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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银数十亿美元押注日本移动支付初创公司，豪赌未来现金将会消失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0-09-10 17:05

编者按：本文来自“腾讯科技”，编译：明轩，36氪经授权转载。

软银集团首席执行官孙正义把目光投向了日本移动支付市场，准备投入数十亿美元来更改日本国民使用现金的习惯。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被称为恐钱症的心理状态--对金钱的恐惧--可能会接管患有这种疾病的人的生活。此类人群一看到现金就退缩，一碰到或接触到纸币和硬币就退缩。作为日本最积极的风险资本投资者，软银集团认为他们可能有所发现。该公司最新的数十亿美元的技术押注是基于一个简单的命题：在新冠肺炎疫情时代，现金是极其危险的。

软银投资的数字支付应用PayPay的首席执行官Ichiro Nakayama在今年7月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曾表示：“许多人不想触摸可能被别人触摸过的纸币和硬币。移动支付能否让无接触支付成为现实。”

对软银在日本大举押注移动支付而言，现金恐惧症来得正是时候。日本各地的收银员已开始要求顾客在付款时采取极端的卫生措施，如在支付时要戴着塑料手套，把钞票放在托盘上，每次交易后用消毒剂擦拭托盘。在韩国，人们更是在使用微波炉为纸币消毒。Ichiro Nakayama认为，这一切都非常令人鼓舞。“69%的受访者表示，从公共健康的角度来看，他们对纸币和硬币都存有抵触心理，”他在一场专门讨论PayPay将如何征服现金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软银已为PayPay投入了超过10亿美元；在截至今年3月末的财年中，软银已在财报中为PayPay计入近8亿美元的损失。之所以大笔投入，是软银认为可以在日本成功推广移动支付。众所周知，日本一直在抵制移动支付技术：消费者更喜欢每天从方便的自动取款机上取钱，而不是在手机上扫描二维码。在中国和印度，移动支付很快成为主流；但在日本，移动支付只占5万亿美元经济的1%。治愈日本国民对现金的依赖将会带来难以置信的利润。如果日本的移动支付渗透率与中国持平，能够创造出一个规模达1.3万亿美元的产业。

与此同时，软银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在对初创公司的押注接连失败之后--包括陷入困境的共享办公空间初创公司WeWork和Uber表现不佳的首次公开募股--软银陷入了困境。尽管发誓要转向谨慎和防御性的战略，但本周有报道称，该公司买入数十亿美元的科技股期权，其扭曲市场的活动导致股价飙升。毫不气馁，它又一次悄悄地把自己的筹码放在轮盘赌上--这一次，它押注于数十亿美元能够把日本从一个现金囤积的腹地转变为数字支付强国。新冠肺炎疫情已成为PayPay的主要话题。

“新冠肺炎是给非现金支付提供商的礼物，”零售产业分析师迈克尔·考斯顿（Michael Causton）在研究平台Smartkarma上写道。“零售商希望保护员工不与客户进行不必要的接触，非接触式支付对此有很大帮助。当然，消费者也希望避免接触商店中的现金，以减少感染病毒的可能性。”

赢家通吃

乍看之下，PayPay与亚洲常见的手机钱包没有什么不同。用户下载该应用，连接他们的银行账户，并将钱充值到PayPay账户。他们可以通过在商店扫描二维码或让店员扫描应用的唯一条形码完成支付。

自2018年底推出以来，PayPay已在日本竞争激烈的移动支付市场占据领先地位。该应用在6月底达到3000万注册用户，相当于日本人口的四分之一。PayPay独特的红白标志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餐馆、理发店和干洗店，现在被日本国内的230多万商家接受。自推出服务以来，PayPay已处理了超过10亿笔交易。

在备受争议的创始人孙正义的领导下，软银取得了明显的进展，这是一个可喜的景象。20多年来，孙正义早期对中国电商巨头阿里巴巴集团的押注铸就了他作为科技梦想家的声誉。事实上，他的战略通常围绕着对商业模式未经证实的公司进行无休止的融资展开，从中国的滴滴出行到东南亚的Grab，这些公司反过来将资金投入到绝望而昂贵的市场份额争夺战中，用科技行业的话说就是“烧钱”。PayPay的战略是软银传统战略的坚实组成部分。积极的促销和销售活动已经把PayPay变成了一台现金火化机。截至今年3月末，该公司净亏损820亿日元（约合7.71亿美元）。

烧钱是一种补贴服务用户的策略，目的是为了快速扩大规模。如果很多商家不接受，用户就不会使用该应用。除非有很多买家使用，否则商家不会开始接受该应用。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的解决方案，是通过购买大量用户和商家来解决的，即使激励机制耗尽，他们也有希望继续使用它。

大多数公司一想到每年会损失近10亿美元，就会感到不安。但是烧钱是软银基因的一部分。一些员工将PayPay的激进策略比作软银在21世纪初为其宽带服务免费赠送调制解调器的日子。一位前高管表示：“以速度和资金扩展服务的能力是软银的经典之作。”

作为一名投资者，软银一直是烧钱的热情支持者。在近年来亚洲见证的几乎每一场科技市场份额大战中，软银都自由支出，支持其冠军企业。Uber和滴滴出行在中国都承受了巨大损失；软银支持滴滴出行，该公司最终收购了Uber的中国业务，以换取19%的股份，但此前双方都在激励措施上花费了数十亿美元。在东南亚，软银自2014年以来已向网约车初创公司Grab注入约30亿美元，引发了与印度尼西亚Gojek的残酷价格战。后来，当Gojek在邻国开展业务时，竞争蔓延到了整个地区。

“在我们的行业，通常是赢家通吃，”孙正义去年在东京的一次会议上告诉投资者。“与实体的、真实的行业相比，在线没有实体距离，也没有实体店面重要。不到一秒钟，它就可以传遍全世界。那么为什么要存在一个2号竞争对手呢？”

但在几乎完美无缺地押注第一名之后，孙正义的声誉最近因一系列灾难性的决定而受损。去年，软银及其规模达千亿美元的投资工具愿景基金向WeWork投资逾100亿美元，导致该公司的业绩受到打击。当WeWork去年因投资人不感兴趣而取消首次公开募股后，其估值暴跌，引发软银出现史上最大规模的亏损。与此同时，Uber的股价仍低于去年发行价。Uber是愿景基金的最大的押注之一。

当新冠肺炎疫情打击投资者情绪，引发软银股价下跌时，孙正义仍在为自己受损的声誉感到震惊。此后，他转向储备现金，通过出售资产筹集了超过410亿美元，并承诺偿还贷款和推动股票回购。这一战略帮助软银的股价升至20年来的最高水平，并为第一财年带来1.2万亿日元的净利润。

但软银承受不起另一个类似WeWork的失误。这一事件不仅导致了巨额亏损，还引发了人们对孙正义随心所欲的投资风格的质疑。随着软银投资科技股期权战略的曝光，这些担忧可能会成倍增加。与此同时，当软银巨额投资押注移动支付时，一些投资者抱怨在一个众所周知难以破解的行业上押注是不明智之举。

一位日本分析师表示：“软银多年来一直试图在日本创造一个数字生态系统，但它仍在迎头赶上。”他指的不仅是移动支付，还包括以乐天和亚马逊为首的电子商务以及其他在线服务。如果孙正义的押注失败，这将为希望限制孙正义的软银股东提供一个借口。他们把孙正义不可预测的风格视为一种负担。孙正义拥有软银近30%的股份，且已经看到自己对软银的控制权受到了威胁。激进股东Elliott Management今年早些时候的呼吁，促使该公司加大股票回购力度，并增加独立董事。

一位外国对冲基金经理表示：“今年，这家公司比多年来更加脆弱。机构投资者非常热切，强烈认为需要建立更强有力的治理结构。”但若软银成功了，回报将是巨大的。PayPay的抱负远远不止于零售交易。它的目标是在日本创建一个相当于蚂蚁集团的支付宝--一个各种支付和金融服务的门户。由孙正义的老朋友马云控制的蚂蚁集团正计划通过首次公开募股筹集300亿美元，可能成为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首次公开募股。

“支付宝的规模将会超过阿里巴巴集团，”一位接近软银的人士表示。“这也是PayPay商业模式的基础。”与此同时，不尝试的代价可能将被遗忘。在数字支付日益成为从购物到食品配送等各种在线交易的切入点之际，未能在日本建立移动支付龙头企业将是软银的一大挫折。考斯顿说：“对任何希望长期成为数字生态系统中主导者的公司而言，成为移动支付的关键参与者都是至关重要的。”

PayPay的首席执行官曾担任软银移动部门的首席执行官，孙正义则身处幕后。但业内人士指出，PayPay的业务模式与孙正义标志性的赢家通吃战略完全吻合。

跟着钱走

孙正义对移动支付的投资始于印度，他认为印度走的是一条与中国相似的道路，但日本也不可避免地会向移动支付转型。鉴于他可能是中国最成功的外国投资者，他对追随中国模式的兴趣是自然的。孙正义2000年对阿里巴巴投资2000万美元，现在市值约1800亿美元。他把印度视为下一个中国。2016年底，他向印度科技企业家维贾伊·谢哈尔-夏尔马（Vijay Shekhar Sharma）提出了一个非常赚钱的提议。

夏马尔的印度数字支付初创公司Paytm正经历着巨大的经济转型。印度总理莫迪推出了一个名为联合支付接口（United Payments Interface）的实时支付网络，然后禁止大额账单，这相当于给Paytm等数字支付公司带来一笔横财。夏尔马在去年的一次采访中回忆道：“我和孙正义的会面非常有活力。他显然知道中国正在发生什么。”阿里巴巴集团的关联公司蚂蚁集团，也是Paytm的大股东之一。

“他当时问：‘你要募集多少钱？’我的回答是：‘这次至少十亿美元。’然后孙正义说，‘我们将投资10亿美元，我们还将在次级市场购买股票。软银愿景基金最终向该公司投资了14亿美元。

与此同时，软银子公司雅虎日本也开始考虑进军移动支付领域。软银1996年与雅虎成立了合资企业雅虎日本，最终成为日本在线广告市场的领导者。尽管该公司努力向电子商务等领域扩张，但仍难以突破乐天和亚马逊的堡垒。如今，该公司把移动支付视为新的突破口。

据知情人士透露，雅虎日本筹划了约两年时间为一项移动支付服务进行准备。但孙正义希望带来全球专业知识，在发布前几个月邀请夏尔马到东京。夏尔马大吃一惊：“我们没有早点来日本的计划。你永远不会看到印度公司向发达市场扩张。”

雅虎日本为夏尔马准备了幻灯片展示。相反，夏尔马要求查看支撑该应用的源代码。他很快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对这项技术的改变是，通常情况下，一名日本店主在四周后就能拿到钱。有了PayPay，他们在下一个工作日就能拿到，”他说。雅虎日本还同意将费用降至零，并允许所有商家首先加入，而不是通过耗时的审批程序对每个商家进行审查。大约十几名Paytm工程师被带到东京，他们在大约两个月内修改了整个应用。

当PayPay最终推出时，它是一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的迟到者。日本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拥有利润丰厚的数字金融业务的所有要素。家庭在银行或现金中的存款超过1万亿日元(约合9.4万亿美元)，超过家庭总资产的一半。对一家金融科技公司来说，哪怕只动用一小部分资金，都有可能产生巨额费用。

但尽管传统银行、初创企业和政府多年来做出了努力，日本国民仍顽固得坚持使用现金。根据一份政府报告，2017年现金约占消费者支出的80%，远远落后于中国和韩国等亚洲国家。日本的金融科技初创企业在很大程度上一直在观望，即使是印度和东南亚等新兴市场的同行也在以高昂的估值筹集资金。这些新兴市场正在超越传统银行服务，拥抱移动支付。

日本庞大的老年人口有时被认为是该国对现金成瘾的原因。事实上，“无现金支付在日本并不新鲜，”标准普尔全球市场情报公司的分析师塞莱斯特·戈（Celeste Goh）说。信用卡已经深入日本，每个消费者平均拥有三张信用卡。“消费者对探索非现金支付方式持开放态度，”他说。

更大的问题是，无现金支付没有被商店广泛接受。因为成本和不变，商店长期以来一直拒绝无现金支付。塞莱斯特·戈表示，数字支付提供商平均对通过其服务促成的零售交易收取约3%的费用。相比之下，中国支付宝及其主要竞争对手微信支付的这一比例不到1%。此外在日本，销售额通常每月只电汇到店主的银行账户一两次。他说：“对日本来说，真正的挑战是让商人接受这个想法，要么降低费用，要么找到减少结算周期的方法。”

夏尔马解释说，为了说服商家接受PayPay，该服务需要像现金一样有吸引力。商户可以立即获得，且没有隐藏的费用。因此，PayPay决定三年内不收费，只要它们是小企业--营业额不到10亿日元的商店--并接受其二维码支付选项。

如今，100多名工程师夜以继日地工作，以不懈的步伐推出更新。随着接受PayPay的商店数量激增，美国地图技术公司Mapbox制作了一张定制地图，以便用户可以按类别过滤商店。中国网约车巨头滴滴出行可以通过PayPay的应用直接使用。

软银也为该合资企业提供了大量资金，在全国各地雇佣了数千名销售人员，负责将商店带进公司。一名前员工回忆说，集团团队的更新潮在早期曾造成了混乱，“因为我们昨天向客户描述的功能第二天就会完全不同。”这与令人瞠目结舌的用户促销活动相结合，包括PayPay推出后不久的100亿日元赠品活动。积极的品牌提升了该应用的形象；拥有一支棒球队的软银甚至用PayPay的名字给主场重新命名。

今年8月，该公司以“2000%奖金”活动启动了最新的一系列促销活动，其中五分之一的付款将返还交易价值的2%至20倍。一家接受PayPay的大型电子产品连锁店的一名店长表示:“这种感觉很棒。我认为这就是它吸引顾客的原因。”

PayPay远远超过其竞争对手，并消灭了市场中的小型竞争对手。根据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的数据，从2018年推出服务至今年1月，PayPay在日本代码支付市场的市场份额已达到55%。

分析师表示，软银可能会继续为PayPay提供资金，直到明年10月PayPay开始向其数百万商户收取交易费。如果PayPay未来继续保持主导地位，企业将排队为进入其庞大的用户群付费。越来越多的卖家反过来将吸引越来越多的用户使用该应用。创造这种良性循环，也称为网络效应，将巩固软银作为成功投资者的声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将意味着它仅仅捐出了数十亿美元。

孙正义需要安抚的投资者是由短期利润而不是长期愿景驱动的。软银集团在日本建立盈利业务方面有着良好的记录。尽管该公司号称拥有全球科技公司的投资组合，但其大部分现金流仍依赖于一家公司：日本移动业务软银公司。母公司软银集团在2018年底通过发行部分股票赚取了约200亿美元；作为其最近货币化计划的一部分，该公司又出售了更多股票。

但PayPay要实现盈利可能还需要数年时间，目前还不清楚孙正义是否能等那么久。零售分析师考斯顿说，“问题是没有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从支付中赚钱--除非PayPay停止提供所有这些丰厚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