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薇不是女股神
文 | 毒眸，作者 | 夏晓茜 ，编辑 | 赵普通
赵薇的丈夫黄有龙，最近因拖欠1.5亿港元的贷款被告上法庭。
按照上诉书，自2017年6月开始，还款支票便再无法兑现。除还了部分利息外，从没有清还本金。债权人要求，法庭颁令黄有龙与担保人清还所有欠款，本息总额近3亿港元（约2.5亿人民币）。
这项借款发生的2016年，正是黄有龙和赵薇谋划收购A股上市公司万家文化（已更名为“祥源文化”）的时节。
这笔疯狂的收购计划最终没有实现，而赵薇夫妇因涉嫌以空壳公司收购上市公司，被证监会处罚，禁入证券市场5年。
赵薇曾在投资界创造神话，早已不是秘密。只不过，从2017年开始，赵薇夫妇的资本腾挪术，遭遇了重大滑铁卢。
直到今天，余波仍未平息。天眼查APP显示，4月28日，赵薇名下部分公司所持股权被冻结，数额分别为210万人民币、50万人民币、12.6万人民币，期限至2024年4月。
赵薇的投资往事，不仅展现了“国民白月光”的多重面孔，也让一些人的命运因此改变。
”白月光“发家史
成名后的赵薇，在2002年初就进入了股市。2006年，27岁的赵薇出现在重庆路桥前十大股东之列，持股数量为35.56万股。
据《钱经》报道，在2007年大牛市的前夜，赵薇提前卖出股票，从十大股东名单中退了出来。随后重庆路桥涨了5倍，赵薇错过了大赚一笔的机会。赵薇当时说，“我绝对是个地道的受伤股民。”
《钱经》报道截图
结婚是赵薇逐梦投资圈的一个转折点。2008年，32岁的赵薇与富商黄有龙结婚，他带赵薇走进了“美丽新世界”。
2014年12月，赵薇夫妇斥资31亿港元，以每股1.6港元的价格购入阿里影业19.3亿股份，持股比例占到9.18%，成为公司第二大股东。
2015年4月，赵薇夫妇以每股3.9港元减持阿里影业2.56亿股份，套现约10亿港元，；2016年10月，赵薇夫妇再次减持，持股比例下降至4.97%，套现12.5亿港元。
除了投资阿里影业，2016年，赵薇夫妇还透过全资持有的公司Gold Ocean Investments Group Inc．与马云创立的云锋基金，一起出资成立了Jade Passion Limited。
之后，Jade Passion以每股2港元的价格收购了瑞东集团19.43亿股股份。同年11月，瑞东集团更名为云锋金融。
此外，赵薇早早入股了唐德影视，她的哥哥赵健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上市前，赵薇花了77.64万元认购了117万股；另一位一线女明星范冰冰认缴85.6万元，比赵薇更多一些。2015年2月，唐德影视登陆创业板，范冰冰、赵薇合体敲钟。
2017年1月12日，万家文化对上交所问询的回函显示，龙薇传媒实际控制人赵薇及其配偶黄有龙，投资了金宝宝控股（已更名为“TEAMWAY INTL GP”） 、顺龙控股、阿里影业、云锋金融、唐德影视等多家上市公司，截至2016年12月31日，上述股票市值约45.22亿元。
据万家文化公告，经初步统计，赵薇和黄有龙还持有不动产价值约6.66亿元，其他股权投资价值约3.18亿元；赵薇和黄有龙同时经营影视、酒业贸易、4S店等多项业务，截至2016年11月30日，总资产合计约1.57亿元。
上述相关资产总价值约56.63亿元，2016 年投资收回的现金流约12.56亿元港币。
公告还表示，黄有龙已出函确认其与赵薇是合法夫妻关系，其名下的存款、股票、债券、 基金、股权、房产等财产及其收益以及其他应归于夫妻双方共同所有的财产，夫妻双方有平等的处置权。
因为在阿里影业等公司股价高点时，连续“精准”减持套现，赵薇被称为“娱乐圈巴菲特”。
赵薇能在资本市场如鱼得水，不仅得益于人脉资源和个人眼光，还赶上了影视行业处于明星资本热的当口。但资本市场对影视业的疯狂投机，也引发了监管部门的关注。
2016年5月， 据财新网、第一财经等多家媒体报道，证监会叫停或收紧上市公司跨界定增，涉及互联网金融、游戏、影视、VR四个行业。同时，这四个行业的并购重组和再融资门槛也被将被大幅收紧。
2016年9月，经过近三个月的征求意见和修订，证监会发布《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正式稿，这被业内认为是“史上最严借壳新规”，意在遏制借壳重组的短期炒作。
由此，影视公司的并购重组接连被否决。据“花儿街参考”统计，2016年共有19家影视公司上市失败，包括万达影视、乐视影业、爱美神。
虽然唐德影视宣布通过合资公司的方式，继续与范冰冰绑定，但市场并不买账。2016年6月27日，唐德影视复牌当日，股价跌停。
即使资本市场如此紧张，赵薇依然出手了。但这一次，好运不再光临。
被禁止的资本游戏
在2019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樊芸提到了“赵薇割韭菜”事件，引起媒体关注。
股市中的“韭菜”，通常指普通散户投资者。“割韭菜”的意思是，机构、基金、大户抛售股票，导致股票市场（或个股）大跌，为其迎来新的建仓机会，重新在低位建仓，通过这种循环操作获取利润，散户的资金就像割韭菜一样被拿走了。
图源：人民日报微博
而樊芸所说的“割韭菜”是指2016年底，赵薇意图“空手套白狼”，收购万家文化但未果的事件。
2016年12月26日，万家文化发布公告称，万家集团将1.85亿股公司流通股转让给龙薇传媒，占公司股份总数的29.135%，共计价30.59亿元。
本次交易若完成，龙薇传媒将成为万家文化的控股股东。龙薇传媒最大的股东是赵薇，她持股95%。若收购成功，赵薇将成为万家文化的实际控制人。
而后，上交所数次发布问询函，涉及问题包括钱从哪里来？何时付款？是否和阿里有关？重组后是否有了经营计划？
赵薇给出的回答是，‘阿里系’相关企业没有后续资产注入计划或者安排。而30.59亿巨款的筹措计划，很像“把大象装进冰箱”的方案，都只有三步。
第一步，赵薇自掏腰包，拿出6000万。
第二步，赵薇以个人信用为担保，从西藏银必信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借款15亿，为期3年，年利率10%，偿还方式为到期一次性还本付息。
第三步，赵薇质押上市公司的股权，再融资14.99亿，融资年利率6%，期限为3年，每季度（或半年）付息，到期一次还本。
换言之，除了6000万元自有资金，剩下的均来自借款，杠杆比例高达51倍。
2017年3月31日晚间，万家文化发布公告称，经友好协商，万家集团与龙薇传媒决定终止本次股份转让事项。双方约定互不追究责任。赵薇方面无需缴纳1.5亿违约金。
证监会调查指出，龙薇传媒注册资金200万元，于成立后一个多月即拟收购市值100亿元的上市公司。赵薇夫妇行为因其名人效应等因素叠加，严重误导市场及投资者，引发市场和媒体的高度关注，严重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
上述行为造成万家文化股价大幅波动，截至2017年7月21日，万家文化收盘价为9.03元，较2017年1月17日股价最高点25元下跌63.88%，较2016年11月28日首次停牌前股价下跌45.20%。
2018年4月，随着证监会处罚结果公示，黄有龙赵薇夫妇的资本腾挪术彻底失灵。
同年4月11日，证监会官网发布了《行政处罚决定书》以及《市场禁入决定书》，处罚结果包括：
对万家文化、龙薇传媒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60万元罚款；
对万家文化前董事长孔德永、黄有龙、赵薇、赵薇的哥哥赵政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
对黄有龙、赵薇、孔德永分别采取5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同年11月20日晚，上交所发布处分决定，对孔德永、黄有龙、赵薇、其他直接责任人员赵政予以公开谴责，并公开认定这4人在5年内不适合担任上市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
在收购案被主动叫停后，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等待“救命”钱的茅侃侃，成为了资本角逐的“工具人”，并最终赔上了性命。
2015年9月，80后连续创业者茅侃侃成立万家电竞，他个人出资390万，占比39%，大股东是万家文化，持股46%。
一年后，万家文化和龙薇传媒的乌龙收购，打乱了万家电竞的融资节奏。赵薇退出后，2017年8月初，孔德永匆匆将万家文化卖给祥源文化，后者要求将亏损的万家电竞剥离。
此时，万家电竞实际债务高达6000多万元，茅侃侃抵押了房子和车。因为被拖欠工资，员工集体去朝阳区劳动局进行劳动仲裁。
茅侃侃想为公司"续命"，但终究无力支撑其正常运转。2018年1月23日凌晨，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年仅35岁。
茅侃侃的朋友圈（图源：知乎）
风暴来袭，受到牵连的更多人，是底层的小股东。
龙薇传媒在自身资金准备不足、相关金融机构融资尚待审批的情况下，打着并购重组旗号进行概念炒作，以空壳公司收购上市公司，吹高泡沫，不少股民被“娱乐圈巴菲特”光环吸引入股。
但监管层介入调查后，赵薇夫妇放弃收购，万家文化的股价几近腰斩，大量散户因此被套牢。
2019年1月17日，杭州中院一审判决：祥源文化支付投资者赔偿款、利息合计54535.83元，赵薇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一审判决后，祥源文化、赵薇不服判决，提起上诉。2019年7月16日，浙江省高院二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赵薇并非上市公司的董监高，而是作为上市公司收购方的实际控制人，被投资者告上法庭，这种情况在A股市场上是第一次出现。
图源：《演员请就位》节目
据《三联生活周刊》预计，第一起投资者诉讼案落幕，意味着有了判例，赵薇和祥源文化将可能面临几百位投资者的诉讼，赔偿金额将达到数千万。
目前披露的投资者纠纷，或许都不是最后一起诉讼。
重返娱乐圈
几年前，在影视行业积累一定财富的明星们，纷纷进入资本市场。有人购买上市公司原始股，等待上市后再高价套现。
在国内影视行业资本泡沫逐渐累积的年代，赵薇夫妇赚到了快钱，赵薇也属于较早熟练运用资本操作、套现离场的明星。
此外，明星还会自己成立“壳”公司，由上市公司高溢价收购。
2014年，范冰冰主演的电视剧《武媚娘传奇》于为唐德影视贡献收入2.68亿元，占当年公司总营收的71.51%；2015年，其二轮及之后销售收入又贡献了约1.9亿元营收，合计创收4.66亿元。
当明星IP意味着高回报，唐德影视就想进一步绑定范冰冰。
2016年3月，唐德影视发布公告称，计划7亿收购范冰冰旗下无锡爱美神影视文化公司。
爱美神成立于2015年7月，注册资本仅300万元，主要从事广播电影电视制作。若估值超7亿元，就溢价了两百多倍。
而唐德影视2015年年报显示，其总资产约14.79亿元、营业收入约为5.37亿元，净资产仅8.68亿元。
不止是唐德影视，2016年5月6日，乐视网公告，拟向乐视影业股东以41.37元/股发行1.65亿股、并支付现金29.79亿，合计作价98亿元，收购乐视影业100%股权。
乐视影业也有一批名导和明星股东，包括张艺谋、孙红雷、孙俪工作室、黄晓明、李小璐等。
但如前文所述，随着影视行业资本退热和监管的加强，明星和上市公司的资本游戏早已失灵，这两次收购并未实施。
富豪朋友圈，近来也没有对赵薇产生特别大的增益，毕竟市场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
去年10月底，蚂蚁集团完成初步询价，总市值达到2.1万亿元，计划在科创板和港交所同时上市。招股书显示，赵薇以母亲魏启颖的名义，间接进入股市，仍是云锋基金的合伙人，持股市值达到5亿元。然而，蚂蚁集团上市计划被暂停。
图源：棱镜
今年6月24日，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文化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金巍，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说：“‘明星证券化’不是基于真正的市场基础，而是基于泡沫逻辑。对文化企业来说，还是把关注点放在作品和市场上，而不要放在‘韭菜’上。”
在投资圈声量渐小的赵薇，近几年在娱乐圈的发展又重新变得顺遂。
2019-2020年间，赵薇连续担任了两季《演员请就位》节目的导师，执导了《哥》《折耳》等短片，社交媒体口碑较好。
2020年11月，女性独白剧《听见她说》上线，豆瓣评分达8.2。赵薇作为发起人、监制和导演，接受了不少媒体采访，谈创作经验、女性困局。
2020年12月，赵薇在《新周刊》的采访中透露：“电影《没有别的爱》已送审，如果进度快的话，有希望在明年上映。”发稿前，毒眸查看豆瓣条目，其上映时间是2021年内。
另外，也有品牌为赵薇买单。5月19日，医美平台“新氧”宣布，赵薇成为其“医美公益大使”。
饰演了不少“国民白月光”角色的赵薇，依然有大量拥趸，其微博粉丝高达8579万，认证是“演员，代表作《画皮》《还珠格格》等”，没有半点投资的影子。
5月8日，话题#今天是依萍生日#登上微博热搜，阅读量达到3.5亿。依萍是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的女主，曾在歌舞厅唱歌，人称“清纯佳人白玫瑰”。时至今日，仍有粉丝为依萍作画，称其是“YYDS”（永远的神）。
图源：赵薇本人微博
当天，赵薇发微博回应了热搜。其中一张动图里，“白玫瑰”说：“我比你们高贵，我是来赚钱的。”
参考资料：
1、央视财经：赵薇，败诉！2019年7月2、中国证监会市场禁入决定书（孔德永、赵薇、黄有龙） 〔2018〕7号3、网易财经：创业明星茅侃侃自杀："我不后悔，就是命衰" 2018年1月4、万家文化：关于对上海证券交易所《关于对浙江万好万家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权益变动信息披露相关事项的问询函》回复的公告 2017年1月5、上观新闻：影视等四行业跨界并购或受限，范冰冰们还能继续“富而美”吗 201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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