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互联网产业能有今天，离不开亚洲首富的激进扩张
编辑：奥利
编者按：本文作者 Henny Sender，原文标题 India Tech: How Reliance's low-cost mobile service is transforming society
Mukesh Ambani 名下的Reliance Jio 信息通讯公司三年内拥有近2.8亿用户，向大众推出廉价智能机和数据服务。（图片由 Ken Kobayashi 提供）
在班加罗尔，Byju Raveendran 于2011年刚成立 Byju 教育公司时，需要用一种非常传统的方式推广自己的业务。他穿梭在印度人山人海的板球场宣传，还走出国门向境外的印度同胞宣讲独特的学习方法。
有抱负的中-产-阶-级蜂拥而至，听取让人耳目一新的演讲。他告诉听众，他的英语全是靠听板球解说学来的。“你不需要样样精通。好好利用自己的强项，每个人都各有所长。”
尽管他的演讲很受欢迎，但是想要把公司拓展到预期的规模，还是不大可能。
八年后，Raveendran 的困境迎刃而解。投资者透露，Raveendran 的公司 Byju's 现在是线上教育的佼佼者，估值约40亿美元，是最有价值的教育类 App。下载量超过3000万次，拥有230万付费用户，多数人都是贫困或乡村人口。
Raveendran 在班加罗尔总部接受采访时说：“科技和媒体促进了教育的发展。”
如果没有 Reliance Jio ——印度的廉价电信平台，Raveendran 的商业转型无从谈起。属于印度 Reliance Group （信实集团）的 Jio，至今已斥资近370亿美元用来降低智能手机和手机流量的价格，尽可能让所有印度人都用上智能手机和流量。
Raveendran 补充说：“Jio 让我们找到了新的教育方式。没有 Jio，我们就无法达到今天的规模。现在每家（互联网）公司都离不开 Jio。”
Jio 廉价的数据方案让创业公司实现了扩张。教育类 App 创始人Byju Raveendran 说：“没有 Jio，我们就无法达到今天的规模。现在每家公司都离不开 Jio。”（图片由 Ken Kobayashi 提供）
班加罗尔有数十家依靠 Jio 才得以成型的科技公司，Byju's 只是其中之一。无论是教育、电商、金融科技、媒体，还是新一代非营利组织，数百家初创公司都是依靠 Jio 才得以起步。
Reliance 的董事总经理 Mukesh Ambani 以前作为印度首富为大家熟知，现在，人们更多谈论他如何重新塑造了家族企业信实。他推动 Reliance Industries （信实工业）从重工业，比如能源、石化，转入信息行业，如电信、媒体内容及零售。
Ambani 此举也在重新塑造印度。自其2015年面市、2016年获得首笔销售，Jio 一直在缩小着印度的城乡差距、贫富差距、以及靠关系和凭能力之间的差距。
孟买一位风险资本家说：“过去五年的努力，改变了以前的许多看法。他就是印度的埃隆·马斯克，全印度只有他愿意第一个吃螃蟹。”
UBS 数据显示，Ambani 进入电信业之后，印度移动通信市场收入两年内缩水35%，这几乎完全可以归因于 Jio 提供的低价、半年免费的服务。古尔冈 MDI 经济学教授 Rohit Prasad 透露，主要是因为 Reliance 资金雄厚，能用石化及能源领域的现金流补贴 Jio，这点没有对手能做到。
孟买市郊 Reliance Jio 信息通信公司总部，2016年落成，大楼内有5000名员工。©路透社
尽管这一举措代价不菲，但是无论 Ambani 及 Reliance 的股东是否会成为最终受益人，他投入 Jio 的资金将对整个印度的繁荣带来深远影响。这远比 Reliance 及其股东能赚多少钱意义重大。即便 Tata 集团等竞争对手会心有不满，但其实这些印度商业巨头从未想过要做到像 Mukesh Ambani 一样的规模。
UBS 分析师 Gautam Chhaochharia 指出：“我们觉得 Reliance 有能力整合连接、运输、内容及商务，成为全球未曾有过的四元企业，从客户身上赚取更多利润。Reliance 能够领跑电信和媒体行业，在零售、电商领域取得重大份额。”
Ambani 也许就是印度的卡耐基或者洛克菲勒，不过这位61岁商人的传奇远未结束。他最终会作为一个不择手段的商人还是伟大的慈善家被人记住？
Jio 表明事情会像后者那样发展。
教育方面，在经常没有老师上课的贫困乡村的孩子们现在可以使用 Jio 的智能手机线上学习，从而得以与花得起大价钱上补习班的精英阶层的子女竞争。多亏了 Jio 和 Byju's，这一切才得以实现。
一位孟买的投行主管说：“今天，拼车公司 Ola 和 Uber 的司机可能使用 Jio 智能手机看A片；明天，他们的孩子就会使用 Jio 智能手机学习。”
Reliance 的“私利“
Ambani 从其父亲——具有传奇色彩但又极富争议的 Dhirubhai Ambani——手中接过了 Reliance 工业。他们父子建设 Reliance 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受人尊崇，不如说是令人生畏。
Reliance 官网标榜“只要对国家有益，就对 Reliance 有益。”但是”对 Reliance 有益”的事情总会让其竞争对手付出代价。像批评家们说的，这有损良好的竞争环境。
Ambani 商业帝国处于垄断地位的标志就是，Reliance 占据了近9%的国家出口收入。该公司市值约1250亿美元，在印度股市基准指数 Nifty 50 囊括的公司中首屈一指，占 Nifty 50 总资金的10%。Reliance 产业提供的直接就业机会20万个，间接就业机会100万个。
Reliance 的规模使董事长 Mukesh Ambani 跻身印度商界精英。图为2018年12月份，Mukesh 在孟买出席女儿 Isha 的婚礼。 @路透社
Reliance 商业帝国的核心是世界级石化工厂，这些工厂是印度为数不多名副其实的规模产业之一。但是几年前，Ambani 就判断数据会是“新型石油” ——在当年，这种想法是很有前瞻性的。
Raveendran 说：“Mukesh 总有一些很宏大的想法，没人像他那样有魄力。”
Jio 初期最大的优势就是资金成本低。Reliance 利用传统业务的现金流，向潜在用户提供低价服务，从而挤垮依赖高成本银行贷款、竞争力不足的同行。
政策的转向似乎也在为 Jio 开路。在印度，如果一家电信公司的用户使用了另一家公司的业务，后者就要向前者收费，而 Jio 面市后不久，政府管理部门就削减了此类费用。本来 Jio 是新入市的公司，客户比竞争对手少，所以它们要比竞争对手支付更多的费用。而当政府削减了三分之二的费用后，它则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最初 Jio 挤垮其他竞争者时，其主要对手 Bharti Airtel 和 Vodafone Idea 还乐见其成。MDI 的 Prasad 指出：“他们 （Bharti Airtel 和 Vadafone）太轻敌了，对 Jio 的一系列合并毫不在意。不久 Jio 就开始蚕食他们的用户群。”
虽然 Jio 重创了电信行业的竞争，它们却帮助到了许多小公司。向印度想要做点事情的中-产-阶-级放款的金融科技公司就在受益者之列。
金融科技公司 Capital Float 共同创始人Sashank Rishyasringa 透露，公司已经向用户借出10亿多美元。Rishyasringa 依赖 Jio 向线上商户及其客户提供信贷。
Rishyasringa 说：“线上的中-产-阶-级群体很小。印度的信贷供需差距大到1万亿。这一差距主要体现在提供贷款者可承受的利率，目前我们正缩小这一差距。现在，我们可以为亚马逊及其他网站的顾客及商户提供资金。由于科技与创新，中介费用的成本迅速下降。”
“欢迎体验数字生活”。Jio 三年内获得2.8亿用户，在印度电信行业挑起了激烈的竞争。（图片由 Ken Kobayashi 提供）
结果则是良性循环。Rishyasringa 举了个例子，拉贾斯坦邦有一个在亚马逊上销售手机的经销商，浏览亚马逊网站时，发现了 Capital Float 打的广告，然后就从这家公司贷款1.45万美元。现在他是该地区最大的手机经销商，业务规模达145万美元。
还有拉贾斯坦邦的小店主，帮外来务工人员把钱汇给远在内地的亲戚。有了 Rishyasringa 提供的运作资金，这个店主现在已经可以帮顾客垫付回家的火车票了。Capital Float 已经涉足卫生保健领域，为生育治疗、白内障手术等服务提供资金。
“我们不会与你合伙”
但 Ambani 仍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Reliance 帮助其他公司，包括创业公司，只是帮到一定程度而已。当出现前景一片光明的新方案时，合作是 Reliance 最不愿考虑的事情。
比如，班加罗尔有一家金融科技公司曾与 Reliance Money 接洽，提议在自家建立的放款平台上合作。这名企业家说：“当时 Reliance Money 告诉我，如果放款金额很大，那他们会自己单干。他们不会和我合作，而会挤垮我。”
还有一个例子，坊间有许多传闻说 Reliance 在和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进行谈话，阿里巴巴很可能要入股 Reliance Retail。
在中国市场，阿里巴巴兼顾线上、线下零售（线下零售主要通过其盒马连锁店），Reliance Retail 正在印度打造同一模式。阿里巴巴在印度 Paytm Mall 也有少数股权，不过业界普遍认为这一电商并不是太成功。
孟买的银行家说二者合作的机会很渺茫。Ambani 既不需要阿里巴巴的资金，也不需要它的销售渠道——或其他任何公司的资金和渠道。
Ambani 最近预测，接下来几年，Reliance 零售业务的收入将和其旗下石化、能源收入相差无几。而其上一财政年度660亿的美元收益，绝大部分来自石化和能源业务。
在一篇题为《RIL (Reliance Industries Limited) 能成为印度的亚马逊、阿里巴巴或沃尔玛么？》的报道中，一位 UBS 分析师指出：“除了直接或间接的政策支持以外，Reliance 的成功建立在其生态系统——或者说是其捆绑销售的策略，以及其主场优势。这和阿里巴巴在中国取得成功的途径很相似。”
目前印度的两大电商巨头由亚马逊及沃尔玛两大外国企业主要控股。
所以，当印度政府近期出台保护主义的经济措施，让本土小供货商掌控供应链，“本土英雄” Ambani 成了新制度的最大受益人。而人们认为，这些措施本来就是在他对政府政策的影响下出台的。
UBS 分析师指出，Reliance 具有‘主场优势’，能够抓住新市场的巨大商机，有潜力成为印度的阿里巴巴或亚马逊。（图片由 Ken Kobayashi 提供）
Ambani 同样涉足媒体内容领域，这对 Jio 的电商体系越来越重要。他已经控股 了 Network 18。该公司在印度运作各种新闻、娱乐频道 ，包括 CNBC、MTV、尼克少儿频道，并在去年秋天买下了两家有线电视网络的大多数股权。
孟买现在热议的是 Zee 娱乐公司出售大部分股权，Zee 的业务涉及电视、电影工作室及音乐，但目前负债累累，公司总裁 Subhash Chandra 正用自己的股权作贷款抵押。
投资意向书前期调查表明，考虑出价的几乎全是外企。然而银行家透露，Reliance 的名字半路杀出，因为 Reliance 在寻找更多可以放在 Jio 上的内容。
可以肯定的是，Reliance 面临着挑战。Bharti Airtel 和 Vodafone Idea 不再对 Jio 的威胁掉以轻心，正在做出反击。监管问题同样变得至关重要，比如隐私权和网络中立。
MDI 的Prasad 补充说：“Reliance 擅长和监管机构打交道，有能力迎接这些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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