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氪专访 | 爱奇艺智能CEO熊文：所有 VR 公司都会成为元宇宙公司
采访 | 张婧怡、苏建勋
文 | 苏建勋
9 月初的科技互联网圈，VR 几乎抢走一半声量。
字节跳动收购 Pico 让略显沉寂的VR市场再次躁动；“元宇宙第一股”Roblox 的市值已冲向 470 亿美金，超过了制作“荒野大镖客”的传统游戏大厂 EA（艺电）；Evercore ISI投资公司表示，Facebook的Oculus Quest 2在今年的销量将超过800万
资本、内容、出货量，一个健康的 VR 生态需要的元素逐渐完备，VR 市场开始展现出新生机。
8 月 31 日，国内VR厂商爱奇艺智能发布旗舰 VR 机型“奇遇 3”，官方售价3499元，针对首发用户，爱奇艺智能还将价值1700元的30款精品游戏免费开放。“爱奇艺智能”成立于2016年，是爱奇艺内部孵化、独立运营的科技企业，
在 VR 回暖的大背景下，爱奇艺智能对“奇遇 3”的发布寄予厚望，在接受 36 氪等媒体专访时，爱奇艺智能CEO熊文表示：“奇遇3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式产品。”
爱奇艺智能发布旗舰 VR 机型“奇遇 3”
从大的战略来讲，爱奇艺智能将 VR 设备的演进分为三个部分：1.0 版本（视频）、2.0 版本（视频+游戏）与 3.0 版本（视频+游戏+社交）。之前的奇遇系列，爱奇艺智能围绕 4K、VR内容定制等，核心驱动是“视频”，此次推出的“奇遇 3”，其产品特征则对应了 2.0 视频+游戏的节奏。
使用场景的转变也体现在奇遇 3 的产品特征中，除了早已实现的头手 6DoF 交互方式以外，其内部结构采用“双屏”方案，也就是两眼对应两块屏，这种方案的优点是分辨率更高，单眼有效像素可以达2160*2160，比单屏方案要高出 43%。
虽然服务于游戏场景，但爱奇艺智能不希望奇遇 3 的用户只是游戏型玩家，“破圈”是这款产品的另一重要目标。
在爱奇艺智能免费提供的30 款游戏中，除了《雇佣兵：智能危机》《僵尸之地：弹无虚发》等硬核制作以外，还包括了《舞力对决》《动感音旅》《节奏萌音》这类适合潮流休闲、亲子益智类游戏。
“从游戏的免费策略、内容选择上，我们都是考虑到中国用户的需求。”熊文谈到，为了向 C 端推广、同时补贴消费者，目前爱奇艺智通过集采游戏 license（授权）的方式，用真金白银提升用户教育。
爱奇艺智能免费提供的30 款游戏
虽然没有透露投入金额，但一系列的补贴政策，也表明了爱奇艺智能对 VR、极其背后的元宇宙生态的看好。
谈及对元宇宙的认知，熊文显得滔滔不绝。他列举了一个简单的对应关系——如果说手机与移动互联网相辅相成，那么元宇宙与 VR 设备就是天生一对。
但元宇宙与移动互联网又有本质不同，比如我们在互联网行业常提及的“Killer App（杀手级应用）”概念，在元宇宙世界里不一定能成立，因为元宇宙提供了全新的场景，所以推动元宇宙进步的可能不是某一个 App，而是一个重塑了时间、空间维度的全新的应用形态。
“Killer App有时候是战术层面的突破，但是元宇宙其实是战略侧面的突破。”熊文说到。
“元宇宙”理念也推高了资本对 VR 的认知，熊文在过去几年持续融资，他在跟投资人见面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要探讨业务的想象空间，“要讨论就意味着存疑”；而现在，熊文与资方的讨论已经变成“这个东西有多快、以及谁能赢。”
据36氪了解，在字节跳动斥资超过 15亿美金收购 Pico 后，腾讯已经在内部紧急调取了国内 VR/AR 行业的企业名录，搜寻有望接受资本化的公司标的。
“VR是一个技术，VR加上元宇宙是一个业务。从估值的角度，你对一个技术估值，和对一个有了应用场景的技术来估值，逻辑是不一样的。”熊文对 36 氪表示。
尽管前景光明，但 VR 依然是需要持续重投入的行业，Facebook 在七年前花 30 亿美金收购Oculus，才成为今天 VR 领域的佼佼者。Evercore ISI 投资公司估计，2021年Facebook虚拟现实业务的亏损将在54-64亿美元之间。
熊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与爱奇艺 CEO 龚宇已经有了约定：“这个事至少要熬5年，干这件事就别想快速成功，如果想快速成功，就别干这个。”
在接受 36 氪等媒体的采访中，爱奇艺智能CEO熊文围绕“奇遇 3”的产品特点、硬件研发/市场推广策略、VR 行业的资本境遇、“元宇宙”的思考等话题进行了诸多讨论，非常值得一读。
以下为36 氪等媒体与爱奇艺智能CEO熊文的访谈实录：
媒体：您怎么看待“元宇宙”这个概念？
熊文：过去几个月关于元宇宙的讨论特别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在所有的不同理解当中，大家还是有一个基本共识，元宇宙是和今天的移动互联网同等量级的。
跟元宇宙相对应的硬件设备，我们认为它的形态是VR，这个VR可以看成是一种广义的VR，包括MR、VR等等各种形态，能够直接呈现3D视觉、高度沉浸的体验设备。
元宇宙的概念是虚拟的，要将它作为真实世界去体验，最好的就是VR设备，我们可以用手机等形态去做元宇宙，但都不贴切。
以前大家会问：“VR什么时候会诞生杀手级应用”，其实今天看元宇宙，我们会跳出这个概念，Killer App有时候是战术层面的突破，但是元宇宙其实是战略侧面的突破。
（元宇宙）最终可能不是某一个单独的app去推动，而是一种全新的应用场景，它是一个从时间、空间各个维度上来讲的全新概念，会和VR有一个相互成就和推动的作用。
元宇宙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你可以去做想要的内容，再加上社交关系，以及更多的场景，如果再加上一些经济系统，变成跟现实世界可以映射的关系，那这个事就特别有意思。
所以元宇宙和VR来讲是天生一对，而且当这个概念提出来之后，VR整个的拼图就完整了，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它发展得有多快，我们对它的前景、能发展多大已经丝毫不用怀疑，这会是一个特别巨大的事情。
媒体：未来爱奇艺智能在元宇宙世界里的定位是什么？
熊文：我们的战略其实有几个核心点：
1、坚持软硬一体。我们相信硬件终端和内容生态是一体化、端到端最优化的状态，所以既会投入硬件技术研发，也做硬件；第二，我们一定会做内容生态，硬件设备和内容生态会是有机的整体，这是第一个核心策略。
2、具体发展的战略里面，我们之前确定1.0的版本战略叫视频驱动，过去几年我们一直把视频作为推动VR业务发展的核心驱动，在内容上做定制，在硬件上全球第一个用4K屏做VR等等，就是想把视频这件事情做透；
从去年我们的战略升级到2.0版本，就是视频+游戏。昨天如果看到我们新品发布，奇遇3可以说是一款为游戏而生的产品，所以我们大量的工作都是在硬件和内容上夯实游戏场景；
3、下一个阶段的3.0版本会是视频+游戏+社交，从我们自己的战略来讲的，会是一步一步的，但是所有的1.0、2.0、3.0升级，背后的根基还是软硬一体的策略，这是我们整个的想法。
媒体：字节收购 Pico 后，您觉得到现在VR公司的估值逻辑有没有发生变化？
熊文：确实发生了变化，就像我刚才讲VR和元宇宙的关系，单讲VR这个拼图是不完整的，VR本身只是一个技术，VR加上元宇宙是一个业务。从估值的角度，你对一个技术估值，和对一个有了应用场景的技术来估值，逻辑是不一样的。
第二，这个行业的参与者、上下游生态一定会快速发展，大家能看到里面的前景；第三个变化，行业的分化会加快，竞争会升级，门槛会更高，对资源的需求更高了，这对于没有准备好的、相对规模小的或者实力不太够的参与者，压力会更大。
媒体：“硬件+游戏+元宇宙”的估值，现在可以跃升到这么高？
熊文：我认为这件事情是合理的，过去几年我一直做融资，如果跟投资人见面1-2个小时，我可能要花一半的时间探讨这个业务未来的想象空间有多大，要探讨就意味着大家对这个问题是存有怀疑的。
如果说对未来空间有怀疑的话，会直接体现到估值上，投资人会说既然未来很多东西还不清楚，肯定估值太高了，觉得这事不合理。
但是今天我在和投资人接触的过程中，基本上已经很少跟大家探讨这个东西未来有多大，大家有共识了，讨论的事情变成这个东西有多快、以及谁能赢。
媒体：爱奇艺智能将如何融入元宇宙这个体系中？
熊文：我相信所有的VR公司最终都会成为元宇宙公司，我们的愿景是做一家元宇宙公司，当然大家有各自的侧重点，我们会更加偏重于娱乐，我自己表述是“满足大家现实当中很难实现的梦想”。
Roblox应该是今天为止，大家对于“元宇宙雏形”共识最多的应用，因为它有一些很基本的概念，就像你提到的用户可以去创造，它既是用户也是内容的生产者。
其实在Roblox火之前，我们已经启动了一些相关的工作，这次我们有几个游戏是团队自研的，有一个叫做《奇遇派对》，里面可以找到Roblox的影子。
媒体：您对奇遇3代的销量有什么预期吗？
熊文：从过去几年来看，整个VR行业基本上是纯投入的状态，无论做硬件还是内容都不赚钱。唯一可能赚钱的是一些做to B方案的。
第二，整个市场的行业规模并不算大，如果我们跟手机、电视这样的主流设备来比，它还是小圈子里的东西，没有实现破圈。
我们对奇遇3有很高的预期，希望它能够变成在大众用户中得到认可的产品，这样它的规模才会有非常爆炸式的成长。
媒体：爱奇艺智能现在在VR技术上有哪些突破？关键的攻克点在哪些环节？
熊文：我们的投资重点永远是两个：技术、内容生态。
技术方面，我们重点锁定计算机视觉的方向，追光手柄是计算机视觉的技术，接下来在基于计算机视觉方案的交互上会有更多成果，比如手势、裸手交互、MR等等。
内容生态方面，我们也会持续保持投入。刚才讲游戏免费，对于用户来讲是破圈的需求，其次也是对行业的投入，为什么？因为我们在大批量地采购游戏的license，这也代表了对游戏开发者和生态的投入，通过补贴的方式实现生态的发展。
媒体：围绕 VR 设备，爱奇艺智能在销售、营销有什么策略？
熊文：销售上面，我们很明确地定位成to C公司，有一些VR公司可能to B、to C同时做，但是我们已经明确定位是一个针对终端用户、消费市场的产品。
第二点，从销售渠道来讲，我们会更注重线上渠道，不管是电商还是直播。线下渠道会逐步考虑，但是现在的重点应该还是线上，因为线上可以实现最大的用户覆盖，线下相对来讲慢一些。
第三点，在推广方面，我们的目标是针对大众用户，而不只是聚焦在玩家型用户，爱奇艺平台就有很好的资源，包括这次首发我们对爱奇艺会员有特别优惠，这些用户就是我们要重点去拓展的。
媒体：您认为未来VR硬件的迭代会不会加速？
熊文：我认为内容迭代会加速，内容迭代的速度会快过硬件迭代的速度。
基于开发者的角度，太频繁的硬件升级未必受开发者欢迎。（VR 应用的）芯片骁龙XR2有一定的生命周期，不会像手机迭代那么快，对于VR来说，两年以上的迭代周期可能是更理想的状态，硬件升级每一步都是跨越式的发展，不会是挤牙膏式的。
但是内容迭代会很快。我们跟游戏开发者沟通，每天有新的创意出来。
核心是三个方面，第一个是交互，第二个是显示，第三个是人机工程。当然显示和人机工程有直接的关系，它会变得更轻更小，交互上面会更丰富，今天我们是六头六手，接下来我们会有更多的交互方式。
熊文：五年里，跟爱奇艺智能同时期的VR企业死得差不多了，您谈到韧性，韧性是因为什么？
熊文：支撑下来跟心态有关系，我们在2016年做这个事情，我和龚宇当时有个约定，我说这个事至少要熬5年，干这件事就别想快速成功，如果想快速成功就别干这个。
预期有时候很重要，人最难受的是你的预期特别高没达到，那种失望和抓心挠肺的感觉特别强。如果你本来的预期就是这个事没那么快，早就做好了吃五年苦的准备，过程当中就没那么难受。
有一个故事我觉得挺好玩，2016年开过VR大会，CEO 坐了一二百个，后来这些人都撤了，很多是去投机做区块链。如果你也是投机心理，想用快速成功的方式做这个事（VR），那绝对熬不过来，这5年怎么熬也熬不过来。
说到很多人退出，我觉得退出对行业也是个好事，今天留下来的不管是竞争对手还是同行，我都非常尊敬，因为行业里少了很多浮躁和杂音，多了一些愿意坚持、投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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