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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母亲的代价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3-05-14 11:58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潮（ID：njunewtide），作者：吴雨航、何昕妍、张潇逸、杜依淇、林倩伊，指导老师：白净，编辑：何昕妍，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2022年中国人口减少85万，是自1961年来国内人口首次出现负增长。

对于社会而言，在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人口结构亟待调整的当下，生育成为一个重要的社会议题；但对于个人而言，生育是一次重大的人生决策，同时伴随着多重顾虑与风险。

生产的死亡风险与生育保健

从2000-2021年，中国孕产妇死亡率从每10万人中有53人死亡，下降至每10万人中有16人死亡。2000年，农村孕产妇死亡率是城市的两倍多，但2010年后，农村孕产妇死亡率基本和城市持平。

在所有死亡病例中，产科出血是孕产妇死亡的最主要原因，在孕产妇死亡总数中占比超过20%。妊娠期高血压、心脏病、羊水栓塞各占死亡总数10%左右，其次是产褥感染和肝病。

孕产妇死亡率是世界公认的衡量国民健康水平与社会进步的三大综合指标之一。当前，我国的孕产妇死亡率已经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53/10万），位于全球中高收入国家的前列。

我国孕产妇死亡率的大幅降低，得益于孕产妇保健不断完善。1995年以来，孕产妇住院分娩率大幅度上升，2010年后孕产妇住院分娩率稳定在99%以上。孕产妇保健达到较高水平，系统管理率、产前检查率、产后访视率也达到了90%以上。

我国被世界卫生组织评定为“全球十个妇幼健康高绩效国家之一”。据《2022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截至2021年，全国共有妇产医院793家，妇幼保健机构3032家；妇产医院卫生技术人员达到8.65万人，妇幼保健机构卫生技术人员达到45.4万人；妇产科执业（助理）医生总数占所有执业（助理）医生总数的8.7%，仅次于内科、外科和中医科。

我们在担忧什么

生育的死亡风险已经不足以引起普遍的恐慌。但是，对于育龄女性而言，让她们担忧的风险还有很多。据《2022年中国育龄女性生殖健康研究报告》，女性的孕期压力普遍存在。

从怀孕开始，准妈妈们在孕期、分娩和产后三个阶段，都要挺过一道道难关。思思在怀孕约6个月时到医院做糖耐量检测。如果糖耐不过，接下来三个月孕期要严格忌口。糖耐指标没有通过，思思踏上了妊娠控糖之路。

秋萍过了预产期却毫无反应，在医生建议下住院催产。经历大半天痛苦的催生，秋萍全身无力。最后医生采取侧切，孩子生出来了，秋萍大出血，医生给秋萍打了止血针。秋萍挺了过来，但也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莎莎身板较小，怀孕时因重力下垂，压迫到耻骨，产前两个月走路困难。

已经生产的妈妈们在网络上分享走过的“鬼门关”，未怀孕的女性看到这些内容产生共情，部分地转化为对生育的恐惧。

我们从微博上爬取了2018年12月到2022年12月与“女性生育风险”有关的帖子，共计9918条，进行词频分析后发现，对于具体的生育风险因素，“乳腺癌”的讨论度最高。患有乳腺癌的女性能否生育、如何生育和过来人的经历受到高度关注。糖尿病、高血压、出血作为常见妊娠并发症和分娩现象，也被高频提及。

值得注意的是，“情绪”被提及1116次，孕产妇们的心理健康受到关注。研究显示，中国产后抑郁发生率为17.98%，然而这只包括正式确诊产后抑郁的数量。

大乔在生育之前是一个乐观随和的人，生完孩子后，手纸用完、汽车晚点，哪怕是至亲的触碰都会让她大发脾气，曾经热爱的旅行和阅读也变得毫无价值意义。大乔不愿意和宝宝接触，同时又感到自责、焦虑，形成恶性循环。大乔和丈夫主动求助医生，接受治疗，走出困境。

如何降低生育风险

据《2022中国育龄女性生殖健康研究报告》，对生殖健康知识掌握较好的育龄女性仅占三成。是否有方法改变这样的情况呢？

清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妇产科侯医生认为，了解各类知识后，才能知道什么时候应当控制体重、感受胎动异常时知道该怎么办等等，不会被网络上焦虑煽动情绪。

思思患妊娠糖尿病，花钱在医院“上了一课”，学会如何通过科学的饮食和运动控制血糖。她每天吃六餐，尽力让食谱变出花样，同时调整心绪，在社交平台上打卡科学饮食，坚持76次后，顺利迎来了宝宝的诞生。

莎莎怀孕第17周打喷嚏时开始漏尿，她从社交平台上了解到适合孕妇的一种运动，“坚持做了一周以后漏尿的问题就没有了”。莎莎发现，这种运动很简单，坚持做可以锻炼盆底肌力量，有助于生产。莎莎的耻骨分离症状通过简易运动得以缓解。

侯医生说，现在产科服务比较完善，重视检查与评估。整个孕期会安排10 至 12 次产检，尽可能排除潜在隐患并评估分娩风险。北京施行孕产妇“五色球”管理标准，指标正常的孕妇是绿色球，风险值高的分别是黄色、橙色、红色和紫色。每位准妈妈会得到一本孕期手册，由医生记录每次产检情况，根据手册内容进行风险值分类管理。北京要求二级医院和私立医院不能接红球孕产妇，患上传染病的“紫色球”准妈妈需要额外特殊护理，送往专门接收患有传染病产妇的医院。

顺产的风险低于剖宫产。剖宫产是手术，对身体有损伤，同时可能引起潜在并发症。正常情况下，自然分娩方式排第一位。这项选择题不是产妇做，而是医生做，医生根据产妇情况选择适合的分娩方式。“无痛分娩是一项不错的选择”，侯医生说，一些怕疼的产妇可能会紧张、焦虑，增大分娩的不确定因素。疼痛减轻对产妇身心的紧张都有非常好的缓解作用。

对于产后出血这一导致孕产妇死亡的最大原因，侯医生介绍了处理手段。提前备足大量血液，还要评估出血的高危因素，做相应预案并指导分娩方式。

侯医生介绍，基本上每个医院的产科都有专门的抢救小组，定期演练。抢救流程以及药物选择展示在产房墙上，以防操作过程中有遗漏。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增加抢救成功率。若产妇生产后心理状态出现异常，可以在产科或是心理科得到进一步诊疗。

曾患有产后抑郁症的大乔说，“如果产后抑郁发生，一定不要自责，这是激素变化导致的结果，也是产后恢复的重要部分。要给自己时间慢慢恢复，必要时积极寻求医生帮助。”

“我觉得生育真的不能说是损伤，它是多数女性都要经历的自然过程。”侯医生说。“孕妇在分娩过程中进行详细检查，可以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身体问题。分娩本身可能会缓解子宫内膜相关的妇科疾病，如子宫内膜异位症、痛经等，还能降低子宫内膜恶性肿瘤的发生概率。”

曾患妊娠糖尿病的思思直言，“生育对女性来说是一种既幸福又崩溃的经历，生育风险必然存在，积极乐观面对就好。”

回想分娩过程，柳悦虽然“经历了顺产所有的痛”，但人生也因此进入到新阶段。“他在我的肚子里孕育，我把他培养长大，他跟我有相似的面孔，他会抱着我的腿喊妈妈，我的内心是柔软的。他给我的人生带来了更多不一样的可能。”

（文中思思、秋萍、莎莎、柳悦、大乔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1]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22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

[2]八点新闻复旦大学健康传播研究所《2022中国育龄女性生殖健康研究报告》

[3]宝宝树《中国0-3岁婴幼儿生长现状白皮书》

[4]《妇产科学》第九版

[5]杜建姝，王嘉艺，王学梅，吴静.乳腺癌主要危险因素的流行趋势与一级预防[J].中国初级卫生保健，2019，33(07):43-45+59.

[6]章进，杨玉欢，梅勇，程光文.生育次数与中国女性乳腺癌相关性的Meta分析[J].中国循证医学杂志，2015，15(10):1148-1152.

[7]梁文化，杜娟，徐来，毕秀杰，韩玉芳.以家庭为中心的产科优质护理对初产妇产后抑郁及自我效能的影响研究[J].国际精神病学杂志，2017，44(02):304-306+321.

[8]娜仁其木格，李冬梅，米林香，梁宏伟.中国妊娠期糖尿病患病率的Meta分析[J].中国循证医学杂志，2018，18(03):280-285.

[9]TAMIMIRM， SPIEGELMAND， SMITH WARNER SA， etal. Population attributable risk of modifiable and nonmodifiable breast cancer risk factors in postmenopausal breast cancer[J]. American journal of epidemiology，2016，184(12):884-893.

[10]被忽视的产后抑郁：孕产妇自杀背后的推手

https://mp.weixin.qq.com/s/aV1XQpbbg0hu6VMyB7FcLA

[11]警惕“生育性肥胖”的三个时间点，我们依然是我们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7450118

[12]世界卫生组织Maternal mortality: Levels and trends 2000 to 2017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9789241516488

[13]2022年末，全国人口141175万人

https://mp.weixin.qq.com/s/oPw5158p4KTlk_3xoct9UQ

[14]中国人口61年来首次负增长，有啥影响？

https://mp.weixin.qq.com/s/j7_PjiSTwd-mXv2SfDqWcA

[15]多地补贴万元鼓励生娃！除了发钱，还有这些

https://mp.weixin.qq.com/s/4oWe8JXgYtX8OCDO8kHp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