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局中人：入行容易赚钱难
作者丨苏黎
编辑丨林枫
题图丨受访者提供
出品丨零态LT（ID：LingTai_LT）
氪约栏目策划丨刘涵
本文为36氪x零态LT联合出品
如果你还没玩过剧本杀，那你离年轻人太遥远了；如果你还不知道剧本杀行业的潜力，那你离赚钱太遥远了。
作为一种时下新潮且快速扩张的舶来品桌游，剧本杀也被称为狼人杀pro，本是小众桌游里的一个分支，具体玩法是玩家选定剧本后分别饰演指定角色，围绕剧情展开分析推理，沉浸其中。一次剧本杀的时长3～5个小时不等，玩家既能短暂抽离三次元生活去感受角色人物的喜怒哀乐，还能在游戏里尽情发挥自己的表演欲。
对年轻人而言，剧本杀够烧脑够drama，是线下消遣娱乐的好选择。大家围坐在一起，为同一个故事情节同呼吸共命运，关系一下就变亲密。因太受年轻人欢迎，近几年来各大城市剧本杀店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飞速扩张，催生出一个百亿级大市场。
根据艾媒报告中心发布的剧本杀行业分析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剧本杀市场规模超过百亿元，同比增长68.0%，2020年受疫情影响，市场规模以7%的增幅增至117.4亿元。2021年，剧本杀势头正猛持续抢占年轻人线下娱乐时间。
超百亿的市场规模，疯狂的扩张速度，资本在场外跃跃欲试，玩家在桌上欲罢不能。但明明态势一切向好，未来光明璀璨，店家、发行、剧本作者却都纷纷感叹剧本杀里的钱不好赚。
零态LT近期也与几位剧本杀从业者聊了聊，探寻剧本杀风光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
01
坐拥两家店，依然不赚钱
林奇是《明星大侦探》的铁粉，2016年刚到北京工作，彼时的林奇朋友并不多，在一场场“杀”疯了的剧本杀中，她遇见一票惺惺相惜志趣相投的伙伴。作为骨灰级玩家，凭借医学和心理学双教育背景，林奇逻辑缜密，分析鞭辟入里，在剧本杀中所向披靡。
玩够了别人写的，林奇又开始自己写剧本，2019年9月，林奇的第一家剧本杀店“来之寻”开业，合伙人也来自她的剧本杀“杀友”。
常规5～10人的剧本杀，她们硬是写出一个供70人玩的剧本。有顾客想在店里求婚，她们着手修改剧本，把求婚线索埋在剧本里，让玩家一层层破解。
2020年9月，林奇的第二家剧本杀店开业了。和第一次开业只有十几个朋友来捧场不同，时隔一年新店开业，来了70多个人。来之寻成了大家在北京漂泊累了停靠的码头，甚至有顾客为来之寻写了首RAP。
但光鲜之下也暗藏苦楚。
两年开出两家剧本杀店，林奇投入近百万资金，她坦言剧本杀行业是一个高成本行业。为了能让玩家有好的娱乐体验，房间装修不仅质量要好还得有特色，在装修上要花掉大笔钱。
除此之外，剧本杀是一个体验性游戏，一个剧本玩家大多只会玩一次，复玩率低，这需要店家不断从市面上选购质量够好的剧本充盈库存。而剧本分为盒装本、城限本和独家本，盒装本价格大多在千元以下，但几乎各家门店都会有，同质化严重。
城限本、独家本才是一家剧本杀店文化软实力的象征，同样的这两类剧本价格十分高昂。城限本在一座城市里只有三家店会有，价格在2000元左右，独家本在一座城市里只有一家店会有，价格能涨到4000～5000元。按一个本1000元计算，开一家有100个本的店，单单是剧本购买就得支出10万元。
一车几个小时的剧本杀，如果没有一个声情并茂的DM（剧本杀主持人），玩家的代入感会很差，游戏体验会大打折扣。选拔和培养一个称职DM，需要花费的不止是金钱还有大把精力。除了房屋装修、买剧本、员工三座大山，还有北京高额的房租也不得不面对。
剧本杀作为一项高消费娱乐活动。在北京玩一次人均消费168～248元左右，再加上一局游戏“杀”下来，动辄几个小时的时长，注定了剧本杀的大部分客群只能锁定在有钱有闲的大学生和年轻白领身上。
而随着“我是谜”、“百变大侦探”等剧本杀APP融资不断，线下店百花齐放，扩张速度直线增长。林奇认为这对行业来讲是件好事，只要有资本进来，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谋取利益进入这个行业。
“有了资本强势输血，大家日子就能过得不那么辛苦了。”林奇说。
毕竟，尽管她把两家剧本杀店运作到大众点评北京东城区好评榜第一名，盈利情况也才刚刚和她自己的工资收入打平而已。
02
入行三年，见惯了速生速死
在成为一家剧本杀店老板之前，王帆的身份是媒体人。他曾在知名门户互联网做过编辑，在电视台做过编导，后来还和朋友开过影视工作室。
开剧本杀店完全属于误打误撞，却柳暗花明找到职业发展第二曲线。从影视工作室抽身后，他重拾写一部小说的计划，但写小说来钱太慢了，难以养活自己，不如开一家桌游店，平时写写小说，周末带带客人赚点钱。
2019年10月，王帆的贝克街桌游店开业了，当时全济南剧本杀店不超过10家。到2021年4月，大众点评上济南有154家剧本杀店，光是他所在的楼上就有4家，从他店里工作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出去开店的也有好几家。
最初开店时，王帆打算做一家狼人杀桌游店，顺手弄了十个剧本杀的本，没想到来玩剧本杀的人越来越多，无心插柳找到财富密码，并成了店里的主营业务。
刚开店时资金周转不灵，前几个月持续亏损，最少一个月流水只有2000块，刚够交房租的一半，“DM那个月只有200块钱工资，连打车都不够，全凭爱发电。”王帆告诉我们。
在济南这个二线城市，王帆的店一个月运营成本在1～1.5万元之间，“看上去挺挣钱实际上并不是，成本蛮高的。”
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行业里涌进来很多新店和新人，在王帆看来，他们单纯觉得剧本杀来钱简单，并不喜欢也不了解剧本杀。“DM不是能认字会念字就干得了的”，王帆多次强调剧本杀游戏里DM的重要性，如果一个DM没有演绎功底，不能很好的带动气氛，肯定不合格。王帆店里的DM从开店初期就一直跟随他到现在，别人的工作作息是996，他们开店的作息是从早上开始忙着约客，下午正式营业，一直到凌晨。
躬身入局三年，王帆见证着剧本杀行业的速生速死。2018年济南长清大学城内曾开了一家剧本杀店，但不久就倒闭了。太贵的价格让顾客望而却步，在济南市中区，剧本杀大多78～88元一位，高新区就只有58～68元一位，这个价格只有北京剧本杀常规价的一半，但是对郊区大学城里的学生而言，已经有些偏高。
“已经习惯了，每天有新的品牌起来，也有新的品牌倒下。”
面对越来越多的资本涌进剧本杀赛道，他喜忧参半。
一方面他希望有更多的人进来，“店越多行业盘子越大，在人群中的影响力就更强，剧本杀就能快速出圈，吸引更多的新人来体验。”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这不是个赚快钱的行当，玩家的要求越来越高，店家实力水平要匹配得上才不会被行业淘汰，“那些靠野路子野蛮开店玩家，会在行业洗牌中迅速出局。”
03
盗版横行，行业乱象丛生
从剧本杀店老板成功转型剧本发行的赵楠，是一个剧本杀老玩家。
2018年他开了剧本杀店，之后去做了剧本发行。让赵楠难以理解的是，行业内有些发行方为了控制成本，把剧本印刷得非常粗糙，甚至出现了有些盗版剧本质量比正版更好的现象。
创作出源源不断好的剧本，是这个行业发展的根本动力，盗版横行，让本就不赚钱的作者和发行更加拮据。
根据艾媒报告《2020年中国剧本杀行业成交量TOP10剧本》数据显示，《你好》以3684盒的销量稳坐冠军宝座，第二名是《再见萤火虫》成交量2936盒，第三名《拾伍》成交2841盒，到第十名《纸妻》销量就只有1727盒，前十名累计销量23823盒，这和全国成千上万家剧本杀店的数量有着严重不匹配性。
截至今年4月5日，在剧本交易平台黑探有品上，单价528元的2020年爆款红本《你好》销量4271份，单价498的《古木吟》销量2383份。
在淘宝上，《你好》、《古木吟》等1070本全套完整剧本售价9.88元，交易成功显示2352本，累计评论9197个。还有《古木吟》、《年轮》等1000本的合集，售价8.5元，交易成功5179本，累计评论23524个。
在采访中，我们问赵楠，写剧本有没有很爽的时刻，他回复并没有。
“你写一次就知道了，为了一句话的措辞可能都要想好久”。编剧一字一句绞尽脑汁码出来的剧本，发行一次次跑展会推介，本子想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转手被人用几块钱的价格打包甩卖了出去。
“就像你感觉到的很多店家不赚钱，很多发行也一样。”这不禁令人唏嘘。
面对市面上形形色色的剧本，一些业内人士无奈地说，有些作者写的太烂了，跟小学生流水账一样。作为资深从业者，他们非常不能接受DM推荐给新玩家不适合他们的剧本，担心他们的剧本杀初体验不完美。
在这些从业者眼里，剧本杀是宝藏，有硬核本、情感本、欢乐本、推理本等一系列题材，还有民国、现代、科幻、架空等多种背景，总能找到最中客人下怀的那一款。
在采访最后，这些从业者们并不在意剧本杀行业是估值百亿还是千亿，也不在乎自己的剧本杀事业能赚多少钱，更在乎来的朋友在游戏里玩的是否开心。但也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即在商业世界里，剧本杀看似是门槛很低的行业，但显然，入行容易，赚钱难。
（注：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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