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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汉林晒国足假签名球的背后，鉴定体育签名是门500亿的大生意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2-03-21 08:25

近期，巩汉林和冯潇霆围绕国足引发的口水战愈演愈烈。在其此间，巩汉林晒出自己珍藏二十余年的国足“黄金一代”球员集体签名的足球，却被发现签名系伪造，区楚良的“区”竟被写作“欧”，这出搞笑花絮进一步让国足话题呈现出娱乐化、口水化之势。

作为堂堂知名艺术家、全国政协委员，巩汉林珍藏多年的居然是一颗伪造签名足球，这让人在忍俊不禁之余也颇为好奇，究竟是谁当年送给了巩汉林这么一颗造假如此明显的签名球？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如果连巩汉林这个级别的名人收到的签名球都是伪造的，那么当前各种渠道批量发售和公开拍卖的那些签名体育周边产品又有多少能保真呢？

其实，伪造的体育周边签名纪念品在现实生活中并不罕见。甚至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还一度滋生出伪造签名球衣、球鞋、球星卡、签名球等灰色产业链。与此同时，不仅体育明星签名周边成为暴利行业，就连对体育明星签名进行甄别鉴证也应运而生，并迅速成为一门规模庞大、利润可观的大生意。

放眼国外，诸如PSA、BGS、SGC、CSG均已成长为估值数亿美元的体育签名鉴证平台，而在国内，近几年来，一些行业展会、私人博物馆、极客炒家、二手交易平台也都开始开展相关体育周边产品签名的鉴定服务，在这其中，靠古钱币鉴定起家的北京公博也专门开辟了体育签名球星卡鉴定的业务线，它是目前业内权威性比较高的平台之一。一言以蔽之，伴随着中国体育产业的日益升温，体育周边产品的鉴证评级也正在成为一个快速崛起的细分赛道。

当然，鉴于国内体育产业仍处于发展初级阶段，而体育签名周边产品行业更是出了名的水太深，可以预见的是，体育周边签名这条产业链注定鱼龙混杂。在体育签名周边产品大受追捧的今天，偶尔出现鱼目混珠恐怕是难免之事。至于，此番巩汉林遭遇的这颗国足伪造签名球事件，则是中国体育签名鉴定行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小花絮和小插曲，它折射出的则是长期以来中国体育界无伤大雅的代签潜规则。熟知这一传统甚至曾代签过的坊间诸君大可对巩汉林的遭遇莞尔一笑，但未来这种情况注定会成为中国体育收藏行业必须面对的一道难题。或许，PSA等国外平台的那些实操经验或许能够给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体育签名鉴定行业一些启发。

替明星代签成圈内公开的秘密：队医、翻译多是笔迹模仿高手

在巩汉林晒出的这颗签名球被发现造假后，各路体育老记们在捧腹大笑之余也纷纷表示，体育周边产品的签名由旁人代签名是业内常见之事。很多时候所谓的国足、男篮、女排的集体签名球由于太受欢迎，明星们在训练、比赛之余确实无暇签太多球，就只能由球队领队、队医、助教等球队工作人员代签的，甚至有时候协会工作人员、赛事承办方、媒体记者都会被拉开代签，而这些是圈内众人皆知且无伤大雅的行业内幕。

体育大生意记者若干年前就曾在某个商业邀请赛的赛后更衣室中目睹过球队翻译在几颗球上从容挥毫、龙飞凤舞的场景，上前一问才知道，承办方所在地的领导赛后临时提出要签名球留念，可大牌们都出去放松了，第二天一早就要飞赴下一个城市，所以只能辛苦翻译连夜代签了。

具体到巩汉林这颗球，足球圈的老记们也普遍认为这是一颗代签球。比如搜狐体育的资深记者裴力就推测：“可能是当年中国男足世界杯出线，要签名球的人太多了。没办法只能国家队工作人员利用业余时间代签，巩汉林老师这个球应该是国足工作人员模仿的山寨产品。”

另一位足球记者赵震则认为这颗球可能是巩汉林的朋友自己签，并追忆了一段亲历的往事：“当年10强赛我们在绿岛和国家队一起住，太知道一些签名足球怎么来的了。当时国家队根本签不过来那么多球。像巩汉林老师这种估计是他托的朋友自己签的……其实还有很多高仿签名球，基本出自队医殷育华之手。老殷有手绝活，模仿这些队员签名几可乱真，有一次我们坐电梯，我们让他露一手，他拿起我们的签字笔在电梯门上写了江津的签名，和真迹一模一样。”

著名篮球专家苏群老师也因此回忆了一件往事：那时候（编者注：国足冲入世界杯决赛圈）搞足球的人扬眉吐气，连8000足记队伍，也都意气风发。不过他们也有犯难的事儿，那就是找球员签名，一个两个无所谓，多了根本签不过来，球员也不干……有一次我在单位午休，门“砰”一声被撞开了，是单位开车的那位兄弟。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把一大网兜足球扔地上，少说几十个。然后他先拿了一个签满了名字的足球放床上，又抓了一堆没签过的足球，掏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一屁股坐地上，照着那个签过字的足球，龙飞凤舞地签了起来。我大惊失色，说，你这行吗，人家不认出来？他说，放心，我学得像。他又说，没办法，领导下达的任务，要得太多了，国家队怎么签得过来？他们给了一个真的，我照着签，尽量签得像真的一样。

由于巩汉林这颗球上将区楚良的“区”写作“欧”，而且很多签名都与球星本人签名差别过大，可以推测，这不太可能是熟悉球员的国足工作人员所欠。毕竟那些人平时经常需要代签，签名的纯熟程度早已到了以假乱真之境界，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体育大生意推测，这要么是当年送给巩汉林的那位朋友本人所为，要么就是那位朋友所托的某些自称有国足签名渠道的所谓内部人士所为。或许因为当年国足签名太过抢手，为了炫耀自己有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代签，还匆匆间将一代名将区楚良的“区”写作“欧”，可见和国足关系并不算深。而巩汉林这位老球迷居然二十多年间都没有发现这么低级明显的错误，可见，他可能也不像自己所强调的是那么资深的球迷，最起码对区楚良这位超级门将所知不多。

对于很多体育从业人士而言，要签名看似简单，实则很尴尬，越是接触多的熟人反而不好意思开口。比如体育大生意记者所认识的一些在一线跟队半辈子的前辈媒体人，球员们平时都非常尊重他们，但他们退休时居然连一张和球员合影的照片都没有。一问才知道是严于律己，觉得如果利用工作之便向明星求合影、要签名，会显得非常不职业。而且这些前辈都非常自重，认为日常采访明星是工作，一旦在工作之外开口对明星有所求，则不自觉会觉得矮上半分，进而影响日常的客观报道。前辈们从严律己，以至于斯。而诸如NBA等很多顶级职业联赛在这方面也都有相关规定，严禁媒体记者和球员合影、要签名，一旦被媒介公关发现，轻则予以警告重则吊销采访资格。

至于体育队内的工作人员甚至体育明星本身，在向同事或同行索要签名球时也都要鼓起勇气。要知道，很多体育明星由于本身商业价值高，甚至已经和某些专业的球星卡机构签署的独家协议，合同约定他们不能轻易在授权产品之外轻易签名，一旦签名轻易流出则可能会影响签约公司的产品销量。而中国的不少大牌明星和国家队、所属俱乐部有协议，一个赛季最多出席俱乐部几次商业活动、签几次名、合几次影都是有合同细则规定的。而作为了解情况的内部工作人员，自然不愿意给这些明星们添麻烦，虽然明知开口后大概率会得到满足，但总觉得自己这么做不职业。偶然被迫无奈之下开口后也总会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还有些三四线城市的赛事承办方，好不容易花大价钱请来大牌俱乐部在休赛期来本地参加商业赛，但这些俱乐部往往把这些商业赛当成赛季前的练兵和走穴活动，真正的大牌往往不上场甚至不随队参加。为了安抚这些赛事承办方，受邀俱乐部往往承诺提供大牌明星的签名球或者签名球衣以示感谢，而这些承办方也需要这些签名纪念品来打理人事关系。但天知道，这些周边产品上的签名到底有多少是出自本人之手。

有时候就连中国篮协这个中国篮球的主管协会都会为了要篮球明星的签名而苦恼。2004年NBA首次来华办赛，分别在北京和上海举办了一季前赛，北京和上海两地的体育局是承办方，而中国篮协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当时很多领导都找中国篮协要门票要球星签名，这让作为中国篮球主管单位的中国篮协很是尴尬。时任篮管中心主任、中国篮协副主席兼秘书长的李元伟在《李元伟篮球风云路》一书中就曾透露，中国篮协当时被迫自己花钱买NBA中国赛门票送人。

至于体育明星替亲戚朋友向另外的明星索要签名，更是会觉得尴尬甚至伤自尊。毕竟体育明星都好胜心强，内心都自视甚高，自然不愿意轻易向别人低头，更不愿意像个球迷一样求取对方的签名。像1992年奥运会梦之队的很多对手主动向“魔术师”约翰逊、乔丹求合影、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对手赛后排队请科比在球衣签名上的场景实在太难得一见，只能说“魔术师”、乔丹、科比这些巨星的人格魅力太过强大，让对手直接沦为迷弟。

多说一句，在伦敦奥运会美国男篮对阵突尼斯的比赛中，突尼斯一名球员因为暂停时一直念叨要找科比要签名，结果被主帅阿德尔-塔拉提直接抽了一耳光，塔拉提赛后表示，他对球员满脑子只想着跟科比要签名的迷弟状态实在忍无可忍。

而自诩为NBA历史最伟大球员的詹姆斯也曾在2005年首次入选全明星赛后像个球迷一样，讪讪地在更衣室内拿着签字笔挨个向艾弗森、卡特、格兰特-希尔等大佬求签名。虽然如愿得到了签名，但也遭到了这帮老鸟的嘲弄调侃。

美国体育周边鉴定年入500亿，三大原因让伪造体育签名受限

作为体育竞赛表演产业的分支产业链条，体育周边藏品鉴定行业在美国早已成为年产值超500亿美元的超级生意，而体育明星的签名往往能让体育周边的收藏价值一路飙升。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美国就出现过伪造球星签名的球星卡、签名球衣等灰色产业链，当时以棒球领域居多。伴随着这种灰色产业链发展壮大，体育明星的签名进行鉴定的工种随之应运而生。最初，签名鉴定工作者多来自于黄金、纪念币等行业，后来球星卡公司为了打击假冒签名球星卡，就在公司内部成立了专门的签名鉴定部门，最终则出现了PSA、BGS、SGC、CSG这类独立的体育产品鉴证平台，他们不仅可以鉴定球星卡等周边产品的产品质量高下，还能鉴定产品上面的球星签名的真假，并为之出具专门的鉴定证书。

近三十年来，随着体育明星的商业价值大幅走高，北美四大职业体育联盟的明星签名被伪造的案例变得少之又少。这主要得益于三点：

第一、Panini、UDA等体育周边产品公司财力雄厚，他们每年都会签下大量刚进联盟的潜力股，直接用合约锁定这些潜力明星的独家签字权，原则上未经允许，这些明星不能轻易给别人签名。这让这些明星从菜鸟时期就只能把独家签字的权利留给这些Panini等公司。未来一旦成名，这些签字球星卡自然市值大幅提升，比如詹姆斯新秀赛季的一张签名球星卡就在2021年拍出了520万美元的天价。球星卡公司从新秀赛季就锁定他们的独家签名权利，也从源头防止明星的签名被伪造，最大程度防止市面上出现伪造的签名球星卡。

第二、大牌明星非常珍视自己的肖像权、姓名权和签字权，他们不仅很少愿意给别人签名，即便和俱乐部、联盟、国家队都专门有单独的协议，不仅不随意出席商业活动，而且也不随意授权俱乐部使用其签名。

比如乔丹，他的球衣和签名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肯单独授权，联盟无权随意使用。NBA联盟长期以来合作的球星卡公司是Panini，但乔丹则独家签约了UPPER DECK，只有UPPER DECK才能在球星卡上使用乔丹的肖像和签名。此前就曾出现过UPPER DECK因为PANINI擅用乔丹肖像而起诉后者的案例，因为PANINI发行的一张斯科蒂-皮蓬的球星卡片中，旁边出现了乔丹的身影，于是，UPPER DECK便把PANINI告上了法庭。

越是超级明星越不肯随意给别人签名，比如乔丹在2004年首次来华参加商业活动时就让人领略到了这一点。

乔丹在中国大陆的三天时间中，只有两个人得到了乔丹的亲笔签名。一个是当时东单的商场中举办了AIR JORDAN球鞋专题展的负责人。因为展出了大量非常稀有的AJ球鞋，乔丹深受感动，不仅事先给展出方发了一封贺信，而且到场观礼时又专门在那封信下面加签了亲笔签名。

另一个获得签名的则是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袁伟民。当时乔丹曾前往国家体育总局拜访，获袁伟民亲自接见，乔丹为其送上了自己亲笔签名的飞人牌随身听。当时总局各司局领导听说“飞人”大驾光临，纷纷准备各种纪念品希望能获得乔丹的签名，但最终都失望而归，陪同乔丹前往的耐克高管为此连连道歉。同样的，当年球王贝利来华参加商业活动，经纪人也是再三和邀请方约定，不能随意签名和合影。不过，当某位关怀足球发展的人士托袁伟民为自己的孙子要贝利的签名球时，袁伟民也只能辗转托人满足了这一要求。

第三、PSA等第三方的专业体育藏品鉴定公司的崛起让伪造签名变得难度很大。PSA这些专业公司在鉴定签名是否属于伪造时有很多途径，他们不仅有非常熟悉各类大牌明星签字笔迹的鉴定师，而且还有容纳数万名球员签名笔迹的大数据库，同时他们还能通过签名的载体（球星卡、球衣、篮球）的材质优劣才佐证这些签名的真伪。

据传闻，PSA成立之初就曾鉴定出某知名球星卡公司推出的某棒球明星的球星卡上的签名系伪造，而该球星卡公司明明拥有该球员的签名权，于是双方陷入争执。最终当事球员出面承认，自己当时因为忙于商务活动，于是让自己的经纪人替自己签了几个名，而经纪人非常擅长模仿自己的笔迹，但没想到居然被PSA的鉴定师一眼识破。经此一事，PSA声名大噪，最终奠定了自己在体育藏品鉴定行业的超然地位。

相比于美国拥有PSA这些专业的第三方机构，目前国内的一些行业展会、私人博物馆、极客炒家、二手交易平台也都开始开展相关体育周边产品签名的鉴定服务。但这些都处于发展初级阶段，而且很多鉴定师往往都隶属于交易平台，他们的鉴定结果往往是为了给平台背书，其独立性从商业逻辑层面经不起推敲。

鉴定行业没有人能100%精准断定真伪，大家相信的是鉴定者的权威和信誉。所以，能够引领中国体育藏品鉴定工作进一步发展完善的必然也都是那些数十年如一日的收藏大家，比如笔者早年间曾接触过的谷丙夫、陆恩淳、张万金等前辈，他们不仅是中国体育藏品大家，也是体育藏品鉴定大家，初见之下就能对藏品的来历娓娓道来，令人敬佩。当然，相信随着国内体育收藏行业的快速发展，很多年轻的极客玩家也都会脱颖而出，而中国体育藏品鉴定未来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工种甚至是行业，前景值得期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体育大生意”（ID：sportsmoney），作者：付政浩，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