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蔚来车主，不是厂家孝子
蔚来忠实粉丝，曾是支持蔚来在逆境中翻盘的中坚力量，但这个创始人李斌曾经引以为傲的用户文化，正在遭到更多普通车主的反对。
近日，有蔚来车主发起了《蔚来车主对NP/NOP系统认知的联合声明》，当下蔚来因一起致死事故陷入安全争议，支持者意在声援蔚来。但这种粉丝行为引发更广泛的不满，更多车主站出来表示自己不愿“被代表”。
在蔚来社区内部，从未有一件事能造成如此大的分裂，这也是在粉丝群体之外，“沉默的车主”的第一次集体发声。
长时间对粉圈化行为的反感，在这次联合声明事件里被击中点燃。这场“内讧”的背后，粉丝和更广大普通车主间的矛盾体现，其引以为傲的用户文化也遭到质疑。
图片：CFP
“我不愿被代表”
8月14日，一位蔚来车主在辅助驾驶模式下发生车祸离世，惨剧让蔚来乃至整个行业都陷入了争议，自动驾驶功能是否安全？消费者能用好它吗？争议至今未有定论，事故相关的调查仍在进行当中。
但4天后的一则车主联合声明，却让人感到迷惑。
8月18日，由500人签署的“蔚来车主联合声明”，支持蔚来。
声明的内容大概有两个意思：
1、NOP是辅助驾驶系统，不是自动驾驶系统，蔚来没乱说，我们车主也都懂得很。
2、媒体、自媒体先了解清楚情况再说话。
声明全文
只单看内容，这个声明本身并没有太大问题。
NOP是辅助驾驶，这是多数尤其是早期车主都清楚的事实，包括特斯拉、小鹏、理想汽车等车主也明白这车子还做不到自动驾驶。对于NOP，也许并不是所有早期车主都能绝对规范地使用，但还是明白辅助驾驶的时候，人得看着，出事了也是人负责。
根据用户名为林蔚律师的车主本人在蔚来APP的介绍，以及综合多方媒体报道，声明的发起人林蔚为资深的蔚来车主，有一辆创始版的ES8，同时还是李斌的同学、蔚来用户信托理事会理事。日常在蔚来APP的社区内颇为活跃。
据未来汽车日报消息，林蔚发起联合声明的初衷，是认为不少报道混淆了自动驾驶和辅助驾驶的概念，作为NOP系统真正的使用者，应该输出自己的认知。于是，他决定牵头发布这份联合声明。
他表示，该声明在媒体和微博上被曝出来的时候，他们其实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最初是由媒体抢先一步把声明扔了出来。
车主发表联合声明为车企免责本就业内罕见，更让许多不知情车主被代表了。
随后，针对车主们的联合声明，蔚来汽车相关负责人回应称：“这是蔚来车主自发组织、发出的联合声明，与官方没有关联”，也不清楚涉及的具体人数。林蔚也对媒体表示，声明活动为自发组织，与蔚来方面无关。
就像蔚来掌控不了粉丝的支持行为，联合声明带来的影响在网上不受控地持续发酵。虽然声明表示这只500个车主的意见。但在外界眼里，这种粉圈化的行为，再一次击中了他们对蔚来粉丝的嘲讽情绪。
相关微博下方，满满都是网友对声明行为的不认同，嘲笑他们为“蔚忠贤”、“哄堂大孝”。有机构统计“蔚来车主联合声明”相关微博下方评论，其中“孝子”、“邪教”等成为高频词。
图片：微博@社会网络与数据挖掘
不难想见，这就引爆了其他蔚来车主的情绪，“好好开着车，我怎么就成大孝子啦？”
8月18日晚，不少蔚来车主在各种渠道发文“反对联合声明”，此前沉默的一方核心意见为：你们无法代表所有车主，我也不愿被你们代表。
不甘被代表的车主在蔚来APP上发起了“反对车主联合声明”话题，截至发稿，这个话题在蔚来APP上的参与人数已经超过1万，远超联合声明的人数。
至此，讨论的焦点已经超出了自动驾驶辅助驾驶的安全问题了，更多的蔚来车主被牵扯进来。
在蔚来车主内部，联合声明代表的粉丝行为和其他车主针锋相对，把蔚来架在了高点，事故带来的安全争议未熄，又被挂上了“饭圈型车企”的非理性称号。
“反对饭圈化”
矛盾很快就出圈，来到公共舆论场。一位蔚来车主王琴在微博言辞激烈地反对这份声明，表示不希望被一部分狂热车主所代表。
王琴对20社表示，蔚来的确有一部分狂热车主，但是造成的困扰却让全体车主去为他们背锅。“我很反感这种近乎疯狂的饭圈文化，也强烈反对部分狂热车主信誓旦旦代表全体车主，我没兴趣跟他们凑热闹，也愿意站出来抵制这种脑残行为”。
车主饭圈化，几乎是蔚来用户里的独有现象。
车友会大家都有，但蔚来车友会的知名度最高。比如在车展上车友自发组织到场支持无偿支持蔚来；在各地自己凑钱为蔚来买下广告牌；在官方的参与下，甚至衍生出了一个最高端的社交圈：蔚来EP Club。
根据蔚来方面的说法，EP Club是“NIO品牌内最高端的用户俱乐部，服务于为NIO做出卓越贡献的用户朋友”。根据《蔚来值规则2.0》，要想成为EP Club会员，要么花148万美元购买蔚来EP9，要么通过本身复购或向朋友推荐蔚业产品等方式，积累“蔚来值”。近千万人民币不是谁都出得起的，当蔚来的义务推销员实际上是更方便的入会路径。
蔚来官方曾给出数据，2021年度EP Club一共新增了108名会员，新增会员占比超过了会员总数的6成。这些新晋的2021年年度会员一共拥有397辆蔚来汽车，人均推荐购车25辆，推荐购车最多的成员达到了95辆。按平均40万元的价格来计算，平均每个人关联的销售额就突破了1000万元。
EP Club堪称蔚来饭圈最极致的代表。
李斌 图片：CFP
不过也不能就此认定车主联合声明等同于明星粉丝洗白。
有汽车圈人士认为，蔚来是相对新兴的品牌，近年来成长势头不错。在事故引发的品牌危机面前，车主有动力维护品牌的形象。如果品牌受到巨大负面影响，车子也会贬值，未来他们作为车主在车辆维修保养、卖车时候都会因此直接受到损失。
危机面前，有人团结了起来，联合声明就代表了这部分车主的心声。
但这种外界看起来狂热的行为，正在内外树敌。一位车主表示，仅仅只是在蔚来官方微博下面发表不同的观点，也会遭到激烈围攻。
“不站出来就被脑残了”
王琴刚提车两个月，属于蔚来新车主，但算不上是多忠实的粉丝，买车的决策过程也十分理性，“我只是关注产品本身，加上售前体验确实相比传统车企更好，在购车环节相对套路比较少，所以更愿意选择新势力。”
预算30-40万，可选的车型并不太多，在蔚来和特斯拉两者中做出选择的时候，王琴考虑到家距离换电站方便比较近，经过看车、试驾，选择了一台蔚来ES6。“所以我也没有选择NP、NOP这些辅助驾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实际用车过程并不需要。”他对20社表示。
王琴表示，自己只是把蔚来当作一个称职的交通工具，至今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蔚来的粉丝们能如此狂热。“也许是早期买蔚来的车主确实体会到了超出预期的服务吧，所以粘性特别高。但从我买车以来，服务真的也就是那么回事，比传统车企确实好，但是达不到外面传言的海底捞式服务。”
王琴这种新车主代表了一大部分蔚来用户，毕竟蔚来如今的出货量正在高速上涨，每年新增的车主数量几乎都在翻倍。目前蔚来汽车累计交付量超过10万，成为国内造车新势力中销量最高的车企，购买者已经出圈。
反而在他眼中，饭圈型车主只是少数，“我平时在蔚来APP里只是签到拿个积分，看看行程车况之类的，很少和人交流”。在外界看来，日常沉默的他们被淹没在了狂热的蔚来粉丝里。
他表示，如今车主群里多数都是新车主，都比较理性，大家最多就是闲聊天，谈不上有多狂热。
在联合声明事件之前，王琴都没有参与讨论，包括此前蔚来因NOP事故陷入争议，毕竟他连NOP都没有选装，直到这次他才站出来。
“本来在nga、虎扑这些论坛里蔚来车主就被形容人傻钱多，这声明一出，我们都被各种形容成传销、脑残、邪教了，能不被困扰吗？其实买车也就是当个代步工具，结果现在搞得跟饭圈似的乌烟瘴气。”他说。
长时间对粉圈化行为的反感，在这次联合声明事件里被击中点燃。这场内讧的背后，正是粉丝和更广大普通车主间的矛盾体现，其引以为傲的用户文化也遭到质疑。
眼下，在致死事故调查结果之前，蔚来仍保持低调。但在更远的未来，曾经为品牌积极站台的狂热车主，可能成为车主群体里那颗最不稳定的炸弹。
（王琴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20社”（ID：quancaijing_20she），作者：李贤焕，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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