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15日,36氪WISE2021新经济之王峰会在上海举行,今年我们以「硬核时代」为主题。“硬核”是当下时代和大环境带给中国新经济企业的挑战和机遇,一方面要求企业关注技术创新,找到自身“硬核”壁垒;另一方面要求企业回馈社会,展现更多“硬核”责任与担当。在从商业模式创新的“应用时代”迈向技术创新的“硬核时代”之际,我们与上百家硬核企业汇聚一堂,聚焦宏观政策、智能制造、半导体、新能源、新消费等热门赛道,全方位探讨各领域如何构建以创新驱动的硬核竞争力。
近年来开始落地的无人驾驶、商业航空航天、人工智能的多领域应用等都是硬科技显示出的重要方向和主线。然而硬科技领域的投资其实受到技术成熟度曲线有较大的影响,企业估值在技术萌芽期随着市场期望值一飞冲天,之后是随着期望膨胀吹起的泡沫破裂后跌入低谷后稳步爬升恢复,对于投资人来讲,最好的投资时机该如何判断呢?在技术的预见性或是市场的预见性之间是否有一个平衡,怎么做才是对于硬科技投资来讲效率最优的?
基于此,一场以“硬核投资往哪儿投?”为主题的圆桌论坛在36氪“WISE 2021中国产业投资峰会”展开。参与本场论坛的嘉宾有创东方投资管理合伙人金昂生,光速中国合伙人蔡伟,CMC资本合伙人徐晨,众为资本合伙人于晓璐,本场论坛由木星资本 CEO苏同明主持。
“硬核投资往哪儿投?”圆桌对话现场
苏同明:感谢大家参与我们下面一个环节的专题讨论,我是木星资本的创始人和CEO 苏同明。在我们圆桌开始之前,请每个嘉宾用两到三句话大概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先从我开始,我做过创业,也在十年前在美国二级市场做过对冲基金。木星资本是一家新型FA,专注于to C、硬科技和医疗行业,这是我的简单介绍。
金昂生: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创东方投资的合伙人金昂生。创东方投资是一个总部在深圳的全国性创投机构,这个机构是以科技型的企业作为我们长期坚持的投资方向。我们在投资领域方面,包括偏硬件,偏软件和医疗健康这三大团队。我本人是以硬件、科技创新投资方向为主,我个人在实体产业、通信行业从业比较多年的时间,所以会比较自然地偏向先进制造和硬科技板块。
蔡伟:感谢大家!下午好!我是来自光速中国的合伙人蔡伟。光速中国目前管理规模等值两百亿人民币,我们的方向主要覆盖绿色科技,硬科技,医疗科技还有企业服务与消费,我们基本上是全方位的为创业者服务,从早期VC基金,成长期基金,到后期基金,希望能够陪伴创业者一路走过他们的成长阶段。我自己之前在阿里集团做过早期的科技投资,也负责过硬科技的战略投资。在光速中国,我主要看绿色科技、硬科技和医疗科技。
徐晨:大家下午好!我来自CMC 资本的徐晨,CMC 资本原来是一家偏中后期的PE基金,资本管理规模约300亿人民币,我加入CMC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我现期主要工作是帮助这个平台完成两个重要的突破,一是在科技领域能有更多的布局,二是在早期阶段的投资进行布局,为更多的创业者提供资源。
于晓璐:大家好!我是众为资本的于晓璐。众为资本成立于2015年,目前主要的投资方向包括科技和消费,在管资金规模折合超过百亿人民币。我在众为资本主要负责科技方向的投资。我自己是理论物理出身,之前创过业,加入众为资本之前做了多年清洁技术方向的投资。希望未来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跟优秀创业者并肩走向成功,谢谢大家!
苏同明:感谢各位嘉宾的介绍,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硬核科技。科技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篮子,在我们公司划分科技板块的时候,会把高自然科学认知壁垒,且非医疗行业的领域都划分到科技领域。台上的嘉宾都有工程或者工科背景,我比较好奇,在座各位在搭建自己组织的投资和认知体系的时候,是如何通过系统性的方式来提升个人的认知以及咱们组织的认知,更好的来把握变化莫测科技的投资呢?
金昂生:做科技领域的投资,我觉得是一个很烧脑的工作。因为各种新的应用、技术,特别是底层的创新,这些细分技术方向非常多。我们每天很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学习,对于各个新出现的应用形态,应用的底层技术,这些都要去不断的学习。比如说像这一波元宇宙的产业应用的场景,我们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关注像AR眼镜里面各种技术,包括投射技术、显示技术,模块底层的基础技术都是在学习的。
主持人的问题怎么提升我们的认知?我们自己是这么做的:
第一,以产业为牵引,加强产业的学习。通过各种产业的深度交流、学习,能够感知这个产业的发展主要的脉络和方向。
第二,以产业的需求为导向的学习,这个还不够。还要建立有效的人脉资源和专业的支撑网络。我们重点是以科研院所和高校这两个主体单位为主,建立我们合作的关系和专家资源的支撑。比如说跟中国科技大学、清华大学,一些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专家。各个高校、研究所重点实验室都有比较强烈的产业化驱动力。跟产业方向的专家学习,还是能够提前一定的周期,了解和学习到一些底层的技术进步。这是蛮重要的。跟研究所这一块的产业方向交流和技术支撑是非常重要的,能够帮助我们规避一些试错成本。
当然人脉关系还是多种多样的,要用心的搭建,去交朋友,才能补足投资队伍在专业技术和产业视野可能存在的不足地方。
苏同明:金总,行业老兵,从产业人,和研究院所的高质量的认知的角度来为自己的认知提供反哺。
蔡伟:谢谢苏总,这个问题特别好。因为大家都在说投资很大程度上比拼的是认知。上周日跟一个投资人朋友吃饭时,我们也聊起互联网的投资,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独狼式的打法获得的回报更高。科技投资是不是也会重复出现这样一个趋势?互联网投资的特点是天花板比较高,认知体系通过一些头部项目能很快地积累行业资源,人脉资源还有判断的关键范式。但科技投资是非常分散的,天花板也没有那么高。如果看底层就会有物理学、数学、生物、电子等基础学科,往上一点是半导体、数据库、人工智能,新材料等应用学科,往往需要横跨多个领域。同时还会有很多交叉领域,合成生物学以及AIDD等,这都对你的人脉资源和行业判断形成了挑战。独狼式的打法很难在非常短的时间里积累很深的认知,往往陷入浅层认知还不自知,投资判断的准确率自然在下降。在科技投资领域需要团队作战。大的判断是,单个投资人拿出来都很强,同时又愿意团队协同作战的打法,会逐渐在科技投资赛道上赢得越来越多的优势。
怎么样把团队的认知沉淀到这个平台上,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透明并愿意分享的文化。因为如果大家都藏着掖着项目,不愿意交流,不互相讨论,就很难沉淀积累下来这样一个认知基础。而透明分享的文化背后支持的是团队的DNA,你没有一群认可这个价值观的团队和相应的激励机制,这个体系是很难建立起来的。
第二个是需要通过一个系统的产品把大家的认知沉淀下来。比如我们在实际项目中访谈了十多个专家,讨论了十多个客户,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一手信息。一手信息往往对其他行业认知是有启发的。但有时候这些信息在投资阶段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如果有这样一个系统沉淀大家认知的平台,能够让整个机构的投资决定做的更好。这个产品坦白说是很有挑战的,因为很容易求全求复杂,最终导致使用门槛很高,大家工作又特别忙,没人愿意用。怎么样能够做到高效、灵活,同时又方便使用,这个可能是我们在设计产品时需要注意的关键要素。光速中国在尝试用这样的系统产品来沉淀整个团队的认知。
苏同明:蔡总从组织文化和组织力的角度来搭建优秀企业的DNA。
徐晨:其实这是一个挺大的话题。但是就从我个人经验来说,其实科技的投资是需要的更多耐心的投资,因为整个科技行业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观察,也就是所谓更长的窗口期。最近比较热门的不论是半导体,企服行业,还是人工智能,观察这个行业本身的周期性发展,都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累积。虽然这些行业近期正处于一个投资的密集期,但是却需要投资者以更长的视野去观察整个行业的发展,了解我们处于行业的哪个阶段。就好比大家熟知的Gartner曲线,也是从某一个角度以更长时间维度来看待市场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以从投资的逻辑来看,对科技领域来说,需要建立更长更有耐心的视角和观点。
第二,如何沉淀过往的知识和认知,这包括那些已经看过的东西和这个行业的历史发展轨迹。硬科技的投资逻辑和互联网差别比较大,互联网行业创业往往需要突破性的思维,要能够跳出原有的圈子,能够当破当立。 而硬科技的投资往往要更客观地看待行业的现状,比如说半导体产业,纯粹从无到有创造一个以往没有的东西出来,这是有相当难度的。 因为整个产业的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创业者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将面临很大的挑战。这是一个需要将经验和视野互相结合的创新过程。 从这一点来看,硬科技的投资也是一样的,怎么将过去的经验更有效细分、更有体系的积累下来,其实是一个挺重要的事情。这也帮助我们能够回过头来看过去的投资,看哪些需要调整,哪些需要吸取。
第三,科技本身是一个矩阵类、框架类的结构,怎么在中间选取合适的点,这也是一个提升自我认知比较重要的方面。了解到底在现在这个节点,我做了什么样的判断,这个判断是基于框架里哪个基础之上的,从而演进出我在未来两三年可能要发生的一些投资行为。这可能也是一家机构能不能在硬科技这个行业持续产出比较稳定高质量项目关键点。
苏同明:感谢徐总的深度复盘。
于晓璐:我的观察,首先是科技投资和互联网投资的不同。投资互联网可能花很多时间去做商业模式的思考,去做团队和人的判断。但是在科技投资中,我们其实更多关注的不是商业模式,因为to B企业的商业模式很少有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更多的是对产业的认知。科技行业投资其实是从产业中来,再到产业中去,核心在于我们对产业有多少了解。我们花了大量时间跟一线产业的从业者打交道,由此获得一手的行业信息然后迭代自己的认知,在这样一个过程中精进我们的知识和理论框架。无论是判断眼下的投资,还是对未来的趋势预测,都是应该从产业中来,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的Venture Partner机制,这些Venture Partners都是一些产业里面的行业老兵或者一线大咖。比如说我们众为跟腾讯或者亚马逊AWS,还有一些车厂都有比较深度的战略合作,包括从他们那里学习一手的经验,获知行业正在和将要发生什么,这些都为我们的投资战略判断提供了依据和支撑。
我们的决策过程很好的体现了合伙人模式的意义和价值。比如科技行业的项目上,聚焦该方向的合伙人就会有比较强的话语权,同时我们也会听取在这个方向上有深刻见地的、产业背景的Venture Partner的意见,作为我们决策的参考。
另外一方面,组织内部的分享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IC里面,可能每一IC member聚焦的方向都不同。怎样让每位IC成员的认知快速达到同一个水平,这对任何一个机构都是很大的考验。我们通过向产业学习借鉴,然后内部分享沉淀,让这些知识体系在组织内部延续下去。
苏同明:大家的分享有一个共同的点,即借助他人的优秀认知。我们木星下面有一个平台叫经纬出行,每年通过三十多场活动、带着CEO们去看世界,这也是在借助产业CEO的角度看他们如何认知不同的商业领域的发展。
苏同明:刚刚于总讲到场景关于科技之间的关系,在科技投资领域,我们看到有人是场景出发来顺藤摸瓜摸科技,有人把科技当做中层、底层的中台找场景。于总,您更支持哪一种?或者您是否有第三种方法?
于晓璐:首先科技创新,尤其是突破式创新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2015年前后有一轮AI技术,即深度神经网络模型的创新。有的机构比较幸运赶上了投资窗口期,众为资本也在那段时间投了其中的几家独角兽企业。现在我们复盘如何在投资的历史长河抓住这些机会,如果放到应用场景里面看,科技只是一种工具,解决应用行业里某类问题的一种工具。把科技当成工具来看,它的行业属性就更重于它本身技术的属性。问题从产业中来,技术工具到产业中去,需要清晰的认识到这个行业的商业逻辑、行业周期、增长动力等等,需要明晰科技变革的这个环节在产业链上所处的位置。
举一个例子,我2015年投资了地平线,投的时候对方向先做判断:AI肯定对、深度学习肯定对、芯片肯定对,但这不是全部,最重要地平线要做的是自动驾驶,要去赋能汽车行业。汽车行业是个漫长的赛道,那自动驾驶要多少年?五年?十年?我们的基金等得起吗?等得起我们就陪你跑。总结起来,算法+芯片的模式没问题,Domain Specific Architecture的芯片架构没有问题,自动驾驶是未来也没有问题,那剩下就是判断它做Tier 2行不行、车厂认不认、上车要几年、我们基金的周期是不是匹配。这一系列的判断,不仅仅是对这个技术方向是否认可,还要考虑在推动产业发展时它是否真正起作用,在产业链里面是否有一定的影响力,是否是这个行业需要的东西。这点是我们在判断很多科技项目里面比较核心的考虑。
苏同明:蔡总,您之前在阿里做投资,无论是场景找科技,还是科技找场景,肯定感受更深。
蔡伟:这个话题是一个永恒的讨论主题,到底锤子敲钉子,还是钉子找锤子,但无论是哪种,你得先把它钉住,这是最重要的。看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出发点可能不一样,有的从科技角度出发,有的从场景角度出发。但最终我们都止于谁能够更快的商业化这个维度上,所以判断的终点是一致的。
我们从出发点考虑科技投资的时候,有时候偏重科技,有时候偏重场景。但最终哪个更偏重,实际上取决于科技跟场景哪个影响力和潜力更大。举个例子,我们看RISC-V,是一种新的开源计算机的指令集,对标的是大家比较熟悉英特尔X86还有ARM等。RISC-V是一个非常长期的开源芯片赛道,雪坡长影响力大。这个赛道里面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布局?你会发现处理器其实是对生态要求非常高,从商业化的思考角度来看,最快能够起来的一定是对这个生态要求相对较低的领域。对于RISC-V来说,最先有可能商业化的是物联网芯片领域。数据中心对性能和算力要求非常高,但目前很多共性的应用可以提炼,对生态的要求处于中间位置,所以我们看到现在已经有创业公司在开发基于RISC-V的数据中心CPU。如果看手机领域,不管是苹果系统还是安卓系统,他对生态丰富性的要求非常高,RISC-V在这个领域就要花很长时间才可能有一席之地。基于这个技术判断,再看场景,你自然就会知道先布局哪个,后布局哪个。
还有一个通过场景判断技术的例子。我们都看到了机器替代人的繁复沉重劳动的大场景。如果细分针对每一类场景,机器人的技术都不一样。怎么来看?从商业化的角度需要判断的是两个,首先是在细分场景下哪一种机器人在技术的组合上能够达到替代人,同时在应用成本上能够到达转折点。只有在性能和成本上到达转折点才能更快商业化,所以这两年机器人的快速发展,首先出现在物流,之后是商用场景的清洁机器人,最近建筑机器人也开始接近转折点。你会发现从一个大场景出发来做细分,针对不同的技术可以做相应的布局。我很难说到底是场景更重要还是技术更重要,关键还是会从商业化的终局去考虑怎么投,怎么布局。
苏同明:我们回归到赚钱,科技行业会经历N字型曲线,像人的认知一样,先到愚昧之颠,然后绝望之谷,然后一骑绝尘,好的公司爬起来。长期投资来看,金总您觉得在这样一个科技从萌芽期再到泡沫期,再到泡沫崩盘,在好的公司一骑绝尘的周期里面,您选择在什么阶段或者在这个产业或者技术的什么阶段下手布局公司?
金昂生:这个问题对于基金操盘人是一个考验,我们也在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对于硬科技或者创新科技类的项目,我们自己的实践操作:首先从基金的策略开始,基金的策略里面就有一个配置的比重。假设10个亿人民币以内的小基金,我们的策略往往是扩张期和成熟期的项目配多一些,可能配到60、70%,从金额上进。30%左右的资金会配早期一点项目。扩张期和后期的项目,在苏总讲的N曲线里面,毫无疑问往往是偏产品应用的后期,产品已经开始具备规模化的量产基础,能够有明确的应用场景和客户的接受度,投资中的技术成熟度风险较低。当然项目考察和评估的要点是不一样的。
另外30%多的资金量能够承担风险比较大的阶段,同时能够带来高弹性的回报。我们会在基金的层面上来做好配置的规划。N曲线早期阶段的项目,往往投的是这两类:一类是人特别牛的;另一类是平台性技术,比如材料类就很典型,这种平台性的东西。这种往往会可以接受早期的投资。
举具体的例子,我们在去年科创板上市的早期投资项目金博股份,做碳碳复合材料的高科技企业。这个项目从投资到陪伴企业上市,总共花了10年时间,就是很典型的苏总讲的N曲线早期阶段,发展过程中心理压力很大的。它是一个平台性的材料,应用面很宽,一旦突破了产业化的平衡点之后,高速增长给你的回报也是惊人的。像金博股份这个项目,我们当时投资估值是七千万元人民币左右的估值,现在科创板上的市值是三百亿元左右,实际回报非常可观。而且企业业绩还在快速增长。
投哪个阶段,都有成功的可行性。关键是你承担什么样的风险,哪些风险是我愿意承担的。针对不同阶段的项目,重点去识别核心的矛盾、核心的关键点,这样就能够提高成功率。
苏同明:感觉这是更宏观的,先保大盘,有稳定的回报,然后回几个大的。徐总跑出来几个Gartner的曲线,您分享一下。
徐晨:其实核心点还是你是谁,你是一个投什么阶段的投资者。我原来对PE并不了解,我做了十几年的VC投资,在这两年加入到了一个PE基金,对我想法和认知的颠覆还是很大的。PE的方法论是,放弃曲线处于前端上的任何一个时间点,牢牢抓住曲线最最后面那一段。因为对PE来说,需要全面评价产品和场景,要把项目全方位的都看懂并阐述清楚。 而产品和场景都成熟的情况,回到前面蔡总和于总讲的,肯定是曲线非常后端的阶段了。
早期阶段的投资从理论上讲,所有人都想要捕捉从死亡谷出来的那个时间点。 而实际的情况是,多数时候早起投资者会选择一开始就下场,因为不近距离观察,你可能永远不知道死亡谷在哪里。就像体育比赛一样,如果你永远在球场边旁边而不下场,看别人打球是很容易的,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头脑中的乔丹和科比,都是大神,但下场之后,往往连篮筐都摸不到。所以决定下场,作出投资决策是必要的第一步。 而且对于很多的技术领域,优质的创业者就是最有价值的资产,包括蔡总讲到,有没有办法锁定这些创业者,可能是投资者有没有机会走过整个曲线,知道这个行业到底走向哪里的重要因素。
客观来讲,如果错过了真正前期进入的节点,在随之快速到来的高峰期的确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值得进入。多数时候VC所犯的错误,往往是在盲目追高某些行业,这是值得我们反思的。作为VC来讲,如果大家都往后期走,这个市场就没有乐趣了,这个市场的乐趣就在于不确定性,因为有了不确定性,才有做早期投资人的机会,如果没有不确定性,从出价的能力来说VC确实不如PE,但两者所追求的回报率也不太一样。这个事情是辩证的,但还是那句话,作为投资人首先应该是想我到底是谁,然后决定你要做什么。
苏同明:因为我做过一段时间的二级市场投资,有时候觉得二级市场比起一级市场还是挺幸福的。在一级市场中硬科技这么火,现在面临的一个共同话题就是,如何在全民投硬科技的时候抢到项目?于总,您分享一下,怎么让创始人愿意敞开胸怀,接受您的投资?
于晓璐:其实很多的创始人,尤其是科技行业公司的创始人,他们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是不太得到资本关注的。对于创业者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尤其是很多的科技公司。这些公司的下游是一些成熟行业的巨头,比如手机、汽车产业,这些客户很难伺候,科技创新型公司的CEO是非常难的,心里苦但是没有办法说。我们应该像一扇窗户,窗户是有进有出的,一方面成为帮他们排解压力的出口;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非常的聚焦,没有太多的精力看市场在发生什么、怎么融资、怎么跟二级市场对接,以及怎么样做一些知识的变现。这时候,我们又是那个进口,成为他们所有这方面的信息、能力和需求的进口。
很多创业者表达过这个观点:希望能碰到理解他的投资人。不仅仅懂行业,不需要他从头向你科普,而且理解行业的难点;当我们获知公司的业务进展时,不逼问他们为什么这几个指标没有达到,虽然也会对公司的问题时时提醒,但是很多时候是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帮助他们提升和改善。当创业者有很大的心理压力、碰到挫折困难,有需求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解决方案的时候,投资人能作为他们的好伙伴,这个很多创始人会在乎的一件事情。
另外一个点,我们众为把很多的投后的增值服务给前置了。举一个例子,我们今年投了一家做干线物流的自动驾驶公司。当知道这家公司做一些干线物流、港口物流时,在没有谈到投与不投之前,我们就把港口的资源介绍给他,把干线物流的物流公司介绍给他,甚至当时在某出行平台出事的时候,将去海外上市的这些资源渠道也都介绍给他。我们当时在做IC决策之前,这些事情全部都提前做了,公司也非常感动。结果我们是在最后一刻挤进去,而且是做了那一轮的领投。都后来,这家公司跟我们的关系非常紧密。前两天我们的投资人大会,邀请公司来进行分享,他们非常用心,也是所有的Portfolio公司里面演讲最出彩的一家。
这是将心比心的事情,创始人创业是非常孤独的,我觉得这是大家一种互相理解。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类似的感觉,作为做to B科技投资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非常孤独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一种互相的理解和信任。
苏同明:于总作为女性从这个角度作为对创始人有更多的精神上的陪伴。当然下次创始人再孤独的时候,可以参加我们经纬出行的出行活动。蔡总,我不知道从您的角度,您觉得如何谈项目?
蔡伟:于总讲的就是我想讲的。我做科技投资做了十多年,也充分理解做一个科技创业者的孤独。我们做科技投资人至少在前面这七八年,其实也不是那么受重视。现在科技可能成为一条黄金赛道,面对这些机会如何吸引优秀创业者,我的总结主要是三个字:人、人、人。
第一个人指的是投资人自己,视己为人,能够建立跟优秀的创业者快速同频的能力。说白了这些科技创业者基本背景都是理工科,从事不同的技术应用,因此需要很快抓到技术要点,理解市场的潜力和限制,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讨论问题,解决问题,这样才有共鸣。有了共鸣之后,还需要让创业者知道短板在哪里?科技创业的时候在0-1的阶段,不是补创始人个人短板,而是要把更多长板的优秀人才集中在一起,这涉及到第二个人,就是帮他找团队。找到合适的商业化合伙人或者团队中重要的技术成员,这个对创始人特别重要,这也是我们在坚持做的事,我们愿意花时间帮助创始人不断加强公司团队。第三个人是用户,特别对一些比较创新的技术,怎么能帮助团队找到第一个种子用户,丰富的用户资源也是吸引到创始人的重要因素。
苏同明:木星作为一家新型FA机构,希望在硬科技发展过程当中,帮助各位投资人在跟创始人对接上发挥我们自己的力量。从各位的角度,大家觉得在硬科技里面,作为FA机构该怎么做,如何在这样的产业链条里面做的更加增值?
金昂生:FA这个行业也是越来越考验技术和专业度,大家对产业的认知度的要求越来越高。如果从我们有幸成为苏总服务的对象,我最希望是两个方面:
第一,FA推的项目,最好能够按产业方向分,这些标的之间能够有共同的产业话题,有资源整合的可行性,有利于GP对某个产业方向快速地梳理和研究。比如分产业方向的闭门对接研讨活动,效率也会高,效果会比较大。
第二,我觉得FA很有价值的一点,除了项目推荐以外,如果在人的方面能够做工作,协助早期项目物色、补足团队的一些高管人选,有些猎头的意味,如果这个工作能做起来,FA的水平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蔡伟:我确实非常赞同金总的角度,首先,每个投资人的触角都是相对有限的,非常感谢硬科技的FA机构通过专业的服务帮我们连接到更多的优秀创业者,这个是FA做得特别好的一点。第二,FA需要更好地管理创始人的预期和投资机构的预期。比如说我们也希望看到大家更坦诚交流,即使业绩有一些不足,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不需要做不必要的美化。第三,专业化。还是希望在细分的硬科技领域能够建立专业团队,同时也积累在细分专业领域的认知,这样大家交流起来会更为顺畅。
徐晨:个人感觉一个重点是持续性,对于交易双方,机构或者是被投企业的持续跟踪,了解双方的预期到底是什么样。 从而消除信息障碍,降低交易成本,才能提高效率。还有就是一部分教育引导创业者的工作可能更适合由FA来做,因为投资方和创业者在一定时间范围内还是站在交易对手方的位置,很多时候会需要一个中间方让创业者了解更广泛的市场环境。就市场总体情况而言,投资人对市场环境相对来说更了解。创业者自身的了解是充分的,但往往对点的了解大于他对面的了解,这个对面,也就是广泛市场的了解的工作由FA来推动往往更加适合和顺畅。
于晓璐:因为FA机构其实蛮多的,有做的非常专业的,所以我觉得整体的专业性上,一方面是企业往往一旦跟一个FA确定合作了,还是非常相信这家机构。现在越来越多的企业要求FA先跟投资人沟通。我其实碰到一些FA在讲公司的一些情况的时候,一些不清楚不专业或者误传达的情况,可能这一点需要部分的一些机构和人员在这上面多花一些精力,既然服务这家公司就一定要为他负责。
还有一点,很多科技创业公司一开始融资能力相对比较欠缺,我们希望好的FA机构跟他们合作。我们希望越来越多的专业的FA机构的出现,能够帮我们受资公司去尽量减轻再融资的压力。
苏同明:总结来看,一是更专业,二是更多的行业资源的组局,三是更多增值的服务。
苏同明:最后一个问题,基本上大家对科技的期望是科技向善,我们始终面对一个问题,可能科技会给行业带来阵痛,如何平衡效率和公平之间的关系?希望每个嘉宾对于科技如何带来更美好的社会和美好的生活这件事上,用一句话表达自己的期望。
于晓璐:第一,事实上很多行业未必一开始都是向善的,甚至有些行业最终目的并不是向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给科技行业多一些包容呢?因为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企业家和我们这些投资人的正向的认知,也一定会去把整个科技行业的发展向正确的方向引导。刚刚提到技术是一个工具,我们也会把这个工具用在最终是为人类向善的一个方向上。我以前是做清洁技术投资的,大家想一下过去十年、二十年,有多少人在看清洁技术?清洁技术是不是向善?是。过去十年二十年是不是赚钱最多的行业?绝对不是。国家大力推动碳中和,现在是好时机,大家应该投身碳中和,真正把科技向善去真正的服务于国家、服务于社会、服务于人民。
徐晨:这个更大程度上需要从业者或者投资者对整个生态系统有更健全、更全面的看法。因为科技所造成的负面效应,多数时候是某一个节点上出现了关键性问题进而导致的蝴蝶效应。所以客观地说,这不只是某一个投资人或者一个公司的职责,这可能更多地需要一个行业形成更深层次的共识。
蔡伟:在座各位都做了十多年的科技投资,为什么持久感兴趣,我想除了对新技术和新应用有强烈的好奇心外,最重要的是我们认为科技是带来人文关怀的。就像我们光速中国希望成为一支对创业者有温度的基金,科技投资也是有温度的,科技的本意是在有限的社会自然资源情况下,能够通过科技突破资源限制,带来社会进步,人们的福祉得以提升。随着科技投资的不断深入,可能会遭遇阵痛,但我更相信一定会看到解决方案。
金昂生:科技创新已经上升为国家的发展战略层面,所以我认为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在国家大的发展战略框架下,我们对科技向善非常有信心的!
苏同明:感谢各位嘉宾,我们今天虽然有一些超时,但是能有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把各位大咖抓住分享他们的认知,分享他们的实践,再次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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