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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驿站狂热背后：华尔街权力从对冲基金转向散户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1-01-28 17:32

编者按：本文来自腾讯科技，审校：金鹿，36氪经授权发布。

划重点：

1 GameStop、AMC以及黑莓等曾经濒临倒闭的公司股价竟然出现了惊人反弹，已跃居美国市场成交量最大的股票之列。

2 散户投资者正击败“正规军”并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华尔街的权力也正从对冲基金向散户投资者手里转移。

3 大量股票被做空的公司股价飙升让华尔街许多最优秀的交易员陷入困境，多家机构投资者损失惨重。

4 不过，这种被称为“逼空”的疯狂行为也引发了监管和法律方面的担忧，被指可能存在操纵股价之嫌。

华尔街的权力动态正在发生变化，散户投资者正击败“正规军”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GameStop（游戏驿站）、AMC以及黑莓等曾经濒临倒闭的公司，股价竟然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弹，这颠覆了对冲基金和那些散户投资者之间的力量对比。当这些“门外汉”为获得巨额财富而欢欣鼓舞时，专业投资人士正从这场对决中败退。

评估公司基本面等长期策略已经被抛在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可阻挡的势头，损失数十亿美元的专业投资人士和在社交媒体上嘲笑他们的散户投资者之间爆发了激烈大战。与此同时，这种疯狂的行为也引发了监管和法律方面的担忧。这些新手散户投资者聚集在Reddit、Discord、Facebook和Twitter等平台上，他们互相鼓励对方大举买入股票，吹嘘自己获得的收益，有时还故意联合起来以加大专业投资者的损失，后者正抗议社交媒体上群组合谋操纵股价。

香橼研究公司(Citron Research)的卖空者安德鲁·莱夫特(Andrew Left)，已成为社交媒体上许多散户投资者的攻击目标。他表示：“我没有意识到这种趋势是如此地狂热，但这的确是可快速致富的方法。”自今年1月初以来，GameStop、AMC和黑莓在社交媒体上被提及数十万次，已跃居美国市场成交量最大的股票之列。

散户投资者大举入市

巨大的涨幅迫使基金经理们抛售对股市将下跌的押注，这进而帮助放大了涨势。根据金融分析公司S3Partners的数据，看空GameStop的投资者今年仅在该股押注上就损失了93亿美元，其中包括周二亏损的50亿美元，当时GameStop股价跃升93%，至每股147.98美元，创历史新高，并将当月的涨幅扩大至685%。

周三，GameStop的股价跃升至每股380美元的高点，短暂使这家视频游戏零售商的市值达到265亿美元，超过了达美航空公司。

萨姆·达夫塔里安去年开始接触股票交易，通过押注卖空股票获利

现年44岁的萨姆·达夫塔里安（Sam Daftarian）刚刚获得法学院毕业证，他之前认为股票交易是专门为坐在大城市摩天大楼里的专业人士准备的，但他在去年股市崩盘时开始了股票交易。他最近的获利投资包括陷入四面楚歌的连锁影院AMC，该股周一飙升26%，创下历史上最大涨幅之一。在去年购买了价值超过1000美元的AMC股票（当时股价约4美元），他最近打算对该公司期权的赌注增加一倍以上，尽管后者始终在努力避免破产。

达夫塔里安说，如果能够早点儿意识到股票交易如此地有利可图，他就不会跳槽去攻读在线法律或本科学位。他周二说：“请告诉华尔街的狼，旧金山的鸽子会吃掉你们的午餐。”当天，AMC股价又上涨了12%。

散户投资者往往在大额押注中处于不利地位。去年，当油价意外暴跌时，他们面临着数十亿美元的损失，而市场老手们却赚得盆满钵满。在散户经纪公司中，向散户交易员推销的“免费交易”可能并非像表面上那样，他们曾被银行家和其他专业人士设计的高风险、杠杆化的股票市场所困。

36岁的亚特兰大居民诺亚·威廉姆斯(Noah Williams)说，在过去的两周里，他通过持有GameStop期权头寸赚了近15万美元，这让他有足够的钱偿还超过43500美元的未偿还学生贷款债务。在秋季开始以16美元的价格买入GameStop股票后，他目前持有约1100股。自那以后，他利用期权头寸的剩余利润买入了更多股票。

威廉姆斯说：“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基本面等因素并不适用于散户投资者，这一切都与情绪有关。特斯拉之所以物有所值，唯一的原因就是人们相信这家公司。”

威廉姆斯最近更新了他在职业社交网站LinkedIn上的个人资料，加入了所谓“逼空宇航员”的工作，他指的是Reddit颇受欢迎的WallStreetBets论坛，散户投资者们经常在论坛上吹嘘GameStop等股票将“登上月球”，同时还会发布火箭飞船表情符号。他说，在GameStop的股价达到1000美元之前，他不打算出售所持股票。

散户投资者的需求已经让在线券商不堪重负，富达投资(Fidelity Investments.)和先锋集团(Vanguard Group)等公司经历了网速减慢或其他技术故障。包括嘉信理财(Charles Schwab)、TD Ameritrade和Robinhood Markets在内的诸多券商，也一直在提高GameStop的保证金要求，即投资者可以借来执行交易的金额。这一举措通常是在证券的波动性或风险发生变化时采取的。

美国金融行业监管局(FIRA)前执法负责人布拉德·贝内特(Brad Bennett)表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工作人员可能正在调查Reddit上的交易活动和信息。他表示，要证明任何类型的欺诈行为，如操纵市场，都需要证明交易员传达了虚假或误导性的信息来抬高股价。SEC发言人拒绝置评。

贝内特称：“如果只是人们在互联网上互相鞭策，那么很难找到违规行为。但如果有人在网站上发布信息，而这些人正是在疯狂抛售股票的人，而他们没有披露这一点，那就可能是欺诈。”

GameStop和AMC股价大幅上涨之际，正值整个股市处于相对平静的时期。标准普尔500指数本周已下滑约1.7%，今年基本持平。相比之下，GameStop本周迄今的涨幅为417%，AMC为172%。在最近几个交易日，AMC始终是整个市场交投最活跃的股票，取代了苹果，而后者是其规模1400多倍的庞然大物。GameStop和AMC上的投机性期权交易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散户交易员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戏剧性的价格波动。

虽然影院连锁店AMC在疫情中举步维艰，但仍成为互联网股票热议的热门话题

很难确定GameStop股票狂热的起源，但散户投资者感兴趣的迹象从2019年开始在Reddit论坛上显现。当时，许多用户开始发布看涨期权头寸的截图，并就该股可能上涨的原因展开辩论。同年3月，一位Reddit用户发帖称，该公司属于“深度价值公司”。另一位Reddit用户当时指出，迈克尔·伯里(Michael Burry)是一位在2020年末金融危机之前押注做空抵押贷款证券的投资者，他通过自己的投资公司Scion Asset Management持有了GameStop的股份。

2019年8月，一名用户在名为Investment Reddit的论坛上发帖称，伯里“正试图开始一场史诗般的空头逼空行动”，他指的是当一只股票的价格开始上涨，迫使看跌的投资者回购它们以便遏制损失时的现象。

到2020年，关于可能出现的空头逼空传言在少数用户中已经成为可信的理论。一篇又一篇的帖子指出，人们对GameStock的空头兴趣上升，一位用户在2020年4月预测，这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空头逼空”。更有甚者，许多用户预测，包括PlayStation 5在内的新游戏机将在2020年末上市。他们认为，仅这一点就可以提振这家陷入困境的视频游戏零售商的股价，后者当时已经开始关闭全球各地的门店。

到今年1月初，GameStop已经从股票推荐变成了一种现象。GameStop不再只代表一个大赚一笔的机会，也不再是支持一家陷入困境的公司的一种方式，用户购买GameStop已经变成了对抗机构投资者的一种方式。用户鼓励其他人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要出售。”

正规军损失惨重

大量卖空股票的股价飙升让华尔街许多最优秀的交易员陷入困境。据知情人士透露，表现最好的对冲基金梅尔文资本管理公司(Melvin Capital Management)今年年初管理着125亿美元的资金，截至上周五，该基金已亏损近30%，主要原因是该基金押注GameStop等公司股票会下跌。

梅尔文资本管理公司创始人盖布·普洛特金(Gabe Plotkin)安排了紧急资金，以弥补押注GameStop等公司的损失

随着亏损不断增加，梅尔文资本管理公司创始人盖布·普洛特金(Gabe Plotkin)周一策划了一项紧急交易，Citadel及其合作伙伴、Point72 Asset Management将立即向该基金投资27.5亿美元，以帮助稳定该基金。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他们获得了梅尔文公司三年内的非控股收入股份。此举有效地降低了梅尔文对借款的依赖，从而降低了该公司的大宗经纪商要求追加保证金的可能性。

梅尔文公司针对GameStop的看跌期权已于1月中旬到期，并于周二结清了空头头寸。一位发言人在书面声明中称：“梅尔文资本公司在过去几天对我们的投资组合进行了重新定位。”他拒绝评论梅尔文的损失中有多少来自做空GameStop。

纽约对冲基金Maplelane Capital今年年初募资约35亿美元，据知情人士说，截至周三，该基金今年以来亏损了约30%，看跌GameStop头寸是导致亏损的一个重要原因。其他知情人士表示，该基金在过去两周调整了投资组合，以保存资本。这种大幅缩水对Maplelane来说相当罕见，该基金由前帆船集团(Galleon Group)交易员利昂·肖洛夫(Leon Shaulov)于2010年创立。根据一份投资者文件，Maplelane自成立以来平均年回报率为29.4%。

许多交易员说，他们一直在回补Palantir和Stitch Fix等其他股票的空头，因为他们担心这些公司可能成为下一个GameStop。随着GameStop和AMC等股票的飙升，触发了它们公司对投资组合经理可以承担的风险的限制，其他公司也被迫退出。根据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 Group)的数据，对冲基金周一通过削减看涨头寸并回补看跌头寸，以2019年8月以来的最大幅度减少了对股票的敞口。

与此同时，根据全球媒体情报公司Meltwater的一项分析，关于“梅尔文”的话题在Reddit上占据主导地位。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与该公司有关的帖子超过4万条。一条帖子幸灾乐祸地说：“我们比梅尔文更善于变得非理性，而不是变得有偿付能力。”

散户投资者已经意识到他们日益增长的影响力，并知道何时发挥它。1月19日，一个自称是WallStreetBets版主的Twitter账号发帖称，该论坛早就被解散了，但“我们现在也是一股需要认真对待的强大力量”。一些用户表示担心，如果这些用户看起来是有组织的，SEC将会采取行动。在与WallStreetBets相关的聊天室Discord里，一位用户周二发帖称：“伙计们，我们需要继续投资GameStop，每个人在恰好60秒内买入1000股。”

WallStreetBets论坛上的某些人还把矛头对准了香橼研究公司的莱夫特，后者公开表示了对GameStop的看跌立场。莱夫特说，他在网上被一大群人骚扰，其中很多人还骚扰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孩子。他的声明为成群结队的其他投资者提供了一个信号，促使他们大举买入该股。

香橼研究公司创始人安德鲁·莱夫特已成为散户投资者的攻击目标

夏威夷希洛33岁的粉刷工人丹尼·法埃拉(Danny Faiella)说：“当香橼参与进来的时候，我想要更多的参与。”他在不同工作之间进行交易，已经向GameStop的股票和期权投入了大约3500美元。自去年11月以来，他一直在买入与GameStop相关的看涨期权，随着股价飙升，这些头寸的价值迅速飙升。在莱夫特透露自己的头寸后，他加大了交易力度，并称“我在他现在做空的股票中找到了价值”。周三，莱夫特在一段视频中说，他结清了大部分空头头寸。

尽管押注股市的投资者去年经历了10多年来最好的年份，但近年来，他们受到世界各地央行的货币刺激措施以及被动和量化投资兴起的打击。选股人士表示，所有这些力量都扭曲了股市。他们说，社交媒体可能是下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GameStop的股价飙升及其给卖空者带来的痛苦，让人将其与大众汽车公司在2008年末的股价飙升相提并论，后者在2008年底的飙升打击了世界各地的对冲基金。当时德国汽车制造商保时捷表示，已增持大众股份，并计划完全控股大众，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大众股价的上涨，短暂地使大众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

个股出现不寻常走势之际，正值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散户投资者的交易活动激增，吸引了老老少少、缺乏经验以及经验丰富的投资者。根据JMP证券的数据，仅在2020年，估计就有超过1000万个新的交易账户创建。

在市场观察家看来，散户投资者青睐的公司并不总是给他们带来丰厚回报。近几个月来，他们推动去年申请破产保护的汽车租赁服务公司赫兹全球控股（Hertz Global Holdings）和陷入困境的摄影公司伊士曼柯达公司的股价飙升。赫兹最终从纽约证券交易所退市，在场外交易市场交易，而柯达则从2020年的高点下跌了60%以上。

这让许多华尔街交易员相信，像GameStop这样的反弹最终也可能失败。卖空者对GameStop的兴趣仍然很高，尽管借贷成本（即看跌投资者必须向经纪商支付借入股票才能做空的费用）已经飙升。标普500指数成份股的借款成本中值为0.3%。

根据S3 Partners的数据，截至周二下午，GameStop股票的现有空头借入费用约为31%，而“相当多投资者”的借入费用已提高到80%。新空头头寸的借款费用已经攀升至200%的高位。

加剧卖空者的痛苦

GameStop等股票的创纪录涨势正值获得期权押注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之际，这使得投资者能够加大看涨押注。在某些情况下，还会给卖空者带来额外的痛苦。

期权赋予投资者稍后以特定价格买卖股票的权利。它们可以用作交易工具，押注股票走势，或对冲投资组合。最近，许多投资者始终在利用它们迅速将自己的资金增加一倍、三倍甚至四倍，因为他们可以支付相对较小的金额来换取巨额回报，尽管他们面临着巨额亏损的风险。他们也始终在抢购GameStop的期权，这些期权将在几天内到期。

GameStop的交易量和大量未偿还的短期看涨期权令华尔街资深人士感到惊讶。周五，与GameStop相关的期权合约成交超过200万份，为有记录以来最多。AMC的期权成交量在周一创下新高。随着股价上涨，卖出看涨期权的交易商不得不买入股票以对冲头寸。随着GameStop股价飙升，这些看涨期权的价值成倍增加，迫使交易商购买更多该公司股票以对冲头寸。

而飙升的股价吸引了更多的交易员加入这场争夺战，刺激了对股票的需求，产生了“滚雪球效应”。与此同时，系统性资金开始介入股市，推动股市走高。Cornerstone Macro期权主管丹尼·基尔希(Danny Kirsch)在谈到期权活动时表示：“这可能会为逼空火上浇油。”

在经历了创纪录的2020年后，今年的期权交易量正在加速。根据Trade Alert的数据，自1973年以来，看涨期权成交量最大的五个交易日中，有四个发生在2021年的头几周。1月25日，超过3200万个看涨头寸易手，使这一天成为历史上此类押注最活跃的一天。围绕GameStop的势头可能会缓解，这些看涨押注可能会迅速逆转。交易员们表示，所有在上涨过程中进行的期权交易可能会加剧该股的螺旋式下跌。

有操纵股价之嫌？

此外，WallStreetBets上的“暴徒心态”也让许多专业投资者感到担忧。伯里在早期引起了人们对GameStop的关注。周二，他在一条现已被删除的推文中发帖称：“如果我把GameStop放在你的雷达上，你做得很好，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该会有法律和监管方面的影响。这是不自然的、疯狂的、危险的。”

许多交易员始终在质疑，根据SEC的规定，那些始终在发帖宣传该公司并敦促其他人买入股票的用户是否可以被视为“群体”。这一定义可能需要对共同操作特定股票的投资者进行监管披露，并在某些门槛上限制交易，并要求返还部分短期利润。对冲基金及其客户也一直在问，这种活动是否可以被视为操纵市场。

Reddit投资和交易论坛的版主在帖子中驳斥了该论坛操纵市场的说法，并在回复用户时表示，他们严格执行群组规则，尽管这些规则“与促销和涨跌有关”。WallStreetBets最近的另一篇帖子写道：“我们这些主持这个社区的人并没有有组织地努力推广、建议或推荐任何股票。这样做是违反我们的政策的，我们认为让会员能够在自主的情况下互相交流意见至关重要。”

证券和监管机构的律师们表示，无论是市场操纵还是集体诉讼，尤其是在匿名网络招贴的情况下，都不容易立案。他们表示，前者引发了这样一个问题：SEC是否有意愿追究散户投资者，或要求卖空者提起诉讼，并公开自己的账簿以供寻找证据。

乔丹·劳斯(Jordan Laws)是一名40岁的视频制片人，去年曾为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总统竞选团队工作。他说，他认为WallStreetBets在专业人士和业余人士中属于中立力量。在看到GameStop股价上涨并跟踪Reddit上的趋势之后，劳斯购买了与AMC捆绑在一起的看涨期权。现在，它们的价值已经上涨，但他认为还有更大的上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