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能伴舞、领舞、编舞了，不过你会愿意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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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AI方兴未艾，但它的进攻方向一直是科学领域。不过，随着一批大胆的艺术家开始勇敢探索，AI开始与人共舞。它们不仅能模仿人的动作，甚至开始慢慢指导如何去编舞。机器有没有可能在将来占据艺术创作的主导地位呢？Genevieve Curtis发表了一篇文章，收集了一些艺术家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原文标题是：Dances With Robots, and Other Tales From the Outer Limits
划重点：
机器不仅能伴舞，还能领舞
AI的作用应该可以超越技术工具以及动作预测，成为艺术创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AI正在帮助对艺术进行解构和重新定义，人类的创作会走向终结，被机器接管吗？
机器和算法再怎么智能，人类的身体和灵魂依然是舞蹈的核心。
人机共舞
在一个凌乱的仓库里，一位舞者的脊椎和腿部的轮廓开始波浪起伏。就在安装在一台机器的聚光灯的照射下，她开始舞动，用手臂绕出那些形状。
但是随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聚光灯开始自行移动。它先是应和着舞者，然后它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开始左右摇摆。很快，你都不清楚究竟是谁在领舞了。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一场舞蹈，而其中一位舞伴身高9英尺，重500磅。它叫做ABB IRB 6700，是全球最大的工业机器人之一。
舞者和编舞家Catie Cuan是这出节目的人类明星。“输出”（Output）是跟普瑞特艺术学院（Pratt Institute）合作的一个项目的一部分。对于正在斯坦福大学攻读机械工程博士学位的Cuan来说，虽然与机器人共舞听起来有点像科幻小说，但它“感觉就像是我的身体的延伸，而且很有可能。”
在大部分历史上，合理的假设是舞蹈这件事只有人可以干也只有人懂看。然而，有朝一日机器人也会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表演舞蹈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在像Cuan这样的舞蹈指导正在利用技术去探索艺术形式的外部极限时。
Cuan有一个项目是把基本的爵士舞和芭蕾舞词汇翻译成成机器人的关节角度，然后创作出她所谓的“为一群机器人设计的芭蕾舞，一种能发挥机器人天性的形体舞蹈。”
这种“天性”跟机器人的独特运动素质有关，也就是只有扭矩精确的关节，没有松弛或者紧绷的肌肉，这完全颠覆了对重量落点和躯体分布的感知。
将一种艺术形式跟机器的躯体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似乎是个悖论。但是，Cuan说：“人工智能就是一种编舞工具，这种工具可以颠覆我们习以为常的编舞过程。”
在这个不断发展的领域里面，站在最前沿的是Sydney Skybetter，曾经的舞蹈家，现在是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的舞蹈学教授。他的学生采用了大量的计算方法来学习舞蹈，比方说利用机器学习来创作跟舞者共舞的影子数字化身。
像Skybetter和Cuan这样尝试过用技术来开辟舞蹈新领域的艺术家不在少数。编舞家Merce Cunningham也是其中的先驱之一。他在跟电子艺术家Thecla Schiphorst一起合作，用一款名为LifeForms的可以勾勒出动作的软件来创作。
“Trackers（1991）”是Cunningham用LifeForms创作的第一支舞蹈，里面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动作都是由计算机创作的。他说，这款软件提供了“我此前从未想过的时空处理的可能性。”
到20世纪末时，动作捕捉、可穿戴技术以及虚拟现实等技术已经出现在舞台上。然后人工智能也开始粉墨登场。编舞家Trisha Brown是最早运用AI的主流艺术家之一，2005年，她利用了一个程序来绘制被投影到舞台上的图形，作为对舞者的动作做出响应。
Living Archive：人工智能的表演实验
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Google Arts and Culture一直在跟舞蹈艺术家合作，其中包括Bill T. Jones/Arnie Zane Company和Martha Graham Dance Company等。去年，Google推出了Living Archive，这份交互式的图册汇编了50万个编舞家Wayne McGregor创作的舞蹈动作。用户可以选择姿势，构建自己的舞蹈短语，然后成为一个新的舞蹈序列的建构块。
Google该项目的负责人Damien Henry还为McGregor开发了一种更先进的机器。他们先是给那台机器看了Living Archive以及McGregor 100个小时的舞蹈录像。通过训练，算法可以通过摄像头捕获舞者的动作，然后马上在屏幕上渲染出30个McGregor原创的舞蹈动作序列。McGregor和他的舞者可以选择采用或者完善这种输出。
Henry说：“有时候，算法提出的建议舞者可能不愿去做。但McGregor也意识到，这种建议有时候其实非常有用，因为这会迫使舞者去探索非自然的领域。”
2019年7月，Company Wayne McGregor与该计划合作开发的30分钟作品《逼真档案：人工智能表演实验》（Living Archive: An AI Performance Experiment）在洛杉矶音乐中心首演。
McGregor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大家都有偏见，我们都有自己构建世界的手段。人工智能提供了更多的自我认知。它可以帮助你用不同方式去演奏你的‘乐器’。”
半人马=人+AI
一些舞蹈艺术家开始对AI进行重新思考，认为它的作用应该可以超越技术工具以及动作预测。比方说，丹麦舞蹈剧院艺术总监Pontus Lidberg已经把AI作为自己的舞蹈编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在排练还是表演当中。其目标是：通过让人与机器一起登上舞台，创作一种能表现出两者之间紧张关系的舞蹈。
2019年，Lidberg开始跟计算机艺术家Cecilie Waagner Falkenstrom合作。她说：“我们不想创作出来的东西变成算法可以找到模式的证明。这很无聊。我们想创作能够打动我们人类的东西。”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们给AI（叫做David）提供了无数来源的信息：从行星运动，到希腊悲剧的结构，乃至于符号学。
Lidberg说：“因为AI受到的训练不仅仅只是我的动作词汇，所以它学到了很多，它会对这一知识进行解构，然后再跟舞者一起建构，从而创造出全新的事物。”这个舞蹈节目叫做《半人马》，它的每一次表演都是一次独特且不可预测的事件，充分反映我们跟技术之间的关系。（目前该节目正在欧洲巡演）。
Skybetter说：“这类作品会引发激烈讨论：舞蹈编排在哪里？这究竟是由谁来编排的？在机器参与进来之后，已经很难说出哪一部分究竟是由人还是系统来编排的。”
重新思考人与机器、科学与艺术的关系
随着越来越多的编舞者在AI的帮助下对自己的艺术进行解构和重新定义，他们往往要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人类的创作什么时候会走向终结，被机器接管？
反对AI创作艺术的声音跟AI本身一样久远：这种质疑认为，AI艺术从道德上来讲是可憎的，会导致艺术廉价，加速了人类的无用——诸如此类。哈佛大学哲学教授，《All Things Shining》（一本关于AI的书）作者Sean D. Kelly，曾2019年《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的一篇文章中写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会把人工智能机器看作比我们优越得多，以至于我们会自然地把创造力都归功于它们。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的话，那不是因为机器已经超越了我们，而是因为我们自己贬低自己。”
但是对于那些从事舞蹈和人工智能工作的人来说，这种看法似乎有宿命论的味道。Lidberg说：“AI有意识是不存在的，那是科幻小说。机器和算法再怎么智能，人类的身体和灵魂依然是舞蹈的核心。”
随着舞蹈界在继续跟疫情做斗争，McGregor强调了“找到能让观众在情感上而不是理智上跟作品进行互动的手段”的重要性。他认为，触觉技术（比如虚拟现实耳机等主要用于游戏的用户互动工具）可以是体验他所谓的跟舞蹈进行“化学互动”一种手段。
有些人已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编舞家，弗吉尼亚联邦大学舞蹈与媒体技术助理教授Kate Sicchio正在开发由机器创作的可视化舞蹈乐谱。作为研究的一部分，她表演了“live coding jams”，舞者会对屏幕上投影的符号做出回应。在疫情的背景下，显然这种形式正好好可以发挥作用：“你可以在远程跳这种舞蹈——我就试过一次。但是再怎么也比不上在一起跳的效果好。”
Skybetter同样坚信：“没有人的话，这些技术根本就没法存在。AI编舞的每个阶段都需要人：包括编程、提供数据、设计算法实现创意目标等等。AI还没智能到可以自己编排的地步，把舞蹈传达给其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计算机了。”
Waagner Falkenstrom说：“艺术需要人脑的不可靠，只有人脑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是惊喜。”Lidberg对此表示同意：“AI也许可以取代所有人。但是，拥有丰富知识，能够提出深刻问题、会天马行空地进行探索的真正艺术家是不可替代的。”
对于怀疑论来说者，也许可以可以让他们稍微感到宽慰的是，对于人类保留对艺术的所有权仍然存在本能的偏见。机器或虚拟现实头戴设备很难复制艺术家和观众之间的紧张关系。就像机器人很难感受或模仿舞者的身体训练一样。
Cuan说，她相信，学习编舞以及与智能机器人共舞会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对人体运动以及舞蹈的理解。她说，尤其是因为有朝一日，“机器人会无处不在，会跟我们如影随形。”
AI能不能舞出一片新天地尚不清楚。但是在这个萌芽阶段，它正在引领舞蹈进入到一个引人入胜，但有时候又会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这种关系的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科学和艺术各自的胃口如何。
McGregor这边对AI的潜力倒是表示了明确的认可。他说：“创意人士以为自己的创作过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秘事物，是没法形式化的。但是，我们对自己是如何做出选择的了解越多，我们可以做出的选择就越多。”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确定：“没有什么可以取代人的心灵。”
译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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