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禁掉电子烟，对公众健康有益还是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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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为了公众卫生利益，旧金山出台了限制电子烟的政策，不过专家们对其影响意见不一。如果某些产品显示出对用户不健康的迹象，但没有长期证据，那么直接将其定为非法产品是否合适？电子烟为了我们提供了一个看待此类问题的绝佳视角。本文作者Angela Lashbrook，原文标题Will Banning E-Cigarettes Help Public Health—or Harm It?
图片来源：Justin Sullivan/Getty
上个月，在一次有争议的行动中，旧金山成为美国第一个禁止销售和分销电子烟的大城市。一些专家声称电子烟是传统香烟的健康替代品，可以帮助吸烟者戒烟。不过，也有人说，电子烟的泛滥正让年轻人们深陷尼古丁成瘾的陷阱，因为他们可能本来压根就不吸烟。
这是一个经典的公共健康难题：当某一特定产品存在潜在危害的混合证据时，医学界和立法者应该如何为使用者提供建议并保护公众？这是医生、政客和家长们所面临的主要困境，因为他们正在努力应对相对较新的电子烟的引入。
旧金山的禁令涵盖了电子烟在该市所有的销售，包括在线销售，并将持续到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引入电子烟标准——该标准最早也要到2021年才会实施。这项法律并没有明确禁止电子烟的使用，也没有对目前有关传统香烟销售的法律做出任何调整。传统香烟销售对21岁以上的消费者仍然有效，只是有一些限制。
该市主管Shamann Walton在一份声明中说：“电子烟的颜色和味道的目标群体一向都是年轻人，它们会吸引青少年，并诱使他们对尼古丁上瘾。像（电子烟制造商）Juul这样的公司，正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对尼古丁上瘾——而那些人本来永远不会吸烟的。”
Walton是对的：年轻人使用电子烟的比例如此之高，以至于卫生局局长将其列为一种“流行病”。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一份报告显示，2017年至2018年，吸电子烟的高中生数量飙升了78%，现在近四分之一的高中生表示，他们目前在就在使用电子烟产品。而吸电子烟的中学生数量则上升了49%，这意味着大约5%的初中生现在在吸电子烟。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研究人员表示，电子烟的泛滥“抹去了前几年年轻人降低烟草产品消费的成果”。
年轻人使用电子烟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其中最主要的证据表明，电子烟的使用实际上迫使孩子们开始抽可燃香烟。更糟的是，由此产生的吸烟习惯预计会比孩子没有先开始吸电子烟时更加强烈和频繁。《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的一项调查发现，使用的第一批烟草产品是电子烟的年轻人，两年后更有可能吸可燃香烟，而不是嚼烟或水烟等其他尼古丁产品，或者完全戒掉电子烟。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报告，尼古丁的含量因电子烟品牌的不同而变化很大，且难以预测，对儿童的大脑尤其有害。（Juul是最畅销的电子烟品牌，一盒Juul电子烟约含有20支香烟的尼古丁含量。据Vaping360.com网站称，用户通常在一两天内就会吸完一盒电子烟。）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的一篇社论指出，尼古丁上瘾的另一个危害是加剧毒瘾。作者写道：“即使这些青少年不改吸普通香烟，如此众多数量的成年烟瘾患者也会导致尼古丁副作用以外的后果。由于尼古丁是一种入门级药物，降低了对其他药物成瘾的门槛，故而使用电子烟可能会导致更多阿片类药物成瘾。”
此外，尼古丁的短期风险在科学文献中也有相当充分的记载。美国国家科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在2018年发布的一份关于电子烟的报告指出，通常存在于电子烟气溶胶中的化学物质，如甲醛，能够破坏DNA，最终可能导致癌症。它还指出，有大量证据表明，电子烟的气溶胶可导致急性内皮细胞功能障碍，即动脉内层停止正常工作。
尼古丁本身会导致免疫反应下降以及心脏和肺部的其他问题。旧金山州立大学（San Francisco State University）健康教育副教授Richard Harvey表示：“不管是成年人和青少年中，尼古丁产品都会导致一系列心血管疾病。”Harvey的研究重点是戒烟。“由于心血管疾病是几乎所有年龄组人群的主要死亡原因之一，减少接触已知与疾病有关的药物符合公共卫生利益。”
尽管存在这些重大问题，但至少在短期内，电子烟的危害还没有传统可燃香烟那么大。要知道，可燃香烟仍然在旧金山的货架上，而电子烟是被禁止的。旧金山监事会（San Francisco Board of Supervisors）尚未公开回应这一明显的矛盾，也没有回应置评请求。与此同时，美国国家科学院的报告称，除了尼古丁，电子烟的使用者接触的毒素比可燃香烟要少，而且总的来说，已知的电子烟风险比吸烟的人要低。
还有潜在的公共健康益处。研究表明，电子烟可能是帮助人们戒烟的有效方式。2019年的一项随机试验发现，电子烟比其他形式的尼古丁替代疗法更成功。然而，2017年的一项萃取分析却显示了相反的结果，表明现在就断言电子烟是否是帮助人们戒烟的好选择还为时过早。
“我确实理解有些人可能会顺利用电子烟戒烟。我不想否认这一点，”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综合吸烟治疗项目主任Frank Leone说。但是，“那些对控制烟草依赖感兴趣的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有更好的、更安全的选择，这些选择非常易于上手，由他人付费，而且可靠。”
尽管如此，电子烟的拥护者和许多科学家仍将电子烟作为戒烟辅助手段，并将其作为成年人合法使用的主要原因之一。《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编辑委员会在一篇评论文章中表示，“一些长期吸烟的人已经能够通过改用电子烟来戒掉这个致命的习惯。”Juul在其使命声明中称，其创始人创立该品牌的“目标是通过消除香烟，改善全球10亿成年吸烟者的生活”，不过该公司并没有声称自己提供戒烟援助。
如果某些产品显示出对用户不健康的迹象，但没有长期证据，那么直接将其定为非法产品是否合适？监管机构是否应该等到纵向研究显示癌症和电子烟使用之间存在更强的联系，才宣布电子烟违法？为了潜在的短期利益和减少使用电子烟的风险从而导致潜在的长期危害，这个险值得冒吗？
到目前为止，旧金山是唯一一个蹚入这片浑水的城市。一些烟草研究人员支持旧金山的行动，而另一些人则完全不同意。
Leone指出，尽管电子烟行业对其产品的安全性、甚至救生性能做了很多宣传，但它们与我们目前掌握的流行病学证据并不相符。他表示：“处于权威地位的人觉得，尽快将这些产品推向市场是一场竞赛，目的是为年轻人创造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这些年轻人最终将成为长期客户，如果不是终身客户的话。如果你说这些公司会对这么庞大的一个市场视而不见、正努力不让孩子们上瘾——我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哪怕是一丁点也不信。”他表示，自己认为这项禁令无论多么短暂，最终都会成功地减少电子烟的使用，禁令出台后出现的任何黑市销售都无法弥补这一损失。
Juul在一份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声明中表示，它支持“制定严格的新法规和执行措施，而不是禁止所有成年人吸烟，这将助长电子烟产品的黑市，并增加传统致命香烟的消费。”Juul的发言人还提供了其他批评该禁令的文章的链接，包括《洛杉矶时报》和《旧金山纪事报》（San Francisco Chronicle）的社论。
现在探讨旧金山在这个问题上的进步热情会不会引发一场公共卫生史上的宏伟运动上还为时过早。年轻的生命可能会被拯救，从一个主要关注客户基础增长的新行业手中挣脱出来——但代价是什么？放弃一种可能成功的戒烟方法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最终的答案将在研究中找到——也许这项研究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是，正如旧金山人即将了解到的那样，公共卫生和政策工作的时间尺度有着极大的不同。
译者：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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