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湾区出逃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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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场疫情让人们认识到远程办公的可操作性。在这样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科技工作者和企业家决定搬出旧金山湾区。被科技人看作是圣地的旧金山为何留不住人？逃离旧金山的人们如今过得怎么样？记者采访了几位“出逃者”，记录了他们的心路历程。本文来自《纽约时报》，作者Nellie Bowles，原文标题They Can’t Leave the Bay Area Fast Enough。
2020年12月19日，旧金山一处公园的日落景象。在面对远程工作越来越普遍的科技界，旧金山的地位似乎衰落了｜摄影Lucas Folia｜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不要介意蚊虫
Founders Fund（投资初创企业的基金会）的负责人德里安·阿斯帕鲁霍夫（Delian Asparouhov）在推特上写道：“嘿，大伙儿听我说，我们从旧金山搬到迈阿密怎么样？”
上个月，迈阿密的市长回复了这条推特：“我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吗？”
如今，一群在风投界影响力的人带动了迈阿密奇迹。他们通过推特，向外界传播这座城市的初创公司的存在。
资源和人才从旧金山外流，这意味着其他城市可以抓住这些机会。不只是迈阿密的市长在为此努力。堪萨斯州的托皮卡市启动了“选择托皮卡”政策：选择这座城市的新工作人员第一年可以获得1万美元的补贴，在这里购房者可以获得1.5万美元的补贴。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市将为搬来的新人提供1万美元。爱沙尼亚国则为这些“数字移民”提供了全新的居住政策。
佐治亚州萨凡纳市开展了类似的计划，为搬来的远程工作者提供每人2000美元的补贴。除此之外，他们还举办了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帮助新居民融入当地人的圈子。萨凡纳经济发展局创新与创业副总裁詹妮弗·邦内特（Jennifer Bonnett）说：“我们希望将过渡期变得更加平顺。”据悉，这一计划已于去年六月启动。
29岁的凯恩·卡里米（Keyan Karimi）是一家初创企业投资人，他应邀搬来萨凡纳市，并没有要求2000元的补贴。
2020年12月18日，住在萨凡纳的凯恩·卡里米（Keyan Karimi）｜摄影Stephen B. Morton｜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凯恩·卡里米曾目睹了旧金山的不公平的现象：亿万富翁高居山上，山下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帐篷。疫情期间，凯恩·卡里米回到位于亚特兰大的父母家。他开始发现这座城市里一些有趣的现象，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以前从未注意的事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是自己‘近视’了，但其实我只是以前很自大而已。”
凯恩·卡里米开始在Zillow上研究其他的被自己忽略的城市。他个人很喜欢重新装修老房子，而萨凡纳恰好就有很多这种老房子。离开了每月4000美元的旧金山的一居室后，他就和当地的创业发展小组合作，在萨凡纳创立了一个海上业务投资中心，用来投资航运物流初创公司。此外，他还买下这座城市的一栋老房子。
萨凡纳的港口是全国最大的港口之一。“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觉得我可以为此做点什么。”
提到新住处的缺点，他说到有蚊子。“我快被蚊子生吃了。”
在Facebook上“离开加利福尼亚”的群组里有3.3万成员。与之类似的群组（名为“离开旧金山之后的生活”）有5.1万成员。人们在群组里发布搬家卡车的照片，并附上Zillow里关于新城市的链接。
两个群组的创始人特里·吉利亚姆（Terry Gilliam）计划在今年春季带领组员到田纳西州东部来一次“扫房”之旅，并在一个比旧金山更受欢迎的地方停靠。一个路线是查塔努加，诺克斯维尔和约翰逊城。
特里·吉利亚姆说：“当人们决定离开旧金山时，他们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的，他们只是想离开。”
特里·吉利亚姆是在旧金山湾区一家饭店工作时遇到妻子的，他说妻子还不想搬家，所以这位“离开加利福尼亚”和“离开旧金山之后的生活”两个群的群主自己还住在旧金山。
“大家都搬到这里来了”
埃德·扎德尔曼（Ed Zaydelman）本是旧金山一个社群的发起人，他现在在哥斯达黎加（中美洲国家——译者注）创建了一个企业家社区。“人们说在和我连线Zoom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我这边有鸟叫。然后我说：‘那你就来加入我吧。’”
2010年的旧金山证明了“相近”的力量：企业家每周都可以在附近找到相互竞争的新的初创公司。如果这些初创公司脱离了科技巨头，很快就有新的初创公司出现；如果一家初创公司倒下了，很快就会有新的初创公司来顶替。那个时代的旧金山湾区，更少的人以更快的速度赚到了钱，这在美国历史上非常罕见。
在那些决定离开旧金山的人中，不会有人否定Zoom带来的新力量。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着手开发房地产，想要趁着远程工作的浪潮，建造更多豪华的小型建筑。埃德·扎德尔曼说：“人们都竞相去做房地产，但开发这个领域并不容易。”
他将自己的公司取名为Nookleo，召集了为远程工作者提供小型房屋的五个社群。这些房子价格在3万到4万美元之间，每个院子都有四到六个房子，一个小型有机农场，一个瑜伽场地，一个游泳池和一个公用厨房。哥斯达黎加这边有两个社群，现在墨西哥和西班牙也会有相应的社群。
在波多黎各（美国在加勒比海地区的一个自治邦——译者注），旅行应用程序Hitlist的创始人吉莉安·莫里斯（Gillian Morris）也在招兵买马。她和室友在旧金山街头遭到袭击之后，就对旧金山的印象出现了转折点。她开始检查住处附近的危险地带，开始疑惑这样的高房租是否值得。她于2019年搬离旧金山，现在住在波多黎各市中心的一所大房子里。
照片中间的是吉莉安·莫里斯。2020年12月15日，她和新朋友在波多黎各安了家｜摄影Gabriella N.Baez｜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在过去三个月里，有12个人和我一样离开旧金山，加入到这个集体中。在这里的生活感觉太棒了。”
线上银行平台Good Money的联合创始人比尔·杰泰（Bear Kittay）的故事也是如此。他现在也在为这些远程科技工作者创造和开发住宅。
在谈到旧金山时，他说：“有些因素导致这座城市‘生病了’，而我无法靠个人的力量改变它。很多人都会选择去机会多的地方，这个地方也许更保守，可以整合机会，或者这个地方可以让人们更加贴近自然。我们现在就在努力做这件事。”
区块链创业公司Alchemy的联合创始人尼基·维斯瓦纳森（Nikil Viswanathan）最近也逃出了旧金山。他说，他和同事们再也没有理由呆在旧金山了，他想生活在沙滩边。现在他的确这样做了——搬到了圣地亚哥。
搬到圣地亚哥的尼基·维斯瓦纳森｜摄影John Francis Peters｜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不久前，尼基·维斯瓦纳森在派对上遇到了一群来自旧金山的人。之所以认出他们来自旧金山，是因为他们都配备着PC双屏和符合人体工程学的特殊键盘。“我听到他们在谈论搬离旧金山后生活成本变低的事情。有一个人说：‘我刚刚只花了6美元就买了一个墨西哥卷饼。’”
这个人在旧金山吃过的最后一个卷饼花了15美元。
可能并不会有人想念他们
长期居住在旧金山湾区的居民，可能会因为尼基·维斯瓦纳森这种人的离开长舒一口气。这些并不欢迎外来年轻人的本土居民，嘴上会说“改变是一件好事”。
在旧金山湾区这个小小的地理区域，一方面财富如此快速地积累，另一方面人口不断膨胀，这看起来难道可以长久发展下去吗？
这些科技工作者像旋风一样到来了。在过去十年里，从南部的圣何塞岛北部的马林县（均为旧金山湾区的城市和地区——译者注）都掀起了建房热潮，欢迎这些外来的科技人才。
本地人也目睹了这一切：搬家的卡车将一群群奋斗者的行李和雄心一并打包带走，一段时间后，又有新人带着他们的雄心壮志来到这里。
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又出现了一段繁荣时期，存活下来的互联网企业（如谷歌）开始了属于它们的繁荣期，这种繁荣是旧金山湾区得以生存的核心。
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挣扎。“当我的12个朋友都离开了以后，我感到无力。”32岁的作家兼市场商戴安娜·赫尔姆斯（Diana Helmuth）说，“那些力量太强大了，世界的力量太强大了。”
如今，面对那些承认在其他地方生活更好、来旧金山只是为了工作的人，她可以为这些人加油了：“我说：‘太好了，再见吧，祝你之后在其他地方生活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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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Michi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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