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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之夜》开发商如何与苹果反目成仇？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1-04-28 08:42

编者按：本文来自腾讯科技，作者皎晗，36氪经授权发布。

【划重点】

1去年8月，Epic Games在《堡垒之夜》游戏移动版中引入自家开发的用户支付系统，从而绕开了苹果应用商店抽成和既定规则。

22018年3月，《堡垒之夜》在苹果应用商店上线。苹果管理层也很乐意帮助推广这款新游戏，甚至为Epic Games提供24小时的不间断服务。

3Epic Games员工表示，来自苹果系统的收入只占公司总收入的7%。

4为重新唤起人们对《堡垒之夜》的兴趣，Epic Games策划让第三方开发人员为游戏创作新内容，最终打造成一个开放平台。

5去年5月份，Epic Games决定以为安全漏洞打补丁的说辞来部署支付系统，并计划在新一季游戏发布之前完成更新。

6在技术层面发起攻势的同时，Epic Games还计划将《堡垒之夜》游戏机版和PC版中的某些产品降价20%。

（本文约4500字，阅读全文大约需要8分钟）

2018年3月，《堡垒之夜》在苹果应用商店上线，一年后就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近2.5亿玩家。苹果管理层当时也很乐意帮助推广这款新游戏。但为了将这款热门游戏逐步发展成繁荣的社交网络，Epic Games开始将苹果视为公司生存的最大威胁，加紧实施摆脱苹果控制、让应用商店免除抽佣费用的“自由工程”计划。

以下为文章正文：

Epic Games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蒂姆·斯威尼(Tim Sweeney)开发出了史上最成功的游戏《堡垒之夜》。但这位亿万富翁现在把苹果视为自己未来梦想的最大威胁。斯威尼决定奋起反抗，他还给自家公司与苹果愈演愈烈的争端起了一个代号叫“自由工程”。

这场冲突也是斯威尼未来梦想的大胆开局。其想要以多人在线射击游戏《堡垒之夜》为核心打造出一个梦想帝国，期望《堡垒之夜》的大批忠实年轻粉丝能够将这款热门游戏逐步发展成繁荣的社交网络，并帮助实现自己有关“元世界”的宏大愿景，让全世界普罗大众在这样一个共享的虚拟世界里生活、工作和休闲。

2019年，Epic Games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蒂姆·斯威尼(Tim Sweeney)在公司办公室

据知情人士透露，斯威尼认为苹果是实现这一愿景的主要障碍，因为后者严格控制着用户访问《堡垒之夜》和Epic Games所开发其他移动应用程序的方式，苹果旗下应用商店还会从Epic Games抽取所有营收的30%。最近一次法庭诉讼中，斯威尼的这些想法随文件得以公之于众。

去年8月，Epic Games在《堡垒之夜》移动版中引入自家开发的用户支付系统，从而绕开了苹果应用商店抽成和既定规则。此外，公司还为开展一场更大规模的法律和公关活动做足了准备，发布了一段嘲讽苹果传奇广告《1984》的视频，还在个人社交媒体上添加了“免费堡垒之夜”(#FreeFortnite)的标签。

计划实施前夕，斯威尼在发给合作伙伴微软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说，“你将会欣赏到精彩的焰火表演。”苹果在一份法庭文件中公开了这封电子邮件。

法庭文件还显示，Epic Games希望事情越闹越大。当苹果和谷歌将《堡垒之夜》从各自应用商店下架后，Epic立即起诉了这两家公司。

有关《堡垒之夜》的法律诉讼将对整个科技界产生广泛影响。从应用程序开发商能够保留多少营收，到苹果因为可能存在反垄断行为而受到多大影响，这些问题都将随诉讼结果有个说法。苹果则否认其垄断移动应用市场的说法，称Epic Games违反了合同条款，并参与诽谤苹果的活动。

诉讼结果即将浮出水面。从5月3日起，这场纠纷将在加州奥克兰由联邦法官伊冯娜·冈萨雷斯·罗杰斯(Yvonne Gonzalez Rogers)进行审理。法官必须裁定，到底是苹果通过滥用市场影响力来消除竞争，还是Epic Games为提高利润而违反合同约定。

拯救世界

这场冲突的核心人物是现年50岁的程序员斯威尼。他喜欢穿工装裤和T恤衫，还有意避开科技公司竞相涌入的硅谷，把Epic Games公司总部设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郊外。斯威尼与其他科技公司打交道的经历显示出他富有战略思维的洞察力和善于打重大持久战的本能。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斯威尼身价超过90亿美元。

斯威尼把Epic Games公司总部设在远离硅谷的北卡罗来纳州罗利郊外

1991年，20岁的斯威尼在父母家地下室里创立了Epic Games，起初只开发个人电脑游戏，后来发展为开发能兼容游戏机和智能手机的各类游戏。Epic Games还拥有视频聊天应用Houseparty，并开发出游戏引擎虚幻引擎（Unreal Engine），这套功能强大的软件工具不仅被开发者用来开发游戏，还能够为电视节目、电影和其他数字内容制作特效。

Epic Games所获得的最大成功始于2017年发布的《堡垒之夜:拯救世界》(Fortnite: Save the World)，然后又上线了一款40美元的游戏，最多可让4名玩家一起打僵尸和建造堡垒。几个月后，Epic Games为《堡垒之夜》上线了名为“大逃杀”（Battle Royale）的全新免费游戏模式，最多可以让100名玩家相互竞斗，直至剩下最后一名战斗人员或游戏小队。公司随后开始出售游戏币，玩家可以使用这些虚拟货币获得游戏内特殊待遇，比如将自己的游戏角色打扮成漫威超级英雄的样子。

但出钱购买《堡垒之夜》的游戏玩家只有一小部分。为了打造出拥有一定规模的社区，Epic Games游说游戏机制造商允许不同游戏机的用户能相互对战，这在三大游戏机系统中堪称业内首创。其意味着索尼PlayStation游戏机玩家可以与使用微软Xbox或任天堂Switch游戏机的玩家进行对战。

微软和任天堂立即表示愿意接受这种跨平台的游戏模式，但索尼仍然犹豫不决。

2017年秋天，Epic Games对游戏进行更新，允许使用索尼PlayStation的《堡垒之夜》玩家与微软Xbox游戏机玩家对战。在游戏论坛一片兴奋之际，索尼却收回了这个功能，称这是个错误。索尼的说法是，一旦看到可能的情况变为现实，玩家要求就会更多。很多玩家在社交媒体上用“指责索尼“和“不为玩家着想”的标签对索尼群起而攻之，这也是Epic Games与苹果产生争端的先兆。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索尼内部讨论时，公司高管们担心消费者行为数据会随之而公开，竞争对手有可能从索尼游戏机业务中分得一杯羹。知情人士还说，他们觉得Epic Games是把索尼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担心挑剔的玩家会攻击他们。

经过几个月的谈判，索尼态度有所缓和，最终做出了让步。事后被问及这一点时，斯威尼仅将其简单描述为“国际交涉的努力”。无论如何，自那以后索尼先后两次向Epic Games投资，最近一次是以287亿美元的估值向Epic Games投资约2亿美元。索尼发言人拒绝置评。

斯威尼对索尼的强硬策略帮助他在视频游戏机、个人电脑、苹果和Android设备中均引入了交叉对战模式。

全力以赴

Epic Games与苹果关系在最初合作的十年时间里一直很融洽。2018年3月，《堡垒之夜》在苹果应用商店上线。一年后，斯威尼在年度游戏开发者大会上庆祝这款游戏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近2.5亿玩家。苹果管理层也很乐意帮助推广这款新游戏，并在技术和市场营销方面为Epic Games提供帮助。

苹果应用商店游戏业务开发主管迈克·施密特（Mike Schmid）曾主管《堡垒之夜》的上架和几次更新。在一份法庭声明中，他称苹果“全力以赴解决Epic不断提出的问题，这些问题经常涉及半夜打来的电话和要求短时间内得到回复的短信。”

Epic Games在2020年5月表示，《堡垒之夜》游戏注册用户已达3.5亿

为了更好管理这项工作，施密特甚至向澳大利亚派了名员工，这样苹果就可以为Epic Games提供24小时的不间断服务。

苹果在法庭文件中描述的这种关系与其他iOS应用开发者所描述的经历有很大不同。小规模软件开发商经常发出抱怨，认为苹果规则似乎很武断，行事方式也反复无常。

苹果似乎在竭尽全力帮助Epic Games在自家平台上立足。但施密特称，Epic Games员工告诉他，来自苹果系统的收入只占公司总收入的7%。

施密特在法庭记录中说，“Epic Games员工曾多次告诉我，如果苹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Epic Games将直接终止与苹果的关系，并将其游戏从iOS平台上撤下。”苹果认为自己没有垄断市场的核心观点是，Epic Games的游戏可以在各种科技平台上使用，而不仅仅是苹果的iOS平台。

尽管网络游戏的受欢迎程度总会因季节更替或功能更新而起伏不定，但2020年初《堡垒之夜》表现仍渐显颓势。虽然Epic Games并没有披露财务记录，但应用分析公司Sensor Tower估计，去年第一季度苹果设备玩家在《堡垒之夜》游戏的支出从2018年第三季度的近1.8亿美元峰值降至7000万美元。据苹果援引Epic首席财务官乔·巴布科克(Joe Babcock)的证词称，他预计这一趋势将继续下去。巴布科克已经于2020年初从Epic Games离职。

Epic Games则驳斥了《堡垒之夜》人气下降的说法。公司在2020年5月表示，其注册用户已达3.5亿。

应用分析公司Sensor Tower估计，去年第一季度苹果设备玩家在《堡垒之夜》游戏的支出从2018年第三季度的近1.8亿美元峰值降至7000万美元

根据法庭记录，除定期更新、不定期开展让玩家在虚拟环境中共同参与的音乐表演和电影放映之外，为重新唤起人们对《堡垒之夜》的兴趣，Epic Games还策划过一个项目，就是向第三方开发人员寻求帮助，为《堡垒之夜》创造新内容，从本质上讲，这个计划将把《堡垒之夜》游戏打造成一个开放平台。

但为了让这个新计划奏效，公司需要找到一种能够向潜在合作伙伴付费的运营方式。报告总结称，苹果30%的抽成对其计划来说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需要大幅削减，这样Epic Games才能与创作者分享大部分游戏利润。

战斗开始

去年春天，Epic Games开始抓紧实施从苹果手中夺回控制权、摆脱应用商店抽成的计划。法庭记录显示，项目团队私下调查了如何在苹果和谷歌应用商店上架的《堡垒之夜》游戏中加入自家支付系统。到当年5月份，Epic Games决定以为安全漏洞打补丁的说辞来部署支付系统，并计划在新一季游戏发布之前完成更新。

法庭援引公司内部电子邮件的记录显示，Epic Games高管们最初考虑只针对Android版游戏进行支付系统更新。但后来，他们决定把苹果设备也包括在内，结果苹果与Epic Games的斗争最终成为了业内焦点。

从一开始，这项计划就知道Epic Games支付系统会在各大平台遭拒。法庭记录中披露的公司高管之间一封电子邮件称，“战斗打响了。这将会很有意思！”

据法庭记录中引用的Epic Games员工证词显示，公司联合创始人马克·赖恩（Mark Rein）预测，苹果立即从应用商店撤下《堡垒之夜》的可能性超过50%，“他们也可能会以儆效尤起诉我们。” 赖恩拒绝置评。

在技术层面发起攻势的同时，Epic Games还计划将《堡垒之夜》游戏机版和PC版中的某些产品降价20%，为的是避免玩家使用苹果提供的替代游戏。

但Epic Games首先选择的还是向苹果和谷歌寻求帮助：公司希望两大科技公司能获准自己运营第三方应用商店和支付系统。

法庭记录显示，斯威尼在去年6月底给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请求Epic Games产品免受应用商店规定约束。最重要的是，他想不再向苹果应用商店支付30%的抽成。

苹果在7月10日的回信中拒绝了这一请求，其中提到的许多理由与应对Epic Games提起诉讼的观点相同。苹果律师补充说，Epic Games有销售游戏的其他方式，并强调Epic Games自己也会对基于虚幻引擎开发的游戏收费。

《堡垒之夜》受到全球游戏玩家的热捧

“不知为何，你却认为苹果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想要苹果和应用商店免费提供所有好处，”信中写道。“苹果无法屈从于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7月17日，斯威尼又给库克和其他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称收到的回复是一篇“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长篇文章”。他承诺将“继续努力，就像我们过去解决行业中其他不公正问题时所做的那样”。

幕后，Epic Games的“自由工程”团队定期会面，并策划了一种向法官和公众展示计划的方法。这个团队包括多达200名公司员工、外部律师和公关顾问。它提出的观点是，苹果违反了反垄断法，要求所有在iPhone和iPad上运行的应用程序必须通过苹果应用程序商店分发，而且所有数字内容的销售都必须通过苹果的应用内购买系统进行。

Epic Games并不是发出抱怨的唯一一家公司。包括Netflix和Spotify在内的其他应用程序开发商也曾在抽成和销售控制权问题上与苹果发生过冲突。苹果表示，它在2008年上线的应用商店现在商业价值已经超过5000亿美元。

“自由工程”团队担心，如果苹果和谷歌决定下架《堡垒之夜》，玩家最终会责怪Epic Games，公司也不会在公开斗争中获得人们的同情。法庭记录显示，为了支持自家业务，该公司制定出拉拢更多富有同情心的小规模开发商的计划。团队还研究了苹果历次应对重大公共纠纷的举措,特别关注了2015年美国联邦调查局要求解锁圣贝纳迪诺枪手手机一事中的苹果公司反应。

Epic Games团队就此得出的结论是，在公众形象方面，苹果脸皮可能会很薄。公司一份备忘录指出:“除了来自消费者层面的巨大压力，没有什么能让苹果做出改变。”

随着8月份的临近，Epic Games公司董事会在一份名为“作战计划”的报告中简要介绍了项目的最终内容。董事会得知，Epic Games已经花时间推动成立了支持其改革计划的应用公平联盟(Coalition for App Fairness)，并测试了最终将上传到苹果和谷歌应用商店的游戏内支付系统。

斯威尼随即给索尼、微软和任天堂发了电子邮件，提醒他们《堡垒之夜》即将调整价格，这是“焰火表演”的前奏。

8月13日，斯威尼点燃了导火索。“Epic Games将不再遵守苹果的支付规定，”斯威尼在凌晨2点左右发给苹果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数小时后，Epic Games启用了新的支付系统，并发起了一场公关活动，以动员玩家加入这场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