报复性消费”，因为受客观条件限制。
沈黎晖：可以预见的是，下半年的演出市场一定会非常拥挤，还是有部分上半年的演出是可以往下半年塞的，但是消费者有没有足够的热情去消化还很难说。
室内的演出都是密闭空间，音乐节又是几万人的人流密集型场所，疫情对消费者心理上的影响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其实我们也没底。所以说你想在下半年把上半年的损失追回来是不可能的，市场需要时间逐渐回归到正常状态。
36氪：我们上半年的重点会转向线上吗？看到你们和B站、头条合作了“宅草莓音乐节”，跟快手也有直播合作。
沈黎晖：线上算是疫情倒逼我们去做的一种尝试，因为这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其实摩登原来有个自有的线上平台叫“正在现场”，我们也做过线下演出直播，但是效果挺一般的，后来我们就把这个功能去掉了，“正在现场”就变成了我们的票务平台和用户入口。
我们原来是不太重视平台这些线上内容的，说实话之前平台对我们需求也没那么强，这次疫情带来的一个好处是，让我们跟平台建立起比较紧密地联系了，我们至少在平台上也有“官方阵地”了。线上“云音乐节”、“云蹦迪”的这波潮流就是摩登先带起来的，因为我们有长期的版权积累，也有创新能力，平台才会先找我们合作。
我们现在大概有20%的收入是来自线上，主要是版权收入，这段时间我们内部也在讨论，希望未来可以把线上收入的占比提升到30%，甚至40%，具体增长要怎么做，我们也还在探讨，但确实会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调整。
但你要说重点是不是就转向线上了，肯定不是，重点还是怎么去把下半年的活动规划好。
36氪：这些线上内容的尝试有带给你什么新的认知吗？摩登天空的调性似乎跟这些线上平台没那么相符。
沈黎晖：摩登也不是只做“小众音乐”，摇滚、嘻哈、民谣我们都有，受众其实比我们自己想的都要广一些，第二季“宅草莓”观看人数都破百万了。
其实调性不相符我觉得反而是好事，是帮助我们发现增量用户的好渠道。就像《乐队的夏天》播出以后，不也出现了很多新的乐队粉吗。
而且我们能看到一些明显的差异化，比如看“云音乐节”的用户是男性居多，年龄比线下偏大一些，但我们线下音乐节是女性比较多，更年轻化。
36氪：线上演出真的有未来吗？它会不会仅仅是一个“特殊时期”的产物。
沈黎晖：未来一定有，但现在还在很初级的阶段，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甚至可以说是“过度的解决方案”。
我们反应速度其实挺快的，跟B站合作的“宅草莓音乐节”，一月底开始准备，2月4号就上线了，就这么紧赶慢赶上线的。但它显然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模式，现有条件决定了无法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但它又是现阶段不得不放到台面上的解决方案，所以我说它是“过度”的。
线上演出真正想要有快速发展还是要等底层技术的提升，5G的发展、VR的普及，都是值得期待的。我觉得可能不会超过三年，线上线下的很多场景是可以打通的，界限也会越来越模糊。某种意义上来说，疫情是把整个节奏往前推了，用户习惯正在被提前培养。
36氪：目前这些线上内容能为你们带来收入吗？
沈黎晖：首先我们明确表示不收C端用户的打赏费，我们就是想让喜爱音乐的观众们在特殊时期，也能继续感受到音乐的能量，这是初衷。第一季“宅草莓”基本就是公益项目，第二季平台是有给我们付费的，我们目前推进的其他项目也是一样。
36氪：摩登目前的现金流如何？压力大吗？
沈黎晖：可能比大家想象的要好些。我记得我看过一个统计，列举了企业“死亡”名单，我们也在那个名单上面，跟一些餐饮企业放在一起，但其实还不至于。前面也说了，我们还有稳定的版权收入，还有艺人经纪业务，有许多已经锁定的商务。而且对摩登来说，现在线上的机会是更多了。
36氪：会考虑新一轮融资吗？去年整体营收体量大概是怎样的？
沈黎晖：我们目前没有融资计划，因为我们各条业务线都是盈利的，只是跟很多行业比起来利润没那么高。去年我们整体有5个多亿的营收。
36氪：摩登作为头部的公司可能“血厚一些”，行业里的其他中小公司情况如何？
沈黎晖：体量小一些的公司其实没有我们压力大。摩登也经历过非典，那时候我们刚成立，就几个人，我把公司一关回家就完事了。现在我们好几百人，面对危机压力肯定更大。
但确实一些业务比较单一的，全部依赖线下的公司，比如livehouse就是要面临几个月都没有收入的问题，本来这个行业利润就比较低，确实挺难的。而且livehouse的演出也是提前几个月规划的，有些需要给艺人、制作、舞美一些预付款。这个预付款如果不能延期，对他们来说，也是挺有压力的。
但还是那句话，各有各的难。这个阶段能让大家有一些新的思考，所以不全是坏事。特别对于艺人来说，有时间沉下心来去聚焦在创作上了。我始终觉得，不管什么时候，作品本身才是最大的价值。
36氪：看到新裤子都写了好几首歌了。
沈黎晖：还在写呢，还会有更多的。前段时间他们也说觉得自己时间太少，排的太满，这下正好有时间好好写歌了。
36氪：你这段时间最大的思考是什么？
沈黎晖：我其实有在想这种事如果再来一次会怎么样？当然这个没有答案，就是会思考有没有更好的应对措施和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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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36氪分析师梦悦，关注文娱消费，寻求报道&交流加：sunmengyue003；麻烦备注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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