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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估值 83 亿美元的公司，是「侠盗」还是「割韭菜」？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0-07-13 19:42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ID:geekpark），作者 Jesse，36氪经授权发布。

上周，上证指数重回 3000 点，两市市值一度突破 10 万亿美元大关。

据说大家的朋友圈都出现了询问如何开户的消息，也有传言交易所涌进了一大波原本沉迷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他们手握真金白银，是股市绝对的生力军。

谁曾想，新冠病毒力挫全球经济之后，却意外带来了一轮汹涌的牛市行情。一家叫做 Robinhood 的网红科技金融公司也顺势被推到了台前。

这是一家互联网投资平台，用户可以在手机或网页上轻松交易各种股票、期权期货、黄金，甚至是加密货币。它将互联网公司擅长的产品设计、用户增长手段，与金融衍生品销售业务结合在一起，取得了巨大成功。

自 2013 年成立以来，这家公司的用户数量和估值节节攀升，至今注册账户数已突破 1300 万，最新估值 83 亿美元。

争议和问题也如影随身。Robinhood 吸引了大量毫无投资经验的「小白」，让他们投资高风险的金融产品，鼓励用户提高交易频次，以便自己从中套利。业务高速发展，技术栈却频频爆出漏洞和问题。

Robinhood 走到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也给行业敲响了警钟。

「零门槛」投资

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在 Robinhood 上投资金融产品。

作为一个投资平台，它没有最低资金要求，且不收取任何交易佣金。用户下载 app 之后，只需一张银行卡就可以往账户里增加资金，开始投资。大部分传统证券公司都有相对复杂的立户门槛，且大多收取 10 美元一笔的交易佣金。相比之下，Robinhood 零门槛且操作方便的特性，吸引了大量无任何投资经验的普通人。据它表示，自家平台用户的平均年龄为 31 岁，其中一半此前并没有任何投资经验。

不仅如此，Robinhood 还将互联网企业最擅长的各种设计手段，整合进了自己的产品中。新用户注册之后，会收到平台赠送的一股股票。用户选中一支股票，就会直接弹出买入和卖出的交易按钮，简单操作就可以进行交易。与此同时，各支股票的价格、分析师意见也都以更直观的方式呈现，决策成本被降到了最低。

新用户会收到 Robinhood 赠送的股票，就像手机游戏一样｜Reddit

创始人 Vladimir Tenev 在解释 Robinhood 创立初衷时表示，自己当年受「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启发，认为应当让更多底层的普通人参与到资本增值的过程中来，所以才创立了这家公司。甚至连 Robinhood（罗宾汉）这个名字，都是取自英国民间传说中劫富济贫的绿林侠盗。

Tenev 认为，尽管股票市场的机遇与风险并存，但如果年轻人不「入市」，只会亏得更多。他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示，只有富人投资股票，导致了美国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的不平等现象。

大量投资新手，加上「游戏化」的产品设计，极大拉高了交易的频次。市场研究公司 Alphacution 的报告显示，Robinhood 用户进行交易的频率极高，相当于传统证券公司客户平均水平的 9 倍。而各种市场研究都显示，用户交易高风险金融产品的频次越高，就越容易亏损。

这甚至成了业界的一种常态。账户净值越低的客户，越容易在产品价格的波动中丧失信心，越是频繁进行交易，就越是亏钱。

「取之于民」的侠盗

频繁交易对用户来说可能意味着灾难，但对 Robinhood 来说，这却是财富源泉。

尽管 Robinhood 不针对交易本身收取佣金，它的盈利模式仍与「交易行为」高度捆绑。Robinhood 不参与股票交易，它扮演的角色，相当于券商和投资者之间的「中介」。投资者通过 Robinhood 交易股票时，券商拥有交易的报价权。买卖交易之间，券商套利，他们自然也愿意将利润的一部分送给中介。用户交易越频繁，券商赚得越多，Robinhood 自然也赚得越多。

根据 Robinhood 提交的备案文件，这家公司从每股交易中获取的利润，远超传统证券经纪公司，相当于美国最大投资经纪公司嘉信理财每股利润的 4 - 15 倍。

Robinhood 创始人 Tenev｜Wikipedia

高速发展之后，Robinhood 开始将目光放到那些利润更高的金融衍生品上。2017 年，Robinhood 上线了期权交易和保证金贷款，只需要很少的保证金就可以对股票未来的价格进行看多或沽空。用户可动用的投资杠杆成倍增加，潜在收益增加，与之相伴的风险也自然倍增。

美国金融市场的相关法律规定，不得让新手投资者参与期权交易，但这对 Robinhood 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通过 App 上几个简单按钮，用户可以轻松将他们的身份从「新手投资者」改成「有一定经验的投资者」，绕开限制，顺利动用杠杆进行投资。

当然，一切的交易，最终都是用户自行决策的结果，盈亏也需自负。但 Robinhood 在过程中起到的巨大推动作用仍引发了争议。reddit 上有用户表示，这家名字上号称「劫富济贫」的公司，实际上干的却是把更多韭菜送给券商收割的勾当。

骑虎难下的风险

在市场推广的过程中，Robinhood 的口号是「快速、直接、免费」。

这套简单、直接、游戏化的机制，成为了用户频繁买卖高风险金融产品的催化剂，巨大的风险也逐渐浮出水面。

5 月，内布拉斯加一名 20 岁的大学生，Alexander Kearns 在家中自杀。他生前在 Robinhood 上动用了 100 万美元的资金杠杆进行期权交易，选择了一种名为「牛市看跌期权价差」（bull put spread）的投资策略。这种期权交易方式非常复杂，需要考虑卖出的期权行权价、期权合约价、买入的期权行权价、合约价、期权到期时的股价等多个元素。

Kearns 并没有理解这一交易策略的原理。在第一步买入期权执行后，Robinhood app 上显示他的盈亏数字为 -730165 美元。这一数字令他陷入绝望，他将这一数字截图保存在了手机里，然后选择了自杀。讽刺的是，这一数字并不代表他真正的盈亏。

在留下的遗书中，Kearns 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和绝望：「为什么一个 20 岁，没有任何收入的人，能动用一百万美元的杠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Kearns 的死只是 Robinhood 盛世阴影的一小部分。

随着新冠疫情在美国的蔓延，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开始试图从一路飙升的股市里找到生活的解决方案，Robinhood 成为了他们的首选平台。大量新用户涌入，这家公司的技术负载也在加重，开始问题频出。

早在 2018 年，Robinhood 就曾因为软件 bug，颠倒了期权交易的看涨看跌方向，导致用户想法与实际操作彻底倒置，之后还出现过用户资金杠杆变为无限的乌龙。自今年 3 月以来，整个交易平台开始出现频繁的宕机故障。

当时美股大盘正整体下挫，很难估计频繁的宕机让用户无法及时完成交易，给投资者带来了多少间接损失。各种因素催化下，赔得血本无归，甚至因此负债的人也越来越多。Robinhood 办公室周围出现了一些绝望的投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