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打工仔小张：别把我捧得太高
文 | 毒眸
不久前，短视频创作者“打工仔小张”突然爆火。在微博，她的视频被频繁转发，众多网友参与讨论。在抖音，她一个月内涨粉两百多万，甚至还被央视报道。
与其他爆火的网红不同的是，小张背后既没有签约公司，制作的也并非吸睛的娱乐内容，甚至她创作的方向乍看起来还有些平平无奇。“如何坐高铁”“如何坐飞机”甚至是“如何在麦当劳点单”，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助推她获得了上百万人的关注。
为什么这样看起来似乎“很没必要”的内容，能够获得如此多的关注？背后反映的或许是一直存在但始终被人忽视的“信息差”：一些人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却是另一部分人心存惶恐的“未知”。
当然，事情落在小张身上，也没有那么复杂。作为一个没有签约公司的真正的“自媒体”，她最开始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流量，为了挣钱。如今因为教大家生活常识而爆火，她既感到开心，又感到惶恐。
“如何如何”，出自偶然
2021年，小张利用下班时间拍摄了一些视频，视频内容非常个人化，几乎都围绕着她的生活日常展开。不是自己吃东西，就是一些搞笑内容，偶然间的一个削皮刀视频，还帮助她卖出了一千多件货，这让她十分震惊。
通过这些下班后的零零碎碎的视频，小张挣到了自己能够维持两个月自驾游的钱。因为一直以来都想做一个“高端摄影旅行博主”，去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看看，2021年底，小张决定辞职，从自己之前的网红公司离开。
辞职后，小张带着彼时有10万粉丝的账号开始了边旅行边拍摄的生活，在她自己的视频合集中，这被命名为“旅行小张的连云港-漠河”，一年之后，小张涨粉7万。2023年春节，小张通过做“如何如何”系列爆火之前，粉丝还只有18万。
春节期间，小张在上网冲浪时刷到一条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主人公的自述：从小到大都在上学考试，没有机会跟朋友出去玩，至今没有坐过飞机，也没有坐过高铁。评论区中有不少暖心的鼓励的评价：大部分人都跟你一样，坐高铁也没有什么难的。
“等我下次坐飞机时一定拍给你们看”，在看到这条视频后，小张决定这么做。正值年初六返乡，小张在坐高铁回去的时候拍了第一条如何如何，视频的开头她略有一些惶恐，“虽然感觉好像没什么人要看这个，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人需要呢？”
视频的反响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如今，这条视频点赞量已经高达42.9万。评论区中，不少网友表示，非常感谢小张拍摄了这些视频。对于那些从小没出过县城的网友来说，这些视频不仅是有用的，也是非常必要的。
走红也让小张感到意外，她坦言，在她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不少人拍摄过这类视频，但可能正好当时她拍摄的视频被更多人看到了。回南京之后，小张正好需要去医院，她便也拍摄了一条视频教大家去医院，这条视频也被点赞36.4万。两条视频下来，小张觉得这个系列可以一直做下去。
抖音的流量密码在很久之前就让小张震惊过，刚做抖音的时候，小张在自己家厨房削了个黄瓜，有1400多万人看，卖出了1500百多把削皮刀。但她去沙漠当中拍摄的“很有意境的视频”，却“没有人看”。
如今，她的走红似乎也复刻了这种无法预测的流量密码。
“我害怕被误读”
小张进一步出圈，也跟她的视频被转发到微博有关。毒眸刚联系到小张的时候，小张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微博CEO王高飞“来去之间”转发自己视频的截图，她表示“卧槽”。
在微博，此前就在抖音发酵过的舆论再一次被众多网友进行了讨论。有人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去肯德基的窘迫，有人讲起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怎么取票的尴尬。
舆论当然也会继续引到贫富差距和从没有人正视过的信息差上，一些人已经习以为常的“常识”，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心生畏惧的“未知”，至于“第一次吃肯德基兜里揣了800块”这种段子，也是对这种心理的调侃式刻画。而有人愿意拍视频去抹平这种信息差，毫无疑问是充满人文关怀的。
但小张却对这种解读感到惶恐。在毒眸跟小张对话时，小张已经接受了十余家媒体的采访。她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和欣喜，“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采访过”，转到恐慌，“会不会有点过了，会不会大家对于我的设定太好了。”
小张担心自己被大家抬得太高，“我是一个短视频博主，拍视频是我的工作。拍这系列视频，一方面是真心觉得能够帮助到别人，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取流量挣钱。”但现在许多溢美的评价，让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将来大家仔细了解之后发现小张其实是一个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的人”。
如今，小张凭借自己的“如何如何”系列涨粉之后，也收到了更多的广告询价。早在她自己曾经在网红公司工作时，她就对类似的工作十分娴熟。粉丝达到200万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给自己的广告刊例涨了价。
“我不是火了之后才接广告的”，小张说：“我不希望大家觉得我只是一个拍摄视频帮助大家的人。结果等有一天被他们看到广告之后我的形象就崩塌了。我以前十几万粉丝的时候也接广告，我就是干这个的。”
好的事情是，小张已经通过“如何如何”摆脱了此前的流量焦虑，过去一年几乎不涨粉的迷茫，如今已经烟消云散。甚至，“如何如何”也帮助小张解决了一定的选题问题。在她的规划中，“如何如何”还能做3-5个月。“等到哪一天大家对这个东西看疲倦了，我还是会回到别的一些以我为主体的内容上去。”
现在，小张还是在一个人运营自己的账号。早年在网红公司的工作经验，让她可以一个人处理自己所有的拍摄、剪辑甚至商务的工作。没有一个事实上的老板，让她很开心，“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摸鱼。有时候可以跟品牌方说我身体不舒服，我睡过头了。”
至于未来有没有可能过气，小张的心态也比较平常。从一开始，小张就没打算在某个垂类上成为网红。“美妆博主可能会被新的美妆博主替代。但我个人的账号，活着每一天都可能发生新鲜的事情。”这种对自己生活的自信让她感到安心。
小张也希望更多因为“如何如何”关注她的人能够去回头看一看她以前的视频。“那些也是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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