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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化时代的亲密关系:对不起,我对爱情过敏

《格林童话》的《青蛙王子》中,小公主不情不愿地跟着青蛙上了楼,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公主就把青蛙扔在角落,自己在床上躺下,青蛙爬到床边,告诉公主:“我累了,我也想在床上睡觉,请把我抱上来,不然我就告诉您父亲。”公主勃然大怒,冲口而出“你这个丑陋的讨厌鬼”,说完一把抓起青蛙,朝墙角使劲摔去。

没承想,丑陋的青蛙一落地,一下变成英俊的王子,公主愣住,不知如何是好。王子告诉公主,他被狠毒的巫婆施了魔法,多亏她这狠命的一摔,咒语才得以解除,他恢复了王子的真身。

《格林童话》写于19世纪,当时间来到21世纪,谁能想到年轻人之间朦胧爱意消退的瞬间,俨然成为这则童话故事的倒放版本。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几乎能看到满是爱意的粉红泡泡飘在二人中央,相貌堂堂的王子一如往常站在眼前,结果哐的一声,因为一些琐碎细节,王子光速祛了魅,被无情抛至墙角,一秒变青蛙。深究起原因来,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大都是一些难以察觉的小事情,听起来多少让人觉得荒诞又离谱。

王子一秒变青蛙的现象,在日本被称作“蛙化现象”。虽然这个名词已经出现有段时间了,但它热度依旧不减,不仅被选为“日本高中生流行语第一名”,还由此衍生出诸多歌曲和漫画,电视台甚至为此做了一档专题街访探讨“蛙化”瞬间。

“蛙化现象”一词最早由日本学者藤泽伸介提出,用于形容发现自己喜欢的对象也对自己同样抱有好感后,喜欢的情绪突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恶心,用当下一个流行词语来形容就是——下头。

按道理,感情中的双向奔赴本应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结果却招致厌恶。当爱意因为一些细节不由分说地消失殆尽,热情会因为对方给了回应而瞬间冷淡下来,一切就如罗大佑在歌中唱的那样:“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不知怎的,一个略显滑稽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俩人顶着年轻面孔,一张嘴却是北京老大爷的戏谑腔调,见面彼此打招呼——“怎么着,最近蛙了没?”“托您福,没敢离太近,没蛙!”

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

要知道,“蛙化”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这一点,在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就能找到诸多相似情节,爱情中所谓的“上头”和“下头”,皆在一瞬间。

小说中,男主阿里萨是何时爱上女主达萨的?不过是偶然一瞥——“朗读没有中断,但女孩抬眼看了看是谁走过窗前。正是这偶然的一瞥,成为这场半世纪后仍未结束的惊天动地的爱情的源头。”

二人坠入爱河后,经常写信,很少见面,将彼此浓烈的爱意倾注于笔端。后来,阿里萨向达萨求婚,达萨同意了。达萨父亲得知此事后,威胁阿里萨要杀了他,却依旧无法撼动他们的决心,父亲只好带着女儿达萨远走他乡。其间,二人想尽办法,依然保持着通信。三年过后,当父亲放松警惕,准备带女儿回家时,达萨的内心依旧是坚定的:“她感到自己受到一股升腾的勇气的召唤,足以撼动这个世界。”

就在人们觉得再没有什么能将二人分开时,却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达萨带着女仆逛街置办东西,为了躲避火辣辣的太阳,走进一条自己毫不知情的风俗街道—— “代笔人门廊”,一个充斥了淫秽下流的明信片、春药油膏和避孕套的地方。

正当达萨品尝小贩递给她的菠萝块时,突然间,一个晴天霹雳将她定在了原地,在她身后的一片嘈杂声中,一个唯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可不是花冠女神该来的地方。”

达萨回过头,在距离自己的双眼不远的地方,碰上了阿里萨冰冷的眼睛、青紫色的面庞和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的双唇。阿里萨离达萨是那么近,但达萨却没有感到爱情的震撼,而是坠入了失望的深渊。

一瞬间,达萨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惊慌自问: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这样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

阿里萨冲她笑了笑,试图对达萨说点什么,想跟她一起走。但达萨摆了摆手,阻止了对方,说:“忘了吧!”从此,她便把他从生活中抹掉了。第二天,她让女仆转交阿里萨一封只有两行字的信——“今天,见到您时,我发现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

之后,达萨嫁给当地最有名望的医生乌尔比诺,遵从理智指示做了最体面的选择,并十分驾轻就熟地胜任了妻子这一角色。自此,她决绝地将和阿里萨有关的记忆彻底抹掉了。

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

王小波曾在《黄金时代》中写:“一次爱情就像吃一个巧克力壳的冰棍。开头是巧克力,后来是奶油冰激凌。最后嘴里剩下一个干木棍。”

人们总是好奇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杰克和露丝一直在一起会怎样。直到10年后,饰演男女主的两位演员再次合作了电影《革命之路》,豆瓣高赞评论里写——“如果杰克当年爬上了木板,他和露丝现在就是这副德行。”那么,扭头选择乌尔比诺医生的达萨寻觅到真正的幸福了吗?她是否因一时兴起,构建了另一版本的幻觉?

《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这样写道——有一天,她(达萨)绝望至极,冲他(乌尔比诺)喊道:“你就没有发现我一点也不幸福吗?”而他以他特有的姿势摘下眼镜,不瘟不火,用他那孩童般天真的眼睛中的一汪清水淹没了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体会到他那令人难以企及的智慧的全部分量:“你要永远记住,对于一对恩爱夫妻,最重要的不是幸福,而是稳定。”

多年之后,昔日恋人共同出游,阿里萨向达萨不断讲述过往,达萨则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不断卷着烟,一支接一支地抽,直到盒里的烟丝全都抽光。彼时彼刻,阿里萨早已不敢干涉他的“花冠女神”究竟要做些什么。时间流过曾经的恋人,几十年的时间里,面目全非的又何止二人的容颜?50多年的时间里,阿里萨就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霍乱病症之中,从未痊愈。

《霍乱时期的爱情》给出了一个浪漫的结尾——二人继续航行在大海上,期限是一生一世。这份不可战胜的决心以及勇敢无畏的爱,着实令人感动。可这毕竟是在文学作品里,阿里萨在对待其他女性时,有着诸多令人不齿的行径——一方面无比坚定地只爱达萨一人,另一方面拥有了记载622段较长恋情的25个本子。

马尔克斯在小说里向读者展示了爱情的全部可能性:转瞬即逝的、忠贞不渝的、放荡邪恶的、无耻的、羞怯的……但不知为何,我还是更相信雷蒙德·卡佛在《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中写的一段——

“如果我们当中谁出了什么事,另一个人会伤心一段时间,你们知道的,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结识新人,再次恋爱,用不了多久就会另有新欢。所有这些,所有这些我们正在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不是。”

一场叶公好龙的爱

话剧《恋爱的犀牛》中有一句台词——“他对许多东西都过敏,米、面……他是对生活过敏。”同样地,有些人可能也对爱情过敏,躁动不安时,心里默念一万句“上帝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等爱情真来了,却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接受无能。

循着“蛙化”或者性单恋往下研究,总能找到一个心理学术语,即“回避型依恋人格”——一种以全面的社交抑制、能力不足感、对负面评价极其敏感为特征的人格障碍。

在对所有回避型依恋人格的成因分析中,成长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一种较为流行的解释模型。即孩童在早期养育过程中,被家长或其他重要的人情感忽视,或被忽冷忽热地对待,便逐渐内化成一种内心防御系统。回避型依恋人群大都缺乏安全感,有极强的个人边界感,他们渴望爱,又害怕爱,过于热情只会让他们逃避,因而经常以中断亲密关系的方式来回避感情。

在《关系的重建》一书中,阿米尔·莱文与蕾切尔·赫尔勒将回避型人群的思维形容为“只见蛀虫,不见硕果”,即只能看到缺点,却看不到对方的优点。这种思维会在关系中断后逐渐恢复正常,这时候再看曾经的伴侣,又觉得可以忍受,甚至充满魅力。

在很多拥有回避型依恋人格的人看来,亲密关系等同于独立性的丧失,于是他们总是对进入一段亲密关系感到恐惧,甚至将对于感情的所有悲观想象变成一种自证式预言,而所有这些悲观情绪,毫无疑问会摧毁任何一段关系。回避型依恋人群觉得爱会转瞬即逝,觉得没人喜欢真正的自己,于是更倾向于沉溺幻想。对他们而言,爱情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想象力,最大的破坏就在于经常见面。

而这样的人并不算少数,《关系的重建》一书指出,安全型依恋的人群占50%以上,焦虑型依恋约占20%,回避型依恋约占25%,而剩下的3%-5%则被归为第四种比较少见的类型,也就是焦虑回避型。

在当下,人们似乎越发倾向于强调爱情中的各种术语,诸如蛙系、性单恋、回避型依恋,甚至连社恐、i人等元素都能掺和进来,作为一个个变量因子,它们对爱情过敏的症状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人们似乎越来越喜欢调侃在感情当中越界后的尴尬和局促,反复渲染的结果就是大家变得越来越谨慎,生怕自己越了界。于是,一段来不及升华至爱情的感情,便早早凋零了。一段感情的发生需要彼此的双向奔赴,而如今,一切都还没开始,便已经双向逃离。

在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中有个桥段令人印象深刻,让我在捧腹之余大感钦佩:线条给李先生写纸条,上面写着——“坚持住!我爱你!我想,哥们儿,你活着不容易。让我婆子爱爱你也无所谓。”这可谓洒脱可爱至极。

英剧《伦敦生活》中,安德鲁·斯科特饰演的神父对着台下众人说,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爱很糟糕,很痛苦,让人害怕,让人自我怀疑、自我批判,把你从原本的生活中剥离,让你自私,让你变得吓人……大家都渴望爱,得到了,却又开始煎熬。最后,神父讲出一句:“软弱的人不配拥有爱情,浪漫的人永远满怀希望。”

然而,当下很多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叶公好龙。

但我想表达的是,即便如此也没关系,蛙化也好,回避也罢,不过是一系列对爱情过敏的症状。你完全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不必因此郁郁寡欢。这些对感情过敏的反应,无非是由过往经历形成的一个个防御小盔甲,不要再继续苛责自己了。

欢迎来到“蛙化时期的爱情”,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情感反应,都没必要大惊小怪。你大可以故作忧郁状,讲出博尔赫斯那句“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可应付生活已经足够让人筋疲力竭了,又何苦再造个神,让自己那么累?

你也可以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毫不在乎地说:“我就‘蛙’了怎么着?狗屁恋爱,谁稀罕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生活方式研究院 (ID:neweeklylifestyle),作者:李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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