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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融资中国
“没有新的钱进来,就需要退出后分配的钱拿回来,才能再持续投资。”某地引导基金负责人肖谦告诉融中财经,“但是经过几年尝试,大部分引导基金发现,想要退出非常难。更不要提返投。”
当前,约4000亿规模的引导基金正进入退出期,约1万亿规模的引导基金将在未来两年即将进入退出期。
谁在裸泳,哪家头部GP不靠谱,已经清晰可见。
回顾过去几年业绩,真正帮助引导基金赚到大钱的GP屈指可数。“整体看,母基金亏钱的不多,但是赚钱的也不多。”一位业内人士直言。“即便一些头部GP,业绩也是不尽如人意。”
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中国累计设立1988只政府引导基金,目标规模约为12.45万亿元人民币,认缴规模则达到约6.16万亿元人民币。
从数字上看,政府引导基金的规模正在稳中有进的持续放大。
但从另一层面看,财政出资,已经正在放缓。最近3年以来,因疫情影响,多地财政收入持续紧张。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指出,中央对地方转移支付增加约1.5万亿元、规模近9.8万亿元,增长18%。这个数字,是多年来的最大增幅,强化了中央对地方的财力“输血”能力,体现了中央对地方“真金白银”的支持。
近几年,各地方政府强化三保,即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从而让地方政府能够有更多的财力把“着力稳定宏观经济大盘,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的目标任务落细落实。
但事实上,越到基层,财力越紧张。
一般而言,政府引导基金都是财政直接出资。如今,财政紧张,也促使一部分地方引导基金出资困难。“我们当地需要有返回的钱才能持续投资。” 肖谦表示。
但另一个角度看,今年来,先后成立了多只百亿地方引导基金,似乎打破了财政紧张的传言。但事实上,大多数百亿规模的基金并不能如愿落地。
“主要是把口号先喊出去,距离落地差的还很远。”
从政府角度看,一些100亿规模引导基金,都是分批出资,首期10亿、5亿,甚至2亿的都有。“2亿基金,出资3、4只子基金。”某头部机构IR负责人张华直言,“但是子基金募资也非常难,起码也要募一年,引导基金末尾出资,如果子基金募不到,就不会出资。”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财政巨大压力下,不少巨额基金的募资都很难落地。
事实上,细数当前市场上的子基金,能赚大钱的还是少数。
赵江是一家华北某家引导基金总经理,他直言,即便是市场化头部GP,带来的也就是纸面富贵。“GP来谈合作,一说就是我们IRR如何,但落到DPI,特别优秀的比较少见。”
虽然政府引导基金并不以赚钱为目的,但是随着财政紧张,能赚钱当然是锦上添花。
当然,市场上也有为引导基金赚大钱的GP,“我们投了一家二三线的小GP,某只基金DPI超过900%。”赵江透露,该基金主要投资天使阶段,投向主要是TMT。事实上,这只基金规模在2000万上下,投资了20余个项目,能赚钱的不足5个。但是正是这5个项目,带来了极高的回报。其中一个项目,投资200万,回报倍数高达600倍。
纵观早期机构,能有这样业绩的并不多见。有意思的是,这家GP并没有出现在早期各类榜单中。
有些GP规模小,投资较为灵活,能带来超预期回报。但同样,也有一些明星GP,同样“超出预期”。
“投了一些明星机构,差的超出预料。”肖谦荣坦言,“他们倒是常常出现在各类榜单上,但创始人就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压根不看投资,就负责当募资‘网红’。”
“我们在争取引导基金的时候,也很纳闷,为什么会投资网红投资人?他们差的具有普遍性啊。”张华颇为费解。
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幸福的家庭总有相似。GP也是。
但从总体看,因为引导基金分散投资的模式,以及FOF天生的保守基因属性,政府引导基金出资的子基金,虽然赚的钱不多,但真的亏损的也是少数。
那么回到引导基金出资的首要诉求——返投上。能达到吗?
“我们给子基金介绍本地项目,但基金管理人看不上。” 赵江回忆,“大家都尴尬。”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刚开始谈合作的时候,大家拍肩膀都是兄弟,等引导基金完成投资后,大家见面可能就是拍桌子了。”
返投已经成为一个较大的难题。
虽然业内投资人都意识到,引导基金给钱,就需要GP将资金尽可能投在当地,但在操作层面看,确实有一定难度。
尤其是地区创业环境不佳、没有强力产业的地方。只靠VC/PE的到来,也无法帮助其梳理一个新的产业链生态。内在培育还是关键。
一些地方引导基金虽然有钱,但是企业资源并不丰富。最近,某地政策优惠力度极大,但从投资人角度看,并没有支柱产业。“但是房价已经炒到6-8w。”赵江看来,这类地市级引导基金虽然有资金,但是头部机构在选择时,仍然会较为慎重。
为了更好的进行市场化发展,政府引导基金也在积极创新。一个典型就是,开始进行直投甚至是S基金业务。
追其根本,政府引导基金搞直投,一个较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赚点钱。
“财政紧张,我们自身也会复盘,如果有一天出现某种新的出资方式取代引导基金模式,我们何去何从?”董娜是一家政府引导基金旗下的国企管理平台负责人。“我们将自己定位为创业公司,所以我们同样也有危机感,希望找到第二增长曲线。”
答案是直投。
“引导基金做直投是有一定优势的。”董娜介绍,“最开始,子基金推荐项目问我们是否跟投,有了几次尝试后,我们与某家基金管理人共同成立直投基金,进行共同决策,同时团队也在不断学习。”
引导基金对于当地政策、项目较为熟悉,有了首只基金的试水后,董娜带领团队开始进行自主投资。“我们积累了大量的数据,顺势而为,又开展了S基金业务。目前,我们投资的一些项目已经有了退出收益,从而可以更好的激励团队。”
虽然被称为“金主爸爸”,但事实上,引导基金的投资人赚的并不多。
不同于市场化机构,可以靠较高的薪资吸引人才,引导基金的纠结在于——干的活不少,但拿的钱不多。
张华坦言,“我们的LP真的24小时在线,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能找到人。”
但这样的高强度工作,却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薪资,这也是引导基金极容易流失人才的一个关键问题。
近两年,引导基金为了更好的激励制度、更强的赚钱效应,纷纷试水直投,但与此同时,也暴露了另一个问题——如何界定责任。是免责,还是追责?
今年,多地母基金探索容错机制、放宽投资比例。
深圳市委书记王伟中曾表示,即使失败,也要对天使母基金从业人员免责,“当时我们研究的时候,就是讲,规则、规矩定好之后,所有的政府官员不再参与,交给市场去运作,由母基金和子基金去运作。我们的从业的人员只要没有道德风险,我们要宽容、要包容。只要没有道德风险,没有营私舞弊、没有贪污等等,我们都是免责的。”
作为热门风投之城的合肥市委书记虞爱华也说过:投资的风险肯定是党员干部担,特别是主政者,要敢于担风险。“只想保险,怕担风险”干不成事。当然,担当作为不是胆大妄为,必须基于科学的决策、严密的程序。“有多大的担当,干多大的事业。纵观合肥,许多成功战例,都是基于科学的决策和严密的程序,都是与企业先‘共患难’,然后才‘同富贵’。京东方、蔚来汽车的成长,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年以来,威海、济南等多地都发布了相关政策。比如今年2月,浙江省财政厅出台《省产业基金投资运作尽职免责工作指引(试行)》,保护相关工作人员敢于担当、积极履职,营造改革创新、支持实干的良好氛围,着力破解“不敢投”“不想投”等问题。
在更加宽松的机制下,引导基金有望在直投方面,放开手脚。通过政府引导基金投资当地项目,从而带动市场化机构的入驻,很可能是未来地方发展区域经济的一个重要办法。
毕竟,想要指望VC/PE的到来,建立支柱产业,仍有一些不现实。
(文中肖谦、张华、赵江、董娜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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