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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堕胎草案引争议，美国企业不得不公开选边站队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2-05-09 13:58

神译局是36氪旗下编译团队，关注科技、商业、职场、生活等领域，重点介绍国外的新技术、新观点、新风向。

编者按：前不久，一份泄露的法官意见草案显示，美国最高法院可能即将推翻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这项1973年“罗诉韦德案”（Roe v. Wade）的裁决实现了美国堕胎的合法化，而它可能被推翻的传闻引发了美国社会支持和反对堕胎两大阵营的强烈争议。这篇文章来自编译，文中主要介绍了美国企业界不得不针对堕胎问题而站出来发声的故事。

五月三日，德克萨斯州议会大厦外反对推翻“罗诉韦德案”裁决的抗议者。图片来源：Ilana Panich-Linsman

一系列政治和文化事件导致许多品牌都向其客户推送邮件——运动鞋、化妆品和食品公司都在通过邮件告诉其客户，在这一艰难的时期，他们将与客户站在一起；有的品牌邮件内容更为直白，他们直接在信中提醒客户参与投票。

然而，美国政治新闻网站 Politico 获得的一份泄露的法官意见草案显示，最高法院打算推翻“罗诉韦德案”的裁决。针对这一消息，美国企业界的领导人普遍没有站出来发声。

美国最大点评网站 Yelp 首席多元化官米里亚姆·沃伦（Miriam Warren）表示，“许多公司都在回避这一热点问题。”

沃伦所任职的 Yelp 公司，一直以来都非常支持堕胎权利，她个人也非常希望打破“没有公司为此站出来发声”的局面。她认为，从必要性的角度而言，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针对这个问题发表立场看法都有助于企业招聘和留住人才。

“企业不涉足政治问题，或者不针对被认为是私事或个人问题而发表意见看法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她说。

然而，反对堕胎的人士认为，许多公司没有站出来发声，从商业角度来说，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反对堕胎的保守利益团体鹰论坛（Eagle Forum）负责人安妮·科里（Anne Cori）称，“通常而言，企业领导者不应该针对政治问题发表意见，特别是涉及到可能会因此丢失半数客户群体的分裂性政治问题。”

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一逻辑似乎是成立的。只有极少数公司和个人针对泄露出来的这一草案公开表示失望，其中大多数都是以女性为中心的品牌和经营这些品牌的女性领导者，其中许多人之前都针对这一问题公开发表过个人看法。

5 月 3 日，约会应用 OKCupid 在 Twitter 上写道，推翻“罗诉韦德案”是“不可接受的”，并号召网友“在此条推文下@你希望站出来表达反对立场的品牌。”

女性和家庭健康服务平台 Maven 首席执行官凯特·赖德（Kate Ryder）通过求职平台领英（LinkedIn）写道，她的团队一直在制定有关计划，如果“罗诉韦德案”裁决被推翻的话，他们将致力于保护女性员工享有堕胎权利。

Meta 公司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在其个人 Facebook 主页写道，这“对女性来说是可怕的一天。”

除此之外，在大多数财富 500 强企业中，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一法官意见草案，实质性的公开声明都很少。

Meta 公司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图片来源：Yana Paskova

近年来，已经有企业领导者开始涉足政治领域的话题，比如针对“黑人的命也是命”活动、投票权或婚姻平等等问题发表公开声明。另外也有一些公司，虽然在十年前不敢奢望涉足政治领域话题，但如今却认为，在“特朗普时代”至少需要公开发布一篇新闻稿。

甚至在最近，也有企业领导者“亲身试法”，让大家得以了解涉足政治问题的风险有多高。

例如，今年 3 月，娱乐巨头迪士尼（Disney）拒绝对佛罗里达州通过的《父母教育权利法案》（Parental Rights in Education，反对者通常将其称为“禁提同性恋”法案）采取强硬反对立场后，许多员工对此感到愤怒，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对首席执行官包正博（Bob Chapek）的信任危机。

随后，当包正博决定公开表示反对过后，该公司又在社交媒体平台上遭到了新一轮抨击，保守派的佛罗里达州也通过立法取消了迪士尼在税务方面的特殊待遇地位。此举也将标志着迪士尼在佛罗里达州的业务遭遇重大挫折。

当下，在美国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堕胎法可能被推翻的背景下，企业领导者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最热门的焦点问题。

据美国民调机构和智库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于 2021 年展开的一项研究调查，59% 的美国人都认为堕胎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都应该是合法的，而 39% 的受访者则认为在所有或大多数情况下都应该是非法的。

根据以民意调查而闻名的咨询公司盖洛普（Gallup）于 2020 年展开的一项研究调查，支持或反对堕胎的各方人士所持有观点都非常明确，其中，有近 25% 的美国人表示，他们只会为与他们观点一致的候选人投票。

基于这些内容，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企业不希望针对堕胎问题发表任何公开声明，而另一方面，我们也能够明白，为什么消费者和企业员工又认为企业有必要针对这一问题公开发表声明。

一家公司对于推翻“罗诉韦德案”裁决的立场，会直接影响其日后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劳动力市场中的招聘，以及消费者对其品牌的看法。

女性医疗保健初创公司 Tia 首席执行官卡罗琳·维特（Carolyn Witte）表示，“堕胎是一个保健问题，而保健又是一个涉及雇主的问题，因此，雇主就必须面对堕胎问题。”

5 月 3 日，Tia 公司宣布，其将在业务覆盖州且法律上允许堕胎的州通过其远程医疗平台向用户提供药物流产选择。

对于一些一直以来都会在政治和社会话题上发表意见的公司，过去的一周却异常的平静。截至目前，包括沃尔玛（Walmart）、迪士尼、Meta、普华永道（PwC）、软件服务供应商 Salesforce、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内衣品牌ThirdLove、户外服饰品牌巴塔哥尼亚（Patagonia）、连锁超市品牌克罗格（Kroger）和由美国最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组成的商业圆桌会议（Business Roundtable）等企业和组织都拒绝发表意见和立场，并且对于是否计划针对堕胎问题发表意见或立场也不予置评。

曾在 2014 年向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并质疑雇主提供的医疗服务是否必须包括避孕措施的美国零售公司好必来（Hobby Lobby）至今没有发表公开声明，也没有回复有关评论请求。

当然，也有一些公司针对这一问题公开发表了意见。总部位于洛杉矶的顶尖艺人经纪公司联合精英经纪公司（United Talent Agency）表示，其将为受堕胎禁令影响的员工报销去其他州堕胎的交通费用。短租公寓预订平台爱彼迎（Airbnb）表示，公司将确保其员工“能够获取对其生殖权利做出选择所需的资源。”服装公司李维斯（Levi's）也表示，堕胎是一个商业问题。该公司称，其员工福利计划将为不得不到州外接受堕胎等保健服务的员工报销相关交通费用。

李维斯在给《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记者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进一步限制堕胎或将其定罪的做法将对美国劳动力市场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将危及女性在过去 50 年里在职场中取得的各种成果。”

不难发现的是，无论是从企业角度，还是以企业领导者的个人身份，针对这一问题发表任何声明都存在较高的风险。

去年 9 月，时任总部位于乔治亚州的游戏公司 Tripwire Interactive 首席执行官的约翰·吉布森（John Gibson）在 Twitter 上写道，他为最高法院“裁决允许《德克萨斯心跳法案》生效”而感到“非常自豪”。他的这一反堕胎评论激怒了许多同事，没过几天，该公司就正式宣布吉布森已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

译者注：《德克萨斯心跳法案》（Texas Heartbeat Act）禁止在检测到胎儿心跳后（通常为孕期第六周）堕胎，而许多女性在这个节点可能还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怀孕。

Tripwire Interactive 公司在随后的一份声明中表示，“约翰·吉布森的评论只代表他自己的观点，并不能反映 Tripwire Interactive 公司的价值观。对此，公司管理团队深感抱歉，我们将一致致力于迅速采取行动并营造更积极友好的环境。”

Tripwire Interactive 公司对有关评论请求不予置评。离开公司后，吉布森在其个人 Twitter 中写道，“非常感谢伸出援手并提供关怀与支持的众多粉丝、朋友和具有相同立场的同行。”

图片来源：Kathy Willens

面向消费者的公司也不得不考虑消费者会怎么想。根据美国公关公司爱德曼（Edelman）于 2018 年展开的一项研究调查，有三分之二的消费者都表示他们会根据品牌的社会立场做出购买其产品或服务的决定。

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Wharton School of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主要研究美国宪法的助理教授阿曼达·沙诺（Amanda Shanor）表示，“如果我是沃尔玛，并且布局在美国南部的话，那我可能就会更加担心政治影响和消费者反响，特别是需要涉及到独立行动的情况下。”

沃尔玛总部位于美国南部的阿肯色州。如果“罗诉韦德案”的裁决被推翻，阿肯色州将成为立即或迅速执行堕胎禁令的 13 个州之一。

除了丢失客户群体这一风险，企业还需要考虑的是劳动力市场因素。据 2018 年发表于美国公共卫生期刊（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的一篇研究报告，在劳动力市场中，女性约占半数。无法堕胎的女性员工在无法享受医疗保险后半年内找到全职工作的可能性相对较低。

自 1973 年“罗诉韦德案”的裁决实现了美国堕胎合法化过后，加入劳动力队伍的女性比例出现了大幅增长，从 1962 年到 2000 年期间，这一比例从 37% 跃升至 61%。

而在堕胎服务可及性最受限制的地区，企业管理者有时也面对着不小的招聘挑战。在新冠疫情出现之前，在线调查软件服务供应商 QuestionPro 将总部地址从旧金山搬到了得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Austin）。该公司首席执行官维韦克·巴斯卡兰（Vivek Bhaskaran）表示，得克萨斯州的限制性法律在一定程度上对公司的人才招聘造成了影响。

“我们面试了许多候选人，在几乎所有面试的结尾，我们都会以这种或那种的方式和形式讨论堕胎法。”巴斯卡兰说，“其中有一位女性候选人表示，‘我的个人价值观并不适合去得克萨斯州，你会强迫我搬到得克萨斯州吗？’”

总部位于得克萨斯州第一大城市休斯敦的 Solugen 公司是一家生物科技创业企业。其公司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高拉布·查克拉巴提（Gaurab Chakrabarti）表示，公司计划在几个月内在马萨诸塞州首府波士顿新设一个办事处，并安排那些不情愿搬到得克萨斯州工作的员工去该办事处工作。

去年，《德克萨斯心跳法案》出台过后，有少数公司采取了针对性的行动，这可能预示着更广泛的企业界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内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花旗集团（Citigroup）在一份证券文件中披露，该公司将为在工作地所在州以外寻求堕胎的员工提供交通福利。在得克萨斯州只有 200 多名员工的 Yelp 公司宣布，它将为需要到其他州堕胎的员工支付有关费用。总部位于得克萨斯州的在线约会服务平台 Match Group 首席执行官夏尔·杜比（Shar Dubey）也宣布称，公司为寻求堕胎的员工设立了专项基金。

Match Group首席执行官夏尔·杜比（Shar Dubey）。图片来源：Guerin Blask

一直以来，美国最大的工会银行合并银行（Amalgamated Bank）都在避免针对堕胎问题公开发表意见，但这一做法从上周开始出现了改变。

该银行的一位副总裁莫拉·基尼（Maura Keaney）去年 12 月一直在关注最高法院听取关于密西西比州于 2018 年通过的《胎龄法案》（Gestational Age Act）的辩论。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中，有六名保守派大法官和三名自由派大法官，所有保守派大法官均表示支持密西西比州的法律。因此，推翻“罗诉韦德案”的裁决是一种很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译者注：《胎龄法案》禁止怀孕 15 周的女性在“非紧急医疗情况或胎儿严重畸形情况下”堕胎，即使遭受强奸或乱伦致孕也不例外。

基尼表示，去年的那段时间，她对此感到“特别没有希望”。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看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与这个领域的合作伙伴、客户以及银行员工交谈后，我清楚地认识到，无论是对我个人还是对银行来说，这都不仅仅是一个观点和立场的问题。”基尼说。

她所任职的合并银行于 1923 年由一个主要是移民女工组成的工会创办成立。目前，她正在努力确保该银行能够为员工支付州外堕胎的交通费用，并创建一个帮助草根组织的专项基金。

按照原计划，该银行预计在本月晚些时候宣布有关政策。但后来，他们直接在 5 月 3 日星期二当日公开发表了反堕胎立场。

译者：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