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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年，中概股再遇集体被做空危机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0-04-08 21:14

瑞幸被证实大规模造假（查看钛媒体此前文章→《赵爷：陆正耀，不应再躲在瑞幸造假背后了》），已引发美国中概股再遇集体被做空危机。2011年的中概股做空潮恐再次重演。

就在市场的目光还停留在瑞幸自曝造假，又一家中概股公司自曝员工财务造假，虚增销售收入。

4月7日，中国课外辅导机构巨头好未来教育集团对外公布，其在公司的例行内部审计中发现，其下属新业务线“轻课”业务的某位员工存在违反公司行为准则的不法行为。在发现之后，公司立刻报警，该员工也被依法拘留。

在公司的例行内部审计中，公司发现该问题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通过伪造合同及其他文件的方式，虚增轻课业务的销售收入。轻课业务约占截止2020年2月29日的2020财年整体预计收入的3%-4%。

好未来称，好未来高度重视其商业行为的诚信及员工道德规范，对违法行为零容忍，公司始终致力于保持高标准的公司治理原则，并根据美国证监会及纽交所的相关规章制度做透明及时的披露。

好未来公告发出时候，美股已经收盘。截至周二收盘，好未来股价上涨3.81%。好未来公告发布之后，好未来股价盘后一度大跌28%，现跌17.77%。

自曝造假前，好未来曾被浑水高调做空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中国教育的龙头公司，好未来在两年前，也曾被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盯上，被连发4份报告，高调做空。

2018年6月13日，浑水发布报告称，好未来在其财报中存在造假现象。尽管好未来的生意是真实存在的，但浑水认为，其财报至少从2016财年起，就欺诈性地夸大了利润。

浑水的第一份做空报告，指出好未来存在三大问题：夸大利润、操纵利润和审计漏洞，同时还着重分析了两宗可疑的交易——顺顺留学和广州轻轻家教，并直指好未来财务造假。

后续发布的报告中，浑水继续指控好未来，认为其夸大励步英语递延收入，以及核心业务培优线下课程招生下滑。

同时，好未来所聘请的德勤会计师事务所，也成为浑水指责对象。根据浑水搜集的证据，好未来2015年并购北京顺顺必达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过程中出现了审计漏洞，而发现漏洞所需做的基本工作，“德勤会计师只需3个计费小时就能做到”。

浑水首次发布做空报告前一天，好未来的股价达到历史高点，达到47.63美元。随后6月13日浑水报告发布后，好未来股价应声下跌，股价盘中一度暴跌13%，当日收跌近10%。

在浑水的报告发布之后，好未来第一时间对外发出回应，称浑水的报告中存在大量错误、无依据的猜测以及恶意解读。董事会与审核委员会将对指控进行评估，并考虑采取适当手段保护公司股东利益。

不过这未能阻止浑水的进一步行动。7月2日晚间，与上次报告时间相隔仅20天，浑水再次发布针对好未来的做空报告。此次报告的重点，放到了好未来三年前收购“励步英语”的这宗交易上。

对于此，好未来发布了与第一次相似的回应。与此同时，与首次报告发布后好未来股价盘中闪崩的情况不同，第二次报告发布后，好未来当日股价并未受太大冲击，整体呈现小幅上涨趋势。

浑水后续发布的2份报告，分别针对培优线下课程招生下滑，以及涉嫌在招生人数、平均学费、营收等数字上造假。但后续两份报告，均未对好未来股价产生重大影响。

即便遭到浑水的高调做空，也未能阻止资本市场对中国教育行业的追逐。截至4月7日收盘，好未来股价报55.82美元。

好未来也是近期以来第二家自曝财务造假的中概股公司。上周，瑞幸咖啡自曝造假，引发股价大跌。瑞幸在公告中披露，一项内部调查发现，其首席运营官刘剑伪造了2019年销售额约22亿元(约合3.1亿美元)。

在监管文件公布后，该股在盘前交易中一度暴跌超过85%。神州系公司也受到瑞幸造假事件的波及。

爱奇艺遭做空，被指夸大营收和订阅用户数量

就在昨日，第三方研究公司Wolfpack Research对中概股公司爱奇艺发发布了一份报告，称爱奇艺有较为严重的财务造假行为。

该报告称，称其夸大营收和订阅用户数量，早在2018年首次公开募股之前就存在欺诈行为，并一直持续至今。Wolfpack指出，爱奇艺2019年营收虚增80至130亿人民币，占比27%-44%，用户数则虚夸了42%-60%。

与此同时，爱奇艺夸大其支出，它为内容支付的价格，其他资产和收购，以消耗掉虚假现金，以掩盖其审计师和投资者的欺诈行为。

受该消息影响，爱奇艺股价跳水，瞬间跌10%，盘中一度跌超14%，随后开始反弹。

对于Wolfpack Research的报告，爱奇艺方面随即给予反击。在北京时间4月8日凌晨，爱奇艺方面就该报告内容回应钛媒体称：

“关于今日第三方机构发表质疑爱奇艺的报告，其引用数据与结论严重失实，与实际情况不符，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上市公司，我们披露的所有财务和运营数据均是真实的，符合SEC要求，我们对于所有不实指控，坚决否认，并保留法律追诉权力。”

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表示，“邪不压正，看最后谁赢！”

针对爱奇艺遭做空一事，搜狗CEO王小川今日上午在微博发声。

他表示，“与龚宇兄相识得有14年，在搜狐共事多年。他的为人，敬业，勤奋都是一等一的好。有机构报道说爱奇艺造假，我就三个字：不可能 ”。

Wolfpack Research的做空意图目前没有成功。爱奇艺回应发布后，股价震荡回升，截止收盘，爱奇艺股价上涨3.22%，报17.3美元。

据Wolfpack Research官网资料显示，公司成立于2019年5月，其创始人Dan David，曾经是珠宝行业的一位高管，曾经帮助揭露了数十年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股票中的几起欺诈行为。

在Wolfpack Research成立以后，接连发布了对美国电信和技术公司GTT Communications，专业存储解决方案服务商Smart Global Holdings Inc.的做空报告，均以失败告终。

跟谁学也曾遭遇做空，创始人发朋友圈否认

除了瑞幸、爱奇艺，跟谁学在今年也遭做空，被指2018年虚增74%净利润还刷单。

4月3日晚间，跟谁学（GSX.NYSE）公布2019年经审计财务报告。财报发布后，跟谁学股价大跌15.5%，收报32.93美元/股。

财报显示，2019财年跟谁学的净收入为21.149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32.3%；跟谁学实现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净利润2.869亿元人民币，去年同期为2557万元人民币，同比增长10倍多；现金收入为33.582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412.6%。资料显示，跟谁学已连续五个季度营收增长400%、连续七个季度利润增长400%。

不过，此次公布财报中的销售费用出现大幅增长，2019财年销售费用从去年同期的1.215亿元人民币增至10.409亿元人民币。在2019年的网校大战中，跟谁学的销售成本不可避免地大幅提高。

昨日，跟谁学在投资者关系网站发布公告，回应了投资者关于财务审计的相关疑问。公告中，跟谁学表示，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是标准的、无保留的审计意见书，相关表述与其他机构不同是依据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的相关规定。

今日早间，跟谁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向东在个人朋友圈否认做空报告“黑料”。据网易科技报道，他在朋友圈发文称，得知这些消息感觉很愕然，并称诚信是跟谁学的核心价值观之一。“人和人的信任是非常脆弱，更不用说不同国家之间的人之间的信任了。”“我们最为敬畏和最为谦卑的永远是品格、品德、品质、正直、诚实、诚信、善良等最为基本的东西。我们永远相信，时间是最好的朋友。”

跟谁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向东在个人朋友圈否认做空报告“黑料”。

目前，陈向东拥有跟谁学46.8%股份，以及90%的投票权。2014年创办跟谁学前，陈向东曾担任新东方集团执行总裁。

在2月25日，据智通财经APP消息，做空机构Grizzly Research于晚间发布一份长达59页的沽空报告，称中概股跟谁学(GSX.US)存在夸大财务数据、刷单等问题。有媒体第一时间向跟谁学官方求证，其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向东称报告内容“一派胡言”。

该机构认为，尽管跟谁学自2019年6月上市以来股价已翻三倍，但实际上是教育上市公司中最差的标的。报告指出，跟谁学在2018年夸大了74.6%的净利润，并利用未合并的关联方来粉饰财报；今年1月斥资3.3亿元在郑州购买的三栋大楼，实际上仅花费7500万元，存在夸大资本支出、转移资金的嫌疑。

该公司曾要求入驻教育机构使用虚假账号刷单，第三方流量监控平台显示其访问量和下载量远低于同行；教师选拔存疑。

跟谁学CFO沈楠也首次对 21 世纪经济报道进行了回应。沈楠表示，“基于做空机制，在美股市场，很多中概股都遭遇过被做空，尤其当美国投资人不能基于中国国情来理解中国公司的时候。此前，新东方和好未来上市不久，都曾经被浑水发布过做空报告，但历史证明，很多做空报告是站不住脚的。”

沈楠还表示，做空报告发布后，美国证券监管部门并未基于报告，要求跟谁学进行调查或作出回应。

此外，跟谁学的高官团队出现大量离职现象。2019年12月21日，跟谁学联合创始人兼副总裁，同时也是跟谁学第三大股东的张怀亭宣布离职，而跟谁学联合创始人中的宋欲晓、苏伟、李钢江也都已离开。

上市前夕其前CFO宋欲晓突然离职，现任CFO沈楠此前设涉及多起欺诈诉讼，且公司内部员工和股东持续抛售股票，合计1800万ADS，套现金额2.52亿美元。

中概股做空潮恐再次重演？

类似于瑞幸、好未来财务造假的出现，不是第一次。

浑水自2010年成立至今，共做空了18家中概股，目前已有6家退市。浑水也因此被称为“中概股杀手”。遭浑水做空的公司大体有三种走向：或股价出现短暂波动，或私有化退市、回归A股，或直接停牌退市。

除此之外，也有个别比较“幸运”的企业，分众传媒在退市后又借壳上市A股；新东方则没有受到做空报告的影响。

据 e 公司报道，2010年年末，纳斯达克上市公司大连绿诺，被混水出具空头报告，从此掀起一连串在美国资本市场上的做空及猎杀中概股狂潮。2011年5月，上市公司东南融通财务欺诈丑闻亦将中概股的猎杀季推向高潮。

一系列财务造假丑闻令中概股遭遇了严重的信任危机，不断公布的财报令美国投资者感到失望，大部分中概股的股价大幅下挫。2011年下半年，唯一登陆美股的土豆网开盘即遭遇破发，并连续下挫；在当时，迅雷、盛大文学、拉手网、凡客等多家企业取消了赴美IPO计划。

更甚者，2011年6月，美国券商盈透证券宣布，由于担心一些中国公司可能存在会计违规行为，已禁止客户以保证金的方式买进部分中国公司股票。被列入“黑名单”的中国公司达到132家，其中包括麦考林、新浪、当当网、搜狐等知名企业。

为应对危机，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纷纷展开自救，除回购、派发巨额股利、管理层增持，和找权威机构做背书外，甚至出现了“退市热”。

中国概念股的公司出现这种财务层面的造假，在2011年、2012年出现“中概股危机”，很多以反向收购（借壳）方式上市的企业，当时也遭受财务造假的指控。这造成了之后一年没有中国企业在美国上市，相当于整个资本市场对中国企业失去了信心。

据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发布的报告，2011年，中国企业赴美上市数量为14家，退市为41家。去年同期，上市为42家，退市仅3家。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会计系副教授、副系主任罗炜表示，因为财务造假案的频发，没有了市场信任，上市也无从谈起。据他在题为《瑞幸财务造假事件的启示，基于300多家中概股的研究分析》的文中介绍，美国市场上对于防止企业造假有几道“防火墙”，第一道“防火墙”是政府监管机构，第二道“防火墙”是外部投资者利用自己收集的信息进行指控，倒逼企业披露真实情况。

还有第3道非常重要的“防火墙”，就是中介机构的作用，比如会计师事务所。通过审计机构给企业“挤水分”，有利于信息的真实披露。因为如果不挤出水分，那就会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审计机构要担责任。

据罗炜研究，2012年出现“中概股危机”以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也在考虑如何监管。它采取了一些行动，第一个就是把反向收购（又叫买壳上市）给停了。在此之前，大量的中国公司通过反向收购去上市，它把这个路给堵了。所以2012年以后，再到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就没有了反向收购的方式了，全通过IPO了。

为什么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时不时就会爆出一些财务丑闻来？有一个很核心的原因，就在于在各项机制里，其中有2道机制，甚至2-3道机制都可能有问题。背后很重要的原因，在于美国跟中国之间的监管合作是有一定沟壑和问题的。

国际四大在中国境内对这些上市公司进行审计，受中国法律、中国政府监管。美国监管机构是没有权限来核查工作底稿。这就直接造成监管机构本身的力量使不上，同时会计师事务所的这道闸门也出现问题。

据罗炜了解，在2012年中概股危机之后，中美两国之间对于跨国监管进行了反反复复的讨论，主要围绕对财务造假进行联合监管。第1步，是中国监管机构进行检查的时候，允许美国监管机构跟着来看；第2步，美国方面要调查具体某家公司，由中方出面去调取会计事务所的底稿，给你检查；第3步，最后达成了合作协议，签署了监管的合作备忘录。

直到2013年5月签署了合作备忘录后，包括京东、阿里巴巴等陆续上市，受到美国投资者的欢迎。

出现这种变化的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第1道防火墙和第3道防火墙，通过中美政府间的合作，监管机构的监管开始发挥效力，会计事务所开始的审查也发挥作用了，也给投资者更多信心了，这也是为什么瑞幸仅仅成立18个月就能在美国顺利上市。

最近又不断出现中概股企业被爆财务造假，在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金融学讲席教授田轩看来，目前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世界对中国制造、中国企业的不信任一旦被放大，原本艰难的赴美上市环境大概率会雪上加霜，2012-2014中概股在美国的艰难时刻或许会重演。

（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李程程、曹天鹏，编辑 | 曹天鹏，刘萌萌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