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的“父爱饥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简单心理 （ID：jdxl2000），作者：寒冰，责编：kuma，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作为一个女性，你对异性伴侣的选择多多少少都有点父亲的影子。
可能是相似的，你有一个“好爸爸”，期待找到一个如同父亲那样优秀的男性；亦相反，你非常讨厌父亲身上的某些特质，竭力避开这些；再或者，父亲这个形象对你是缺失的，于是你一直不自觉在亲密关系里寻找一个“完美父亲”，但他却迟迟不现身。
法国心理学家 Alain Braconnier 在《父亲与女儿》一书中写道：“每个女孩都以父女关系为起点构建自身作为女性的命运”。
正值父亲节，今天这篇文章我们就来聊聊“父女关系”——不同于母女之间的纠缠，父子之间的较量，父亲和女儿的关系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又将如何影响女儿的命运？
一、女儿通过和父亲的关系学习成为一个“女人”
心理学家发现，一个女性要想获得令人满意的性心理认同或性别认同，她和父亲的关系很重要。因为“女性元素只能通过迂回的方式进入正确的位置，包括接受男性因素”，所以女儿需要被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父亲）所接受，确认自己有魅力、有女人味。
换句话说，女儿需要经历对父亲足够亲密的依恋，作为理解自己女性身份的一部分。
她与父亲的关系中需要有“色情”元素，即异性之间吸引力的部分，然而这种吸引力需要是隐喻性的，而不是字面上的。女儿通过被父亲以一种非诱惑的方式“追求”，才能从女孩变成年轻女性（Susan E et al）。
随之，女儿会渐渐熟悉这一段与男性建立的关系模型，并将这其中的关系模式带入未来与其他男性的关系中。不少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点：
和父亲关系更好的女孩大学期间更有可能与男人建立亲密和满足的情感关系，不太可能被“说服”发生性关系。由于在性和约会方面更明智的决定，这些女孩往往有着更令人满意，更长久的婚姻。在这方面，父亲通常比母亲产生的影响更大（Nielson， L， 2014）。
在成长过程中，如果没有与父亲的密切关系，女孩可能在与男人相处时遇到困难，她们可能会表现得腼腆、诱惑或操纵，只能通过“变形”的方式满足自己的需求（Elium & Elium，2003）。
▷ 《亢奋》
二、大部分女儿的痛苦在于，父亲“不存在”
由于种种原因，理想的父女关系其实并不常见，而其中最普遍的一种状况，就是父亲“不存在”，这种不存在更多是一种“形式和质量上的情感、心理缺失”——虽然你有一个爸爸，但跟没有差不多。
这样的父女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很少有“真实”的互动；对于女儿成长过程中的大小事，父亲也很少参与；父亲觉得能赚钱就够了，情绪支持是母亲的事。
在家庭生活中，父亲像一个“背景板”的存在，一个“符号”意义上的父亲。而这一定程度上也是由父女关系的特殊之处导致的。
1. 什么原因导致父亲“不存在”？
潜意识里父女之间会存在异性相吸（而且这种吸引力是有必要的），因此很多父亲因为恐惧这种吸引力，不自觉和女儿拉开距离。尤其当女儿进入青春期，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女性特质”更加明显时，有些父亲面对小女孩逐渐变成女人的事实会手足无措。
比如一位女性来访者分享了青少年时候，一天晚餐时，她的父亲因为喝多了酒脱口而出：“你知道，这真的很难，有一个女儿，她是我的血肉之躯，但她也是一个女人！”他对自己对于女儿的感情和冲动感到不舒服，于是不自觉开始疏远。
但遗憾地是，这种距离被来访者理解为拒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不受欢迎，并常常感到自我怀疑、贬低和沮丧。
除此之外，父亲还可能因为很多原因“不在场”：比如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好；父亲因为自己的创伤经历和情绪问题无法和女儿表达亲密；或者更认同传统男性气质，“男人不需要参与养育，更何况是女儿”……
但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仅仅是“不在场”就足以给女儿们造成伤害。
2. 不存在的父亲对女儿有什么影响？
法国精神分析学家 André Green 将不存在的父亲称为“死亡父亲效应”，他认为这种影响是消极的、缺失的和潜在的，就像潜意识本身一样，你可能意识不到这种影响，但影响随时都在——“与其说是缺席，不如说是有一个缺席的父亲在场”（Kohon，G. ，1999）。
“死亡父亲效应”可能导致女儿一片空白，不得不用她不知道的东西塑造一个父亲，她试图让缺席的父亲活跃起来，“这种复苏成为了人生的任务”——
她可能倾向于将失望内化，“都是我不够好”，造成情绪困扰、身体不满意、消极的自我形象、饮食紊乱和健康问题等（Margo Maine，2013）。
她可能会扮演一个“有诱惑性”的女人，执着于取悦男人，尽管看起来有创造力和力量，但内心缺乏对自己的关注或坚定的信念（Susan E et al.）。
她会将父亲理想化，一片空白反而提供了无尽想象的空间。她无法了解真实的男人是怎样的，这种想象让她会一直试图寻找一个“完美的男人”，以弥补父亲的空缺。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不在场”的父亲留下的结果不只是失望和愤怒，而是一种深深地被抛弃和空虚感，女儿可能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对抗这种创伤情绪。
▷ 《亢奋》
三、父女之间需要“恰到好处”的距离（但这并不容易）
女儿确实需要父亲“足够在场”，但距离太近也会有问题。
比如有些父亲经常向女儿倾诉自己和妻子之间的问题，这是一种“诱惑”，邀请女儿幻想自己能成为父亲更好的伴侣——越界了（Anita Weinreb & Katzph，D. 2002）。
或者把女儿当小公主宠爱，试图满足她的一切需求。这使得女儿对爸爸的“不好”视而不见，亲密关系也会出现困难——因为爸爸实在太“好”了，她很难从别的异性身上感受到同样的“好”。
健康的父女关系，需要的是“恰到好处”的距离，父女两人要在错综复杂的差异中找到自己的定位。
这意味着父亲要能够和女儿“亲密”——女儿可以在男性面前放松，可以与他亲近，并知道这样是安全的。但同时注意界限，父亲可以注意自己与女儿的肢体接触方式，比如，以“搂肩膀的拥抱”（shoulder hugs）来表示对女儿界限的尊重，且不对女儿的身体特征作出评价。
父亲要能给予女儿足够的爱，理解她、支持她，在必要时保护她，并且尊敬和爱着真实的她。但同时允许女儿离开家庭——帮助她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克服困难，进入新的世界。
这并不容易。
但却是女儿一生的勇气和安全感的重要来源。
▷《俗女养成记》中，女儿因为月经苦恼，爸爸没有因为尴尬回避，反而用鼓励打消女儿的羞耻感，帮助女儿接纳自己的“女性特质”。
四、如果我没有一个“好爸爸”，还能拥有幸福吗？
纵观我身边的女孩们，其实有着很健康父女关系的是极少数，大家的父亲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很糟糕”到“还凑合”之间不等。
那如果我就是没有一个“好爸爸”，长大后如何处理父女关系带来的创伤，或者至少让它对我少一点影响呢？
1. 重新梳理你（因为父亲）对自己、对男性产生的一些负面认知
比如因为父亲的冷漠而觉得自己是“糟糕的、不可爱的”，因为父亲的暴怒而觉得男性都很可怕等等。
你可以通过和父亲的交谈了解更多事实的真相（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未必不是一个好爸爸），也可以在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建立更健康的自我认知。
2.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放下对“完美父亲”的期待
你可能纠结了很多年，是时候邀请这位缺席的父亲“离场”了。试着不再美化你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不执拗（哪怕在潜意识里）想要获得“那个男人”的爱——你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他的道歉。
但没关系，你还可以选择回归现实，去触碰关系中具体的人，形成真实的联结，体验真实关系的滋养。
▷《扪心问诊》
3. 重新思考作为一个女性身上具有的力量
父亲虽然是一部分女性力量的来源，但他也可能成为禁锢。
你也可以试着脱离传统的性别视角，从女性主义出发，重新思考自己身上具有的力量，以及什么样的亲密关系是你想要的。
在父亲节，谨以此文送给所有踟蹰不前的父亲和频频回首的女儿们。
愿父亲们更勇敢一点走近女儿（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而长大成人后的女儿，也能放下对没得到的“男性之爱”的执拗，往前走，你依然有机会拥有很好的人生。
参考文献
Susan，E.，Schwartz PhD.，Jungian analyst.The Parallax Between Daughters and Fathers
Nielson， L. (2014). How Dads Affect Their Daughters into Adulthood
Elium， J.， &Elium，D.(2003).Raising a daughter: Parents and the awakening ofa healthy woman (Rev.ed.).BerkeleyCA:Celestial Arts
Peter Walker，Hungry For Dad
Kohon，G.(ed).(1999). The Dead Mother: The Work of Andre Green.London:Routledge.
Margo Maine.(2013).Father Hunger revisited: fathers， global girls， and eating disorders.DOI:10.1080/21662630.2013.742973
Anita Weinreb & Katzph.D（2002）.Fathers Facing Their Daughters Emerging Sexuality，The Return of the Oedipal，DOI:101080/00797308.2002.11800695
【法】阿兰·布拉克尼耶（著），张之简（译），《父亲与女儿》，2022年3月，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简单心理 （ID：jdxl2000），作者：寒冰，责编：k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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