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未动、系统先行，苹果要夺谁的“灵魂”？
“今年，我们为你的家居与汽车体验，带来了令人期待的功能更新。” 在6月6日2022苹果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上，苹果为carPlay准备了“史无前例”的三分钟分享时间。基于全新的iOS 16，CarPlay迎来了诞生8年以来最隆重也是最高调的一次进化。
“全新的CarPlay与硬件深度融合，它将从根本上改变人与车的交互方式。”苹果汽车体验工程高级经理Emily Schubert 在本次发布会上如是说。
上一次她出现在WWDC还是两年前，Emily Schubert在一辆当时还未上市的2021款宝马5系上，演示基于iOS 14的iPhone数字车钥匙如何让用户通过NFC解锁并启动车辆。彼时发布会上关于汽车的场景，还相当单一。
Emily Schubert在两年前的WWDC上展示iPhone数字车钥匙功能
过去，CarPlay把手机屏幕内容映射到车载系统中，通过整合地图、音乐、社交等功能一体化满足车主需求。有别于Linux、Andriod等汽车底层的操作系统，苹果CarPlay、谷歌Android Auto、 百度CarLife+、华为Hicar 等，更像一个超级APP，而不是汽车OS。
当然，苹果的野心不止于此。在本次WWDC上，苹果展示出了一套能接管整个车机系统，控制车内所有屏幕的全新CarPlay。虽然苹果的造车计划在传言中磕磕绊绊命运多舛，但苹果丝毫不掩饰“一统天下车机”的野心。
“苹果实在太强大了，我看发布会上CarPlay展现出来的HMI（人机界面）效果，比我们正在开发的明年发布的新车都强大。”来自美系品牌合资车企的软件工程师王磊（化名）在与车市物语的交流中不由感慨道。不过，这也代表着，实现这个效果，车企需要向苹果开放更高的权限，CarPlay将接管更多的车辆数据。
本就忌惮会被科技企业夺走“灵魂”的车企，真的会轻易地将自己和盘托出吗？。
01 “是时候上车了”
在本次WWDC上，苹果将CarPlay环节安排在了智能家居之后。来自苹果人机界面部门的Corey Wang在介绍完苹果家庭App的新增功能后，为CarPlay做了转场。她说，“现在你已经有了掌控智能家居的工具，是时候上车了（you are ready to hit the road）。”
与“top secret”高度保密的造车计划相比，把车机乃至汽车打造为iOS生态的下一代智能终端，苹果在汽车业务的规划，逐渐清晰起来。
目前阶段，CarPlay扮演的角色仅仅是“iPhone 的扩展屏幕”，且仅对少数的手机APP开放权限，比如，通话、信息、音乐、地图等功能。当然，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你首先要是一个iPhone用户。
而这恰恰是CarPlay得以快速推广的原因之一：系统与苹果手机保持一致，在使用上能够做到无缝衔接，无需额外学习成本，对车企来说，也意味着在更小的支出成本下，弥补车机系统的体验不足。
全新CarPlay (图片来自发布会截图)
显然，新一代的CarPlay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超级APP，而是瞄向了整个智能座舱。
在此次CarPlay的更新中，首先是对原有基本功能的升级和扩展，仪表盘、中控屏都能清楚展示CarPlay内容，仪表盘甚至可以自定义设置成不同主题和风格。其次，CarPlay不仅接管了车内屏幕，仪表盘还可以显示车速、最高转速、油位、温度等信息。用户可通过CarPlay 直接控制空调、座舱、收音机等功能。
全新CarPlay可以控制多个屏幕 (图片来自发布会截图)
要实现发布会中展现出来的“酷炫”效果，CarPlay需要超越原先普通应用的层面，获得汽车更多的数据权限，更接近一套类似于华为鸿蒙OS的智能终端操作系统。
苹果还表示，全新的CarPlay已经与多家国际主流车企达成了合作，包括奔驰、奥迪、保时捷、福特、日产、现代、极星等，预计将在2023年的晚些时候上车。苹果对全新CarPlay的前景十分看好，苹果在本次发布会上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北美在售的汽车已经有98%支持 CarPlay，79%的购车用户表示只会考虑带 CarPlay的车型。
首批支持全新CarPlay的汽车品牌 (图片来自发布会截图)
苹果想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管主机厂考不考虑苹果的车机系统，CarPlay已经成为新车的卖点。
02 智能座舱，必争之地
华为鸿蒙OS在发布之初为自己背书“未来是万物互联的全场景智慧时代”，也就是以智能手机为中心，实现其与平板、可穿戴设备、智慧屏、车机等多个设备的无缝连接，从而打造出移动办公、智能家居等多个应用生态。其中，智能座舱是智能出行的核心应用场景，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目前，车企、互联网企业以及第三方应用开发者都在围绕座舱软件应用进行布局，积极探索各种商业模式。智能座舱被看作智能汽车后端收费的核心入口。以特斯拉为例，目前已经向用户推出了自动驾驶包、车载娱乐服务包、百米加速能力升级包等软件付费项目。
如今的车载操作系统市场百家争鸣：黑莓、微软、安卓等厂商提供基础型的操作系统，大部分车企与开发者在此基础上进行有限定制化的开发，不涉及系统内核的修改，如基于Andriod的奔驰MBUX、宝马iDrive、大众MIB、比亚迪DiLink、蔚来NIO OS等ROM型操作系统。而类似于特斯拉version、大众VW.OS、华为鸿蒙OS等难度更高的定制型独立操作系统，需要在基础型操作系统上进行深度开发。
类似过去CarPlay的手机映射类系统，对于苹果这样的开发者门槛最低，需要调用的数据最少。换句话说，如果CarPlay的功能仅仅停留在映射类操作系统，盈利空间只有车企支付的开发费以及license（软件许可）等费用。
与此同时，对于苹果来说，只有打开在智能座舱领域的新局面，才能帮助其打入汽车智能化的产业链。据欧洲媒体报道，今年5月，受芯片短缺的影响，宝马不得不在交付的新车上取消Apple CarPlay的部分功能。如果苹果与车企在智能座舱领域的合作不断深入，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它有望在车载芯片领域施展身手。
苹果在芯片领域的布局，可以追溯到12年前。2010年，苹果发布第一款自研手机SoC芯片A4，至今保持着每年一次的迭代速度。2020年11月，苹果宣布下一代的Mac系列产品搭载M1芯片，这也是苹果第一款手机领域之外的芯片。随着汽车智能化需求的提升，智能座舱、智能驾驶和V2X等领域的芯片，都与SoC芯片有一定的重合。
(图片来自发布会截图)
全面进军智能座舱，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层面，苹果都做足了准备，就差车企点头。
03 占领每辆汽车？没那么简单
诚然，就算苹果有能力把每辆车都变成Apple car，事情也并非那么简单。
“主要看车企与苹果的合作程度了，过去的CarPlay不需要调取多少数据。像这次发布会上渲染的仪表盘都可以定制的效果，需要苹果通过CAN或以太网读取到车辆车速、转速等数据，最重要的，这涉及到安全方面的操作。复杂程度是此前的CarPlay无法比的。此外，发布会上展示的这种无线传输数据的方式，相当于车企把车辆最底层的通信协议开放给苹果。” 来自合资车企的软件工程师刘伟（化名）在与车市物语的交流中感慨，这跟攫取车企的“灵魂”无异。
他补充道，车企甚至不愿意打通手机端与车机端，更别说把车机系统交给别人了。后续智能座舱可能会衍生出收费的服务，并且不断产生数据。如果把智能座舱拱手让人，相当于为别人做了嫁衣。
而苹果这样的一个特殊的存在，造车计划甚至没有浮出水面，就成为了车企“假想敌”。蔚来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斌就曾多次在访谈中提到，苹果如果造车，会有很强的竞争力，还断言“苹果可能是蔚来更长期的竞争对手”。
过去的八年，苹果在车机层面，通过CarPlay这样相对低的成本投入，就在用户层面形成了好的口碑，并在市占率上与CarLife+这样的友商拉开差距。不过，这一切都基于过去手机在芯片、OS和应用生态上均优于汽车。
图片来源：开源证券
“未来操作系统在整车中的地位将越来越高，随着智能座舱域、自动驾驶域的持续融合，车载操作系统的演进将由智能座舱OS发展为自动驾驶OS再到整车OS。”刘伟表示，眼下，车企对实现车载操作系统自主可控的诉求愈来愈强烈，正不断加大对整车OS的投入。
今年年初，丰田汽车宣布计划于2025 年推出自研的Arene 操作系统；大众集团计划到 2025 年将自研车载软件比例提升至 60%；梅赛德斯-奔驰预计将于 2024 年发布自研的 MB.OS 操作系统完整版。
在2021年6月的上汽集团股东大会上，上汽董事长陈虹被问及是否会考虑在自动驾驶层面与华为这样的第三方公司合作。他说，“这就好比有一家公司为我们提供整体的解决方案，如此一来，它就成了灵魂，而上汽就成了躯体。对于这样的结果，上汽是不能接受的，要把灵魂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不管车企愿不愿意交出灵魂，CarPlay在WWDC的3分钟已经吹响了全面进军智能座舱的号角。不过，在这个领域与苹果有着相同布局的百度、华为、小米已经为苹果校验过，没有汽车硬件作为土壤，车机系统永远只是空中楼阁。
车企对他们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被上汽忌惮的华为，只好绑定赛力斯、极狐这样愿意交出灵魂的车企，切入造车这一条赛道。
放眼全球，那些在智能化领域转型吃力的车企，绑定苹果还能为转型求得一线生机。就好比提出雄心勃勃的“2030年由软件赋能汽车带来的年营收增量可以达到约200亿欧元”的Stellantis集团，苹果和它的战略合作伙伴富士康、Waymo相比，俨然是更优解。
对于车企来说，无非就是交出灵魂，让消费者去做选择。对苹果来说，最后躬身造车，才是最终归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车市物语”（ID：autostinger），作者：张凌霄，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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