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毒眸”(ID:DomoreDumou),作者:李清莉,编辑:张友发,36氪经授权发布。
“还在恢复中,但是速度比较慢。”被问到票房之外的收入情况,一位影院经理这样告诉毒眸(ID:DomreDumou)。
疫情对影院非票收入的影响,其实比票房更严重。影院传统非票收入主要包括卖品(即爆米花和饮料)、影院广告。在2020年,万达电影、金逸影城和横店影视2020年非票收入占比均不足20%,相比往年也有了不小的下滑。
国内电影大盘正在回暖,灯塔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内地实现总票房164.09亿元(不含服务费),观影人次4.23亿,接近2019年同期的172.79亿票房和4.81亿观影人次水平。
在各电影公司发布的Q1报告中,万达电影以5.24亿的盈利水平创造了上市以来的最好纪录,横店影视净利润为1.71亿。金逸影视也实现了净利润约1679万元。
比起几乎“颗粒无收”的2020年,影院似乎终于活了过来。但毒眸在实地探访多家影院,并采访了多位业内人士后发现,相比大盘的回暖,影院的卖品和广告业务恢复速度显然要更慢。
提高影院非票收入,原本就是老生常谈,疫情则给电影行业再次敲响了警钟。诸多业内人士都曾表达过,提高非票收入,更大程度抵御风险的观点。
陈思诚去年在某论坛发表过一次讲话:“我国的电影工业体系真的需要尽快拓展、成熟,如果电影只靠卖票,是无法抵御风险的,早晚有一天得饿死。”这也是他致力于做“唐探宇宙”,将电影、网剧、游戏联动,开发衍生品的原因。
陈思诚的“唐探宇宙”
对院线来说更是如此,如果只靠观影收入难以抵抗风险。在一个新消费品牌崛起的年代,如果影院不能提高自己多元化的服务与变现能力,将会削弱自己在线下的竞争力。
疫情之后,可乐爆米花不再是观影标配了。
为了解目前卖品业务的恢复情况,毒眸近期实地走访了北京多家影院。以一小时为单位观察,在工作日白天非黄金时段,现场购买食品的顾客平均不足3个。工作日下班后的黄金时段,生意略好,但在一小时内,平均也不足6、7人左右购买。
此外,偏远地段,交通不便的影院,卖品生意会更加惨淡,在毒眸蹲守过的通州某影院,非黄金时段1小时内,现场无人购买卖品。
来自北京、长春、哈尔滨、山东等地的影院经理也都表示,虽然卖品业务已基本恢复,但恢复速度比较慢。加之今年档期效应太强,档期外的卖品生意更不如往年好做。
影响卖品生意恢复情况的具体原因,长春的影院经理告诉毒眸,“一是观众相对谨慎,二是国家并未正式发布相关文件,明确告知可以恢复100%上座率,以及开放卖品。”
在疫情严重时期,有关部门明确要求不允许影院出售一切卖品,并在影院张贴醒目的“禁止影厅内进食”标识。去年7月复工后,一位北京大兴区的影院经理曾透露,禁止带入电影厅内食用大大消减了用户的购买热情。
图为线上购买电影票时出现的提示
至去年9月25日,电影院每场放映的上座率限制从50%调整为75%。国家虽未明确表示许可,但对于各影院的卖品业务未再严管。“其实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影院也要生存。”
图为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协会发布的有关电影院上座率的规定
虽然如此,山东的一位影院经理告诉毒眸,目前观众们的态度还是很谨慎。“有观众因为影院贴有禁食标志,担心不能带进影厅,所以放弃购买。还有部分观众觉得,既然国家规定不让吃,那就不买了,被自动劝退。”
疫情带来的另一个变化是,更多影城尝试用外卖的方式销售卖品。影院的卖品销售方式此前以现场出售、购票软件、取票机为主,外卖业务大多是私人影院提供。
在疫情期间,不少大型影院也推出过外卖服务。有影院经理告诉毒眸,当时疫情爆发突然,影院为迎接春节档提前购买了大量爆米花原件和饮料,停业导致卖品积压。不少影院推出外卖服务,并非为了赚钱,更多的是为了清理库存。
但因为影院的爆米花性价比不高,一份中杯可乐+中杯爆米花的套餐,可以卖到40多元。离开观影场景后,院线的爆米花外卖销量并不好。现在查看外卖软件,爆米花销售还是主要来自私人影院。
除此之外,一位长春的影院经理表示,在影院内部还有另一种“外卖服务”,是可以在影院自有app下单,并送到指定影厅,指定座位,省去顾客来回走动的麻烦。也算是影院优化服务的一部分,但并不普及,实操效果也不好。
图为万达电影app食品饮料界面
猫淘的强势,也是影院卖品业务难做的原因之一。
很多影院经理接受毒眸采访时,不约而同地提到猫淘对线上卖品业务的影响。“在猫眼、淘票票平台上售卖卖品,平台方会赚取一部分差价。”这让本就不景气的卖品业务,更加雪上加霜。
为此,各家影院也在采用各种方法刺激卖品销售。
金逸影城在2020年年度报告中提到,未来会加强自制卖品的研发来提升购买率。北京金逸的一位影院经理表示,今年影院会优化卖品供应商的准入和考核标准,更高效地引入网红产品、IP 衍生品和畅销产品等等,来提高观众体验感。
其他院线在年报中也提出了类似的方案。例如,加强自制卖品研发,并在自制产品成功的基础上,拓展卖品销售渠道,开展自制产品的外卖服务,让高品质的自制产品变身为影城额外的引流点,反哺票房客流。
为了占领销售渠道,多数头部影院则开设了购票小程序和购票APP,并且内置较大的卖品优惠力度更大,也可更加便捷地参与影城的各项活动。
比如恒大嘉凯影院,今年就推出了各种活动,比如影城店庆活动参与盲盒抽奖。据影城工作人员介绍,“盲盒抽奖其实就是过去影城赠送礼品,只不过因为盲盒概念最近几年风靡,所以借由这种概念,让用户提高参与感。”
毒眸查看了几家影院的年报后发现,在2020年对影院打击巨大的一年里,作为影院投入成本最少,毛利率最高的业务,广告投放仍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从影院的场地资源来分类,影院的广告位置包括映前广告、阵地广告等。相关从业者告诉毒眸,目前国内做映前广告分发的几个头部公司为分众、万达、中影等,截止到2019年,全国电影广告投放基本盘在60亿。
电影院区域灯箱广告,图源网络
受到疫情影响,影院的映前广告收入在2020年有不同程度的下滑。相较2019年,金逸影城、横店影视、万达电影广告收入分别下降了69.34%、79.14%、74.96%。
但映前广告依然保有相当高的毛利率。财报显示,2020年上述几家影院的映前广告成本占总成本比分别为0.93%、0.01%、7.68%,而收入占比则达到了8.13%、4.84%、9.5%,毛利率更是达到了83.88%、99.89%、10.5%
广告商想和影院合作,基本都要通过类似“中介”的影院场景类营销公司,来节省双方的谈判成本,并帮助影院缩短广告空档期。
签约时,双方一般会以2-3年为期,在该期限内,影院的广告投放权都归于一家广告“中介”公司所有。
疫情给广告传媒公司带来最大的感受就是,影院的合作态度变了。
一家专做影院场景类营销的公司负责人告诉毒眸,电影市场最繁荣的两年,影院并没有那么重视广告收入。“2018、2019年票房成绩特别好的时候,每年有10%左右的增长,那会儿他们还挺横的。”
疫情停摆后,他感到影院更加重视广告业务,改变合作态度,并且更重视合作需求,“疫情使影院冷静下来,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因疫情突发,不少之前谈好的广告业务都受到影响,往后顺延。从2020年1月23日影院关闭后,广告公司遗留了一大批春节档需执行的广告业务。直至7月21日影院重新开张,广告公司才将春节档遗留广告执行完。
影院虽然开张了,广告客户却没有按时回来。一位业内从业者告诉毒眸,影院在内容选择上,多以汽车、互联网、游戏类广告为先,而关于医美、金融理财等有风险的广告类型坚决不接。
映前广告,图源网络
在恢复营业初期,上座率限制在30%,广告传播率会大打折扣,这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广告客户的积极性。
而疫情导致不少线下行业都在疫情期间收入锐减,广告业务的预算也缩减甚至消失。据负责人回忆,这样的情况在去年10月才有好转,“新的广告业务基本是从去年国庆档才进入的,现在已经基本回到了2019年同期的工作状态。”
今年档期内的电影票房表现出色,给广告客户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眼下还没有恢复到过去的广告合作量,但暑期档,甚至国庆档的广告合作都早已开始接洽。
影院区域内经常见到的按摩椅、唱吧、盲盒机等娱乐消费设施,也是非票收入的一部分。
以最常见的按摩椅为例,品牌和影院有两种合作模式:租赁或分成。租赁就是按时间交付租金,分成即是品牌不用交付租金,但是要根据用户使用按摩椅实际产生的消费,与影院进行分成。
“很多时候,观众确实会坐在按摩椅上休息,尤其在高峰期,但真正使用按摩椅的并不多,也就产生不了使用费用。”一位北京某品牌影院的经理如是说。
另外毒眸观察到,在疫情之后,有些影院将按摩椅“搬进了”影厅,将便携式按摩椅套,套在影厅原有座位上,然后观众观影时通过扫描椅身二维码,进入小程序,交钱启动,在小程序中就可以对按摩椅进行操控。
毒眸体验的按摩椅服务,是15元可享受90分钟按摩,可以选择肩颈、腰部、全身三种模式,边看电影边享受按摩服务,性价比也相对较高。
类似于这样的创新业务,各家影院也有自己不同的规划。
例如,金逸影城准备对影院卖品区域的整体场景进行升级,引入动漫 IP 主题店,把电影文化+动漫潮文化+娱乐消费场景结合起来,创造新的影院社交空间,来提升观众的体验感和消费意愿。
万达电影独家IP授权并打造了实景娱乐项目“侏罗纪世界”:电影特展首场“成都站”于去年中旬开业,营业近4000场,接待人次超过15万。第二站广州站也已于2021年初正式开业,暑期还有上海站会开放运营。
万达电影打造的实景娱乐项目“侏罗纪世界”
和线上的进一步打通,也是提高非票收入的重要方法。横店影视启动了“横影生活线上商城”的项目,开启线上直播销售渠道,并推出各种促销活动,线上线下协同来提升非票业务。
根据疫情后复工率数据推算,全国约10%的存量影院或已关停,部分中小影院退出市场,疫情加速了行业更迭。竞争的加剧,一方面会使投入不断加大,另一方面存在着单影院、单荧幕收入被稀释的风险。
对影院来说,从商业逻辑上,提升非票收入意味着加强院线的盈利和抗风险能力。
而从用户服务角度,提升非票收入,也意味着打造影院的个性化服务,将电影院从单一的观影场所,变成以观影为中心的消费场景。
这对影院非票业务的探索而言,仍然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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