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经济红利下崛起的小镇，究竟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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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美国电动汽车制造商 Rivian 将工厂设在伊利诺伊州的诺曼，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就业率提高，餐饮旅游业兴旺，连航空事业都有了起色。这个镇上的居民，似乎多多少少都将命运和这座工厂联系在了一起。那么，绿色经济红利下发展的小镇，究竟能走多远？随着新能源汽车领域的泡沫逐渐退去，这座小镇的命运又会怎样？本文来自《纽约时报》，作者Noam Scheiber 和 Akilah Townsend，原文标题“Can a Green-Economy Boom Town Be Built to Last?”。
摄影 Akilah Townsend | 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电动汽车厂的到来
当 2018 年乔什·莫西耶 (Josh Mosier) 收购了这家名为 Weber Electric 的建筑承包公司时，公司里仅有20多名员工。到了第二年年底，公司人数已经到达了100人。到2021年春季，这一数字超过了255。
乔什·莫西耶的公司承包的是大型建筑项目，他说：“借着这股红利期，我们（公司业务）呈指数式扩张。”
该领域繁荣的最中心是一家叫 Rivian 的电动汽车制造商，该公司将乔什·莫西耶的公司和其他公司引进伊利诺伊州的诺曼，来建造该市几十年来最大最昂贵的项目：一座大型汽车厂。
在今年预备交付首批电动皮卡和 SUV 之际，Rivian 已经斥资约15亿美元，来翻新和扩建一家曾经属于三菱汽车的工厂。在普通的工作日，这座占地 330 万平方英尺的工厂里拥有数百名建筑工人和 2500 多名雇工，预计在扩建之后，雇工的数量会翻一倍。
新工厂也会对伊利诺伊州附近的布卢明顿地区 (这里是一个大约有17万人口的大都市) 产生一定的影响。尽管还有疫情，但这里的酒店经常被预订一空；数百个住宅区正待开发；想雇佣全职水管工的老板发现很难找到合适的人。
与丈夫一起经营管道公司的罗利·思翠丽 (Lori Stickling) 说：“我们听说 Rivian 雇佣了很多有执照的水管工人，我们已经发布职位好几个月了，但是没有找到合格的候选人。”
近年来，特斯拉、Lucid Motors 和 Lordstown Motors 等电动汽车及其零部件制造商已在内华达州、德克萨斯州、亚利桑那州和俄亥俄州共同斥资数十亿美元建造或翻新工厂。
由于这些公司的车辆极少推向市场，因此他们面临的挑战是巨大的。但是一旦成功了，他们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不仅仅是创造数千个就业岗位这样直接的影响。
他们的出现改造了诺曼这样的城市。这里是一个大学城，1980年前高薪蓝领的天堂。当时三菱和克莱斯勒在这里合作建造了一家工厂。在巅峰时期，该公司拥有3000多名员工，供应商提供的岗位吸引了来自伊利诺伊州中部各地的工人。由此产生的经济活动帮助缓解了城市财政问题，并为重建城市提供了资金。
摄影 Akilah Townsend | 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诺曼地区和衰落的老工厂
当这些工厂陆续在2000年衰落和减产，在2015年陆续关闭时，压力随之袭来。许多供应商撤离，许多人开始寻求新的工作。这里的住宅区是一个优雅的砖砌街区，拥有一座1930年的古老剧院和一家大酒店，它们成了这个地方曾经繁荣的见证。
当地的政界人士和商界领袖对 Rivian 的到来十分愉快——Rivian 的总部设在密歇根州，并在其他州、加拿大和英国设有办事处，但将工厂设在了诺曼。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美好时光会持续多久，而这种担心情有可原。
事实上，电动汽车比汽油汽车需要的工人更少。虽然 Rivian 看起来前景一片光明——它在八月份就申请了公开募股，有大约700亿美元的估值——但该公司正在面临越来越多的竞争对手。在某个时候，将消费狂潮结束的时候，当地的发展将和 Rivian 能否建立庞大的客户群挂钩。
现在，新能源汽车的泡沫已经消散。今年早些时候，Weber Electric 的员工人数超过 200 人，现在已经减少到 100 人左右。“我们有点在走下坡路了，”所有者莫西耶说，并补充说他希望在工厂运转时能再次雇佣更多工人。
电动汽车领域的繁荣是全球低碳转型趋势的缩影：随着政府和投资者将数千亿美元投入绿色产业，这一产业势必会引起波澜。但是这种繁荣会持续下去吗？
摄影 Akilah Townsend | 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一线转机
并不是每个诺曼人都觉得自己和 Rivian 的工厂有着直接的联系，但他们偶尔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在6月的一个下午，坐在工厂大厅里的凯蒂·蒂利 (Katy Tilley) ——她是现场设计和餐饮运营等工作的负责人——谈起她刚退役的弟弟，说他下周会开始在这里的工作。
“我的弟弟在电池部门工作！”她的同事、社区关系员工劳拉·伊万（Laura Ewan）插话说。 “我们是如此不同，我们的父母从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Rivian 的招聘开始于2016年。它保留了部分前三凌员工，在过去的一年半里，这些老员工一直在维护工厂。现在招聘速度加快了，在今年六月和七月，它每周会招聘上百人。
在疫情期间，本就供不应求的劳动力变得更加短缺。部分机构会出面帮助乔什·莫西耶这样的承包商，给他们增派280名有执照的工会电工。为了满足需求，工会今年还从其他地方引进了数百名电工。
附近一所社区学院今年秋天启动了一项电动汽车技术人员的培训项目，毗邻工厂的伊利诺伊州立大学正在建设一所工程学院，部分原因是为了响应 Rivian。
工厂的出现也带动了当地旅游业和酒店的发展。今年十月，在中断四年后，达美航空公司恢复了从这里飞往底特律的航班。
游客，包括来自其他地方的承包商、供应商和 Rivian 员工，在疫情期间帮助维持了该市的餐馆和酒店的运转。该市市长克里斯·库斯 (Chris Koos) 对此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座城市越来越依赖 Rivian 的一个迹象是：该公司从早上6点到晚上8点提供往返酒店及附近站点的公交车。
原则上，像 Rivian 这样的工厂应该提供比太阳能或风电场更持久的推动力，又比他们更能创造岗位。汽车厂比电商更能刺激经济，因为它的工人往往生产力更高，因此薪水也更高。 哈佛商学院制造业专家威利·C·施 (Willy C. Shih) 表示，此类工厂能还吸引更多供应商。
但尽管有这种潜力，但新工厂并没有使所有邻近城市平等地受益。根据密歇根州 W.E. 厄普约翰就业研究所的经济学家蒂莫西·J·巴蒂克 (Timothy J. Bartik) 的研究，当一家工厂开业时，当地大部分人口其实已经就业，当地经济的净收益可能会减弱。
像诺曼市这样工业衰退的地区，工厂对当地就业的影响比其他地区大三倍：如果这座工厂可以幸存下来，那么这样的红利可以持续十年。
“当就业人口比率上升时，它会推高收入，这种情况会持续 20 年。”巴蒂克说。
摄影 Akilah Townsend | 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良性循环
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显示，2010 年，布卢明顿-诺曼地区约有 65% 的工作适龄人口就业，远高于全国 57% 的平均水平。然而，到疫情前夕，当地就业率已降至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后者已恢复至 60% 左右。 导致下降的原因之一是三菱工厂的关闭。 该工厂2015 年发布的公告让一些工人措手不及，其中一些人是在几周前才被雇佣的。工厂关闭给资深生产工人带来了切实的经济损失，他们中的一些人时薪一度高达 20 多美元。
工厂关闭还摧垮了当地的供应商和零售业、餐饮业。“以前我们附近有很多餐馆，”在该地区拥有多家麦当劳特许经营权的鲍勃·多布斯基 (Bob Dobski) 说。 “我们看到人流量确实减少了。”
大约在同一时间，总部位于布卢明顿的州立农业保险公司 State Farm 正在缩减当地劳动力。房地产市场也萎靡不振。
2016 年，一家拍卖公司正准备出售三菱工厂。Rivian 的高管前来考察工厂的设备后，Rivian 38 岁的创始人、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斯卡林格 (R.J. Scaringe) 决定买下工厂。 “我所想的就像是：买下这整个工厂要多少钱？” 斯卡林格回忆道。
该公司难以找到网站，难以搜到产品。当它伸手要 1600 万美元的收购税收补贴时，当地政府官员并不完全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公司。 “我们给了他们一份我们需要的文件清单，” 当时的官员马克彼得森说。该清单包括董事会成员姓名和照片等基本信息。彼得森回忆说，该公司回应了大约一半的请求。 （他和公司都表示斯卡林格后来在镇议会会议上提供了更多信息。）
最后，市政府等官方部门批准了减税申请，并给了400万美元的赠款。但怀疑情绪一直没有散去。
然而，到了2019年，该公司从福特汽车和亚马逊等公司筹集了近 30 亿美元，后者还订购了 10 万辆电动送货卡车。那年秋天，Rivian 为其价值 7 万美元的卡车在诺曼举办了一场公共活动，据称它的时速可以在大约三秒钟内达到每小时 60 英里。
市长克里斯·库斯回忆说：“对于这个社区里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和 Rivian 正式接触。大家都很兴奋。”
这里的工人起薪为每小时 20 美元，三年后可以涨到 23 美元——低于通用汽车和福特拥有的工厂，但高于布卢明顿-诺曼地区工人的平均工资。
对于当地经济而言，Rivian 吸引供应商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是良性循环的一部分，可以吸引更多劳动力。 一些人最终可能会进入 Rivian 工厂附近的园区工作，这些园区最近刚刚恢复。
十多年前，一家名为 Stark Excavating 的土木建筑公司接管了那里一座未完工的 50 万平方英尺的建筑。 去年，Stark Excavating 将这座建筑卖给了一家房地产投资公司，该公司完成了建设并将其出租给 Rivian，然后开始建造第二座 50 万平方英尺的建筑，让供应商或 Rivian 自己使用。
“这一切都归功于 Rivian——它领导着这个小镇，” Stark 的总裁大卫·史塔克 (David Stark) 说。 “这让我想起了三菱汽车的那座原始工厂，正是这样的工厂让布卢明顿-诺曼地区不断成长。”
译者：Michi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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