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省份”，极限内卷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行星球 （ID：huanxingxingqiu），作者：日夕，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在中国的互联网上，当天南海北的网民讨论人口大省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无论是人口破亿的代表大省广东和山东，还是人口上亿的中部大省河南；无论是东部人口八千万的“散装江苏”，还是人口七千万的“低调河北”，在幅员辽阔的我国，许许多多的省份都说得上是世界级的人口大省，随便拿一个出来，人口都相当于一个甚至十几个小国。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省级行政区并不在中国，而是在咱们隔壁——印度。
一、世界人口最多的省份
印度的“邦”相当于我国的“省”，其中人口最多的邦——北方邦，人口足足有2.4亿，是我国人口第一广东省的两倍。
英国2021年统计的全国人口约6733万，法国2021年统计的全国人口约6775万，英法加起来，都只有北方邦的一半。沉甸甸的人口承载量，让北方邦摘得“世界人口最多的省级行政区”的桂冠。
根据CEIC的数据，2022年北方邦的人口数量达2.35亿。（图中的单位是百万）
图：www.ceicdata.com
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省”，北方邦面积24万平方公里，在印度只能排第四。按2021年统计的人口算（241066874人），其人口密度高达1001人/km²。
2011年北方邦的人口密度就已经达到829人/km²了。
图：www.statista.com
相比之下，中国广东的密度是701人/km²（2021），江苏的密度是828人/km²（2022），与北方邦的致密人口还是不能比。
许多人觉得，北方邦在印度的区位相当于我国的“山河四省”，是恒河大平原的核心农业区，也是印度文明重要的“基本经济区”，所以才能养活2.4亿人，这是颇有道理的。
印度两大圣河——恒河和朱木拿河都流经北方邦，滋养着该地区的文明发展，佛教、印度教、伊斯兰教以及印度历史上的许多政权都曾以这一地区为宗教和经济中心。
但到了现代，北方邦受困于极多的人口和微薄的农业收益，很难形成资本积累并提高生产率，简单来说就是“极端内卷”，这些因素确实会让人想到“山河四省”。但平心而论，北方邦的情况比“山河四省”要严酷得多得多。
即使是“超级困难模式”的河南，人口密度（560人/km²）也只有北方邦的一半。何况山西、河北都有矿，山东更是一个“全能省份”，这几个省今日的制造业、服务业水平远远不是北方邦能比的。
这其中的差异之处甚多，但人口仍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基础条件，毕竟经济是由人组成的，人口压力直接影响生产率和盈余积累，放在现代，假以时日便是天壤之别。
二、人口问题从何而来
在古代，北方邦可以说是块宝地，是印度文明的先行者。广袤的平原加上恒河的滋养，农业条件太过优越，人口增长极快，这也滋生了印度各个文明与宗教在北方邦的兴衰更迭。
北方邦有许多文物古迹，光世界遗产就有三处：莫卧儿王朝的阿格拉红堡、世人皆知的艺术瑰宝泰姬陵、完美保留莫卧儿时代建筑风貌的法泰赫普尔西克里。
除了伊斯兰时代的古迹，北方邦还有着不少印度教遗迹，印度教的萨帕塔普里（七圣城）有三座位于北方邦，七圣城之首瓦拉纳西也在这里。
不仅如此，佛教八大圣地之一的桑伽施也位于北方邦，桑伽施是释迦牟尼自忉利天返回临降处，而桑伽施的不远处是曲女城，在这里戒日王曾为玄奘举办无遮大会。
可以说，北方邦在印度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丰富的文化、发达的农业和众多的人口让印度建国之初的许多人认为，这里将迅速发展，成为印度一个富有的省份，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北方邦的人口增长太快了。
1798年，经济学家马尔萨斯在他的著作《人口原理》中提出人口问题，认为人口失控将带来灾难性后果。至今都有无数人从马尔萨斯的理论出发，研究如何避免人口灾难的发生。
1949年，新中国刚刚成立时，连年战乱的结束与和平的到来，让人们的生育意愿增长。人民政府也采取了宽松的生育政策，鼓励生育。在1953年第一次人口普查之后，中国人口总数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02亿人。
经过政府与科学界的研判，得出结论：中国人口的增长过于迅速，因此1955年发布《关于控制人口问题的指示》，提出要适当地节制生育，这也是中国计划生育的开端。此后，计划生育逐渐成为一项国策。
但是与中国同时期建国的印度，在治理上秉持古代式无为而治的思路（一方面也是没有能力控制基层），没有像中国一样主动控制人口，最终导致全印度人口的失控增长，而人口基数极大的北方邦就成为了增长最明显的邦。
数据表明，从1991年到2001年，北方邦的人口增长竟然超过26%。2011年，北方邦人口就已经到达2亿，而仅仅过了十年后，2021年，北方邦的人口达到了2.4亿以上。而北方邦只是人口问题的代表，事实上，全印度所有地区几乎都因人口问题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根据预测，印度人口将在今年年中超过中国，并在未来几年内维持全球第一人口大国的地位。图：BBC
巨大的人口给北方邦带来了惨痛的代价，北方邦至今贫困比例极高，大量民众生存在贫困线以下，贫困人口为全印度最多。
根据世界银行的评估，北方邦的脱贫速度严重慢于印度其他邦，也就是说北方邦不仅面临严重的问题，而且在解决问题上也极度无能为力。
三、印度政府的无奈
近年来，现代化的印度逐渐脱离传统无为而治的政府管理方式，越来越多的印度有识之士要求政府主动干预基层并推动经济建设，解决北方邦的困境。
但即便印度政府有意改善北方邦的状况，但现有的巨大人口负担在短期内可谓积重难返。
虽然目前约近一半的印度人口低于30岁，但仍需要为未来几十年内可能出现的老龄化问题作出准备。
图：Britannica
由于极度稠密的人口，北方邦的人力成本极低，直接阻碍了工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这么多人要吃饱饭只能分配有限的资源，导致全面的贫困，商业和高新科技自然毫无发展空间，导致北方邦的人均GDP为全印度倒数第二，仅高于它经常受洪灾侵袭的邻居比哈尔邦。
即使印度著名的贫穷邦，东北的曼尼普尔邦人均GDP也排到了全印倒数第三，也就是说，北方邦的人均水平，甚至连位于印度东北边境，自然条件恶劣，还经常被印度政府限制发展的曼尼普尔邦还要低。
疫情期间北方邦的GDP更是逆增长。图：Twitter
生活的悲惨往往导致精神的萎缩。极度贫穷的北方邦导致当地人普遍守旧封建，恪守种姓制度，重视生育和繁衍，并极其宗教狂热，这也导致了北方邦产生并保留了许多闻名于世界的印度陋习。
宗教分歧带来的暴力仇恨，种姓制度带来的贱民歧视，极端保守带来的女性权利低下都无时无刻影响着每一个北方邦人的生活。
在印度，有许多人为了维护自己和家族“名誉”进行谋杀，这种行为被称为“荣誉杀人”，而北方邦的“荣誉杀人”犯罪数量在全印名列前茅。
在印度，“荣誉杀人”案件数量在2015年达到顶峰。图：firstpost
北方邦的女性被要求为丈夫大量孕育后代，每年北方邦都有许多女性，因为与低种姓或异教男性恋爱而被家人杀害，或者因为提出离婚或拒绝生育等正常要求被丈夫杀害。
虽然印度已经对这些问题立法禁止，但陋习仍然根深蒂固。
北方邦的政治风气同样是社会极端保守的原因之一。20世纪70年代以来，印度教民族主义迅速兴起，印度人民党逐渐走向印度政治舞台的中央，种姓政治的回归与宗教政治的崛起在全印掀起巨大的保守风潮。
在印人党牢牢掌控的北方邦，这些政治特色尤为明显。比如北方邦首席部长约吉·阿迪亚纳斯就具有极其显赫的宗教地位。
在世俗身份上，约吉是一名政治家，但在宗教身份上，约吉则是印度教首席大祭司，他被大量印度人民奉为神明，在整个北方邦拥有大批虔诚的信徒，信徒们把他当作神之化身，对他顶礼膜拜，并相信他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这也导致约吉在北方邦的政治选举中打遍天下无敌手。
因为这种种因素，北方邦的人激烈反对计划生育，也就毫不意外了，印度政府对此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继续放任。
而后续几十年，印度老龄化问题也将陆续出现。
图：www.iasparliament.com
也就是说，已经承载了如此庞大人口数量的北方邦，仍然保持着居高不下的生育率，在人口激增的道路上一意孤行。北方邦的未来将变成什么样，恐怕只有这片土地的神明会知道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环行星球 （ID：huanxingxingqiu），作者：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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