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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丁凋零，日本天皇还能不能“万世一系”？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19-05-01 19:40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显微镜Insight（ID: deleteitnow），作者：萧西之水，封面：东方IC

2019年5月1日，伴随着日本第126代天皇德仁即位，日本新年号“令和”正式启用。如果与日本人打交道一定要牢记：2019年前4个月是“平成31年”，从5月1日开始才是“令和元年”。

除去年号变迁之外，日本天皇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万世一系”四个字了。日本到底是不是“万世一系”？为什么能够“万世一系”？现在日本皇室只有一个13岁的悠仁小皇子，万一他要是出了点事儿，那以后日本天皇还能不能保持“万世一系”？

要想理解这一连串问题，首先要明白什么叫做“万世一系”？

其实，“万世一系”四个字的历史非常短，根本就不是什么古代词汇，而是到了1867年才由明治维新的主导者之一岩仓具视提出。后来大家都觉得这四个字很好，能让人感受到“亘古不易之皇威”，最终进入1889年颁布的《大日本帝国宪法》第1条：“大日本帝国由万世一系之天皇统治。”

那到底什么叫“万世一系”呢？宪法制定者伊藤博文提出了三条保证“万世一系”的原则，其中前两条是：（1）践祚皇位者限于皇胤；（2）践祚皇位者限于男系；

第一条好理解，就是没有皇室血脉不能当天皇。第二条需要注意，“男系”不一定是“男性”，事实上日本古代也有8位女性天皇，但这些女性天皇要么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要么都是跟男性皇族成员结婚生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天皇家祖传的Y染色体必须传下去。

如果这么审视，日本天皇到底是不是“万世一系”呢？答案是否定的。

当然，这不是说天皇家祖传的Y染色体没传下来，而是说日本历史上的天皇并不满足伊藤博文当年提出的第三条原则：皇祚一系不可分裂。

日本在1336年至1391年之间曾进入“南北朝时代”，南北两边各有天皇世系传承，而目前天皇家为北朝天皇的直系后代。多数历史学家从实证角度出发，认为两者没有正统与否之别，但由于伊藤博文提出“皇祚一系不可分裂”，那么这个历史的bug就必须补上。

到1911年，日本政界围绕“南北朝谁是正统”展开了激烈辩论，最终明治天皇决定以保管着象征皇权的“三种神器”（剑、玉、镜）的南朝天皇为正统，将自己的5位北朝天皇祖先逐出天皇序列。事实上，目前日本所谓126代天皇的说法也是根据南朝排列。

既然bug能够存在，就说明日本天皇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万世一系”，只能说他们成功把祖先的Y染色体保留至今，某种意义上应该叫“万世男系”。

当然这也是壮举了，即便去掉日本前面20多代的远古天皇，天皇血脉起码在名义上也持续了1000多年时间，相比之下中国这边唐宋元明清都过去了，欧洲更是连君主制都废得不剩几家，日本天皇能够硕果仅存的确不易。

那为什么日本天皇能达成“万世男系”成就呢？

一是因为日本国土封闭，在航海技术不发达的时代，想要大规模进攻日本并不容易，很容易像元朝军队那样被“神风”（台风）吹跑，所以中国人与欧洲人经常遇到的外族入侵就很少发生在日本。

二是日本天皇从平安时代（794-1192）开始就逐渐没有实权，甚至在10世纪到19世纪前期的近900年时间都不被称为“XX天皇”，只是简单称为“XX帝”或“XX院”。如此一来，篡夺皇位不但没有什么实质性好处，反而有可能因为对皇室“不敬”而失去“大义名分”，招致全国反对。

进入近代以后，为了塑造西方人认可的民族国家，明治维新政府便把天皇“万世一系”作为一个重要的政治口号，以求增强日本人的民族意识与自豪感。虽然日本人经历了从军国主义到美式民主的转型，天皇的政治地位也从“国家元首”变成“日本国与日本国民团结的象征”，但天皇存在的精神意义依然非常显著。至少在可见范围内，日本的天皇制仍然会继续维持下去。

可问题也来了。目前皇室男性成员只有5位，除去刚刚退位的老天皇明仁（86岁）、明仁的亲弟弟正仁（83岁）以外，就是现任天皇德仁（59岁），德仁的亲弟弟文仁（54岁），还有文仁的儿子悠仁（13岁）。由于德仁天皇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现在的“皇嗣”（皇储）也只能是弟弟文仁，而悠仁作为下一代男系皇族一定会成为未来天皇。

那为什么日本男性皇族会这么少呢？

其实二战以前，日本皇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除去明治天皇的子孙之外，还有大量古代皇族的后代也被加封为“亲王”或“王”等封号，比如曾参与指挥南京大屠杀的朝香宫鸠彦王。在战后美军改造下，日本皇族大幅精简，除去昭和天皇本人与3个亲弟弟的世系之外，1947年其余11宫家51名成员全部脱离皇籍成为平民。

二战之后，日本皇室一度也是人丁兴旺。昭和天皇有两个儿子（明仁、正仁），明仁又有德仁、文仁这一对儿子，另外昭和天皇四弟三笠宫崇仁亲王还有三个儿子。如果把时间放回20世纪60年代，谁也不会想到日本皇室会有什么继承人危机。

但在1965年之后，日本皇室却突然集体生不出男孩了，在80年代到90年代诞生的7名皇族成员均为女性。进入21世纪以后的第一年，皇太子德仁在结婚后第8年终于有了一个孩子——仍然是女孩（爱子公主）。2005年，鉴于皇室40年没有新的男性成员，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不得不起草一份关于“女性天皇”的报告书，但还没等进入国会审议，2006年悠仁就出生了。虽然男性成员还是少，但起码当前的继承人危机得以缓解。

如果悠仁再生不出男孩或他本人出了什么意外，那日本皇室应该如何继续呢？

围绕这个问题，大致有两种解决方式：

第一种是保守派的主张，认为应从脱离皇籍的11宫家入手，邀请男性继承人回归；第二种是效仿英国、荷兰等国家，承认“女性天皇”甚至于“女系天皇”的合法地位。2019年4月12日时事通信社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69.8%的日本民众认为应允许女性继承皇位；但首相安倍晋三却也在多个场合强调过，他认为“女性天皇”还可以商榷，但坚决反对“打断日本传统”的“女系天皇”。

从历史角度来看，日本虽然不是“万世一系”，但起码名义上一直维持“万世男系”，一旦允许女性皇族与普通人的孩子拥有继承权，那么就等于是打断了“万世男系”。由于安倍晋三与自民党的主要票仓是日本的保守势力，这个日本常年以来的执政党或许会容忍“女性天皇”，但恐怕不敢挑战“女系天皇”。

如果皇室男性血脉断绝，日本保守派更偏向于从旧皇族里选取继承人，毕竟日本历史上也有多次旧皇族回归以及远亲皇族就任天皇的例子。11宫家在1947年脱离皇族身份以后，依然通过社交团体“菊荣亲睦会”与皇室定期见面、开展各种交际活动，保持着密切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