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感”省会，很想红
要说今年“网红”城市的最大赢家，山东当仁不让。
先是淄博因烧烤冲上“顶流”，热度持续数月；而后是风筝发源地潍坊，在“魔幻”风筝“斗法”中成为流量“黑马”；更不用说去年就因音乐节“出圈”的多座山东城市，在人群涌向演唱会的当下更成为追逐焦点，而烟台堪称以音乐节营销城市的佼佼者之一……你方唱罢我登场，山东城市大有轮番坐镇、稳操流量大盘之势。
正如外界评价，就连过去那些不甚知名的城市，都受到流量洗礼。然而，聚光灯外，历史悠久、早早出名的省会济南，却似乎并未收获更多关注目光、再上一个台阶。
济南显然不愿错失“网红”风口。就在几天前，一场“登场了！泉城文艺厅”启动仪式在济南举行。据官方透露，济南将策划一系列文艺发布、文艺快闪、文艺访谈、文艺演出等活动，同时推动超然楼、大明湖等网红效应、“超然现象”提质增效。最终的目的在于，将济南打造为一座“网红城市”。
在“网红城市”不断更新换代的当下，济南还有机会吗？
一
山东城市的“网红”之路，在今夏行至高潮。
作为检验疫情后城市旅游市场恢复情况的首个小长假，今年“五一”小长假几乎成了山东“网红”城市的旅游狂欢——淄博自不必说，五一期间住宿预订量较2019年上涨865%，增幅居山东第一。
潍坊、烟台接待旅客数量也双双实现飙升，重点监测的游览景点中，潍坊游客从2019年的183.61万人暴增至257.14万人，增长40%；烟台则达到188.23万人次，与2019年同期相比增长211%。
在大盘带动下，济南也有所上浮，但相比之下增势逊色不少。数据显示，今年“五一”假期，济南纳入监测的22家旅游景区共接待262.6万人次，而2019年，17家景区纳客212.36万人次，即便不考虑监测范围扩大的影响，游客增速也仅为23.7%。
从某种程度上说，济南并没能在此轮流量攻势下分得太多红利。即便作为山东交通中转站，济南也没能留住更多过路游客，乘势“红”一把。
济南不是不想“红”。事实上，早在西部的成都、重庆、西安最早将“网红城市”带入大众视野的2018年，济南就曾动过红的念头。
当时，在当地媒体报道中，济南成为继西安、重庆之后又一个“抖音网红”，这个曾经的旅游“中转地”开启向“目的地”转变的脚步。可惜，“网红”济南仿佛“昙花一现”，逐渐淹没在长沙等新晋网红的讨论声中。
时隔多年，济南再度整装出击。特别是自今年3月开始，有关济南“网红城市”的讨论逐渐多了起来。
先是大明湖畔的超然楼因亮灯瞬间在本地网友中掀起讨论；而后，在全国“两会”期间，济南市市长于海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及这一现象级话题，提出“让济南成为让人流连忘返的网红级城市”。
6月，一场“打造网红城市座谈会”在济南召开。当地媒体指出，“在济南的历史上，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济南城市发展理念上的重大突破”。
二
济南也不是没有“红”过。
最早被大众熟知的济南，是李清照记忆中的“溪亭日暮”，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怡然之景；是老舍笔下的《趵突泉》和《济南的冬天》，“清浅、鲜洁”的“一溪活水”和“没有风声”“响晴”的冬天，构成了大多数外地人对济南的最初印象。
在网络平台上，济南也有略显魔幻的一面——受曾经家喻户晓的广告影响，济南的城市名字被剪进“挖掘机”“技校”等视频，其中不少甚至成为网络“爆款”。尽管这可能并非济南想要的“红法”，但它仍无法抗拒地被曝光在流量当中。
比起一直以来的“无心插柳”，这次，渴望流量的济南是“有心栽花”，但在山东“百花齐放”下，这朵先开的花似乎不够鲜艳。
山东网红城市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济南一座？在知乎一则“为什么济南没有成为像成都、重庆、西安、长沙一样的网红城市”之问下，有当地人指出，不同于这些城市的各类网红打卡景点，济南能打的牌似乎更偏“老旧”。
英国学者西蒙·安浩特在《竞争性身份认同：国家、城市与地区品牌创新管理》一书中，曾对新、旧两类资源有过深入分析。在他看来，旧资源很重要，但新资源也很重要，特别是通过新技术创新呈现的旧资源，由此才能催生出新兴的重要公共资源。
这在网红城市中十分普遍。成都的宽窄巷子、西安的大唐芙蓉园，无不是基于传统街区的改造升级，摇身一变成为新兴网红打卡地。重庆爆红的洪崖洞，更是将新潮和仿古结合到极致，成为二次元与传统历史结合的一次巧妙尝试。
“古老”并不是济南的劣势，相反，它可能是济南借以“走红”的基础。目前来看，济南已经在努力改变，超然楼的亮灯就是一例，但动作仍显不够。
早在数年前，时任山东政法学院传媒学院院长、文化传播研究中心主任蒋海升就曾提到，济南的历史文化优势还停留在各种文史资料中。
放在别的地方，如果有一个历史文化名人或历史文化遗存，肯定要隆重包装、隆重推出，有些地方甚至为一个原籍存疑的历史名人争来抢去。济南不缺历史文化资源，但大量的资源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三
但在当今流量时代下，“酒香也怕巷子深”。城市要想走红，已然离不开当地主动出击、积极作为。
淄博走红的背后潜藏政府的“有为之手”。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贺滨总结，当地政府洞察并利用了逐渐成势的烧烤热，顺势策划了一波符合新媒体时代传播规律的营销行动，与市场共舞，营造出了一波“城市运营”的经典案例。
在此领域，济南并不具备优势。曾有媒体撰文形容，济南是一座“钝感之城”，“温吞、缓慢、内敛、保守”。即便家底丰厚，但也经不起多年的“消耗”，济南一度走到“不上不下、不好不坏、不吵不闹”的境地。
济南本身不够突出的形象，还加速了大众记忆的流失。一种风行一时的说法是，“济南人的性格没有北京人大气，没有上海人精明，没有四川人火爆，没有东北人生猛，各种性格都有那么一点，但又都不明显”。
2015年前后，济南被猛然击醒，开启逆袭之路。先是喊出举山东全省之力实施“省会战略”，而后合并莱芜，GDP突破万亿。经济的转变先行一步，但文化的重塑尚在进行当中。
眼下，济南已经显出对“红”的渴求，但音量似乎还不够大。
一个原因是，在“流量”吸引力上，济南仍是山东省内的翘楚。去年，在山东全省人口减少7.2万的同时，济南仍然实现7.9万人的增长，在24座万亿城市中居于第八位，表现尚可。根据携程发布的榜单，今年“五一”假期，济南荣登全国“五一”最强周边游“吸金力”榜单第一位，相当一部分来自承接山东省内城市旅游需求。
在山东巨大人口体量的支持下，当地也不乏认为济南不缺流量的声音。更有当地专家认为，一个旅游地有人气，外地游客效应的有效叠加是次要，首要是能吸引本地居民。
尽管如此，对于决心成为“网红”的济南，视野似乎还要再开阔一些。
一个现实是，在全国城市争夺年轻人的当下，山东年轻人的占比并不算高。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山东60岁以上人口共有2022.1万人，数量居全国之首；占常住人口比重20.9%，在31个省份中高居第九位。济南更是以19.96%的占比，高过大部分省会城市。
正如在谋划网红城市打造时，济南市委书记刘强反复强调，城市要有吸引力。作为经济大省山东的省会，济南的吸引力，还应放在更大的范围内来检验。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城市进化论（ID：urban_evolution），作者：杨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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