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量子位(ID:QbitAI),作者:李根,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张亚勤3.0,是在2019年3月15日那一天官宣的。
当时百度董事长李彦宏发出的全员信,震惊了所有人:百度总裁张亚勤,将在6个月后正式退休。
在同时公开的感谢中,张亚勤自述将开启自己的3.0人生,三件事——科研教学、慈善公益,以及陪伴家人。
其后,2019年最后一天,亚勤3.0中提到的第一件事启动:受聘清华大学,担任“智能科学”讲席教授,牵头组建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AIR),面向第四次工业革命,以自动驾驶、人工智能+物联网和类脑智能为关键的技术突破方向,打造世界顶尖的创新研发平台。
紧接着,他的大牛老友们,马维英、赵峰,纷纷加入战队。
但关于上述这一切,并非没有令人好奇之处。
53岁退休,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又恰逢新技术爆发周期:AI、5G、自动驾驶、生物计算,量子计算……他就真的甘于后退吗?加盟清华背后又有怎样的机缘际遇?智能产业研究院为何而建?又会怎样做大做强?马维英赵峰等大牛如何被说服?
以及疫情是否打乱了既定节奏,他又有什么建议给处于时代挑战之下的年轻人?
所以这一次,我们问清华任教、谈技术趋势,听疫情之下的思考,甚至还获得了亚勤分享的有关家庭教育的秘诀。
这也是张亚勤宣布退休后,今年首次接受采访回答被关心的一切。
亚勤说,读书二十年、工作三十年,一直都在思考如何通过培养人才、驱动产业来回报国家和社会,这是他内心深处始终未了的情怀。
而看到科技发展正在迎来黄金时代、又是史无前例的技术爆发期,他认为一切是时候了。
只是这一切话题,依然需要从3.0官宣的那一天说起。
谈退休:其实计划已久
量子位:您从百度退休,让人觉得很突然。
张亚勤:可能只是看起来突然,但其实我计划已久。当年(2014)Robin邀请我加入百度,我们是多年好友,也出于对百度技术信仰的认可,所以我答应了。
但那时候心里就有预期,用5年来做好百度的工作。
最后我从百度退休,是五年零三周。
量子位:什么时间点真正动念?
张亚勤:大概2018年年底,当时新的技术和业务我认为已经到了一个程度,我可以离开的程度。
包括自动驾驶、云计算、芯片,量子计算等一系列新技术和业务,布局和组建完成,都到了一个我认为可以慢慢抽身的时候。
还有关键的一点,新的领军人物都起来了,可以接手这些事。
让我想去实现心里一直都有的那个情怀。
量子位:不退休无法展开?
张亚勤:在3.0的生活里,我不想把太多时间花在运营上。在百度也好、微软也好,公司业务运营都很花时间。
特别是百度,管业务、产品,还有技术,要在第一线做很重的运营工作。
所以我希望在3.0里,少一些运营性工作,多一点思考、布局、战略、育人和科研,让步子稍微慢点。
量子位:所以内部交接很早就开始了?
张亚勤:2018年年底,我就开始和Robin商量了。所以后面的内部沟通,机构重组和对外宣布,都是有条不紊按照计划进行的。
整体交接有半年左右,过程没那么突然。
量子位:包括后来退休了,百度Apollo的合作也在推进。
张亚勤:对。我看到百度的产品,依然很有感情,跟看到微软的产品一样。跟百度的同事也还经常见面。我仍然担任Apollo联盟理事长,和百度的团队还在密切合作。这两天还在试乘Apollo Go北京的无人车。
所以退休本身,不是我对百度不满意,或者对工作不满意。我们人生这么长,每个阶段自己都要有不同的重点,我是希望下面再做好“一件事”。
量子位:这几年百度面临一些争议,然后您的退休,刚好在这个时间点上,让不少人惋惜。
张亚勤:对百度外面或许有一些不同意见。百度现在那么多业务,有好多特别好的技术,最近小度成功分拆,还成立了生物计算公司。智能驾驶和云计算发展很快, 芯片和量子技术也不断突破。我认为市场对百度低估了,百度还是领先的技术公司。
谈清华:诚意让我感动
量子位:3.0中的学术这件事,为什么是清华?
张亚勤:我希望打造一个智能产业研究院的想法已久, 必须和高校密切合作,最后选择清华,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机构在北京的话,高校科研资源也好,我个人生活半径也好,都相对便利。
第二很重要的因素,是清华从校长到院系的诚意。
量子位:求贤若渴?
张亚勤:我退休消息一发布,清华邱勇校长就联系到我,两星期后,邱校长就和副校长&教务长杨斌一起约我见面。
邱校长真的表达了无限诚意,他对我打造一个智能产业研究院的想法特别支持,说希望你来,怎么做都行,基于清华的平台,资源,和全球的影响力,更好的达成目标。后来又前前后后谈了至少五次。车辆与运载学院院长杨殿阁也多次联系——实际上,第一时间跟我联系就是殿阁,他当天看到我退休的报道,给我写了很长的微信,令我很感动。
量子位:也有最好的科研资源?
张亚勤:是的,这是第三点,可以和各个院系配合。清华有全球一流的计算机大学科,车辆与运载学院,电子系,自动化系,信息学院,还有生命科学都很强。人工智能需要跨学科的思维和合作。
量子位:各方面资源都很好。
张亚勤:清华的好处是这些学科都处于领先位置,水平很高,还有很多著名学者。
学生也很优秀,上两周我刚招了3个博士生,一个比一个优秀。而且今年,最好的博士生都留校了。
谈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不急功近利,不唯论文专利
量子位:您刚才说到心里一直有个情怀?
张亚勤: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公司和产业做事,但始终想怀着培养人才的心态做一些工作:为社会培养点人,低调做点实事。
量子位:现在这件事,具体就是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
张亚勤: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每一个词都很重要,缺一不可。大背景之前说过了,主要是希望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提供技术驱动力,所以要做一个全球化的智能化的产业研究机构,很聚焦,定位从一开始也很清晰。
量子位:为什么是这个定位?
张亚勤:其实这件事我想了有很长时间了。我过去做过微软亚洲研究院(MSRA),更早之前在桑纳福研究院(如今的SRI研究院),模式都有各自特点。
MSRA,定位十分清晰,就是应用研究,主要客户是微软的产品部门。所以也就存在这样的问题,最后的技术受到产品化和公司战略的限制。
SRI是社会化的研究院,诞生了很多前沿优秀技术和公司,包括后来苹果收购的Siri母公司。
但SRI的问题是没有跟一个学校有深度绑定,所以稳定性和连续性不够。所以到我现在做AIR(清华智能产业研究院),总结和综合了SRI和MSRA模式的经验,既要有高校绑定的深度,也要有面向整个产业的灵活度。
量子位:AIR的具体模式是什么?
张亚勤:科研为主,与产业合作,通过机制培养领军人才,特别是CTO、首席架构师这类的人才。
说实话,这样的人才通过讲课是讲不出来的,需要有这样经历的领军人才来培养。
我们已经官宣的马维英、赵峰,都是这样的领军人才,既有很深的学术造诣,也有资深的产业背景。
你看一个机构可以做成什么样子,一定要看最初几个人是什么样子。
甚至他不用你讲往哪个方向走,你选择人的本身,他平时的思维、科研方式,都会自然而然推动往正确的方向走。
量子位:有Roadmap吗?
张亚勤:有,但我不太想现在分享出来。我不想一开始把这个框架定出来,我希望做的很精很强,不希望人太多。
这里面我定的三个方向,每个方向都会有首席科学家去带队。
这个团队有一些研究人员,有一些博士生,可能还有博士后,做产业转化的人,所以每个团队并不是很大,加一块我觉得不要超过一百五十人,绝对不要超过两百人。
量子位:然后怎么做大?
张亚勤:一定是靠成果的转化。比如说有成果,可以通过授权给别的公司,授权的技术可以通过合作的公司变成产品进入市场。
另外一种更直接的转化方式,是我们有很核心的技术,投资变成初创公司,AIR里一定十分聚焦,聚焦到科研。
核心技术成果转换出去的公司,清华、科研人员和AIR可以占股份,培养的CTO、首席架构师也可以出来。
所以AIR本身不会做很大,AIR要做精做强,技术成果转换出去的产品和公司,可以很大很强,产生很大的价值。
量子位:有现成的参照物吗?
张亚勤:现在我也不能完全找出参照物。MIT多媒体实验室?但他们还是比较偏基础研究。
AIR会偏产业化,论文也会写,博士写文章是好事情,但不会把文章数目作为指标,一年非要发表多少篇之类的。
你知道吗?微软亚洲研究院的论文量是很高的,但我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也不会说你发了5篇比发了1篇的牛。需要看的是对技术产品和社会的贡献。
同样到AIR,我宁愿大家就做一件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事情,而不是做一百个小东西,缝缝补补,看论文专利数量。
任何一个机构,一旦用数字去当指标就开始走偏了。
我想做的这件事,数字不是目标不是目的,只是把事做好之后自然而然的结果。
量子位:招的都是博士生?
张亚勤:都是博士生。
量子位:有要求或招生标准吗?
张亚勤:就是要优秀。不过具体方面,还是希望TA对实际问题感兴趣,虽然博士生做十分理论的研究也没问题,但我选的几个方向比较倾斜于产业化。
量子位:马维英和赵峰这样的大牛加入,需要很强的劝说吗?
张亚勤:我当时想做这件事的时候,列了一个名单,他们包括接下来要加入的,都是这个名单里的。实际上,我只是聚集了有共同信念的人。他们的想法和我很像,所以“劝说”更多是对这件事的分享和思考,大家因为志同道合,所以一拍即合。
量子位:这些大牛也是未来培养的人才的范式?
张亚勤:刚才说了,他们既有很强的学术研究能力,也对产业很熟悉,都是CTO首席架构师这样的领军人才,所以吸引和培养的,也倾向于这种双引擎人才。
我觉得,这也是中国最需要的人才,希望以后培养出来的人才都有这样的素质。
他们可以有系统的思维,可以去设计全局和底层的技术架构、产品架构。
我们现在跟美国的差距,也体现在这方面。微软一套架构,不管是操作系统、云计算,数据库,用了多少年?谷歌也是,有大平台、大架构,规模化的思维。
量子位:AIR研究院的三个具体方向,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张亚勤:主要是三个层面的考量:
第一,我希望选一些有巨大商业空间和发展机遇的领域。
汽车和交通就是这样,是个大行业。AI+物联网,里面涉及的工业物联网和智能制造、机器人,也是大的工业领域。AI+生物,其中有大健康和医疗。而且这些对中国整个产业变革,都有很大影响。
第二,AI在其中发挥特别重要的作用,甚至是决定性、颠覆性的作用。汽车四化中,具有决定性的还是智能化,医疗方面涉及的新药研发,AI也有巨大的推动力。
第三,巨大的社会效益。自动驾驶可以减少交通事故,医疗更是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所以希望产业价值和社会价值实现统一。
最后还有一点个人兴趣在其中,我个人对自动驾驶感兴趣,马维英对医疗和教育怀有热情……
量子位:也符合技术演进和历史发展趋势?
张亚勤:大趋势上,我认为这三大行业会持续影响未来五十年以上。
我认为我们现在所处的技术周期,是三个智能的融合。
数字智能、物理智能和生物智能。
数字智能,是完全数字化的推进;物理世界的数字化,我讲了很多年,产业升级、产业互联网都是指向这个;生物世界的数字化,越来越多指向人脑和生物的交叉研究。
实际上,AIoT物联网就是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接口,生物计算就是数字世界和生物世界的接口。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切刚刚开始。我们(中国)在之前的工业革命中都是参与者,这次有机会成为某些领域的领导者。
量子位:只做这三个还是出于聚焦?
张亚勤:已经不那么聚焦了,要是完全基于个人兴趣,那我肯定只做一个。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很明确,核心是为三大领域提供中间的、横向的AI技术、平台、模块和算法。
因为你是产业研究院,就是希望用核心技术为产业服务,让技术成为产业推动力。而最基础的理论、框架,十分重要,但可以放到清华院系来做,包括现在就有院系做得很好了,我们不必再重复造轮子。
量子位:人数规模上的精,是出于导师精力上考量?
张亚勤:我是觉得人数太多之后,第一个会发散。
第二,做核心技术不需要那么多人。如果做产品需要人多,那就转换到外部去。
做核心研究,现阶段就是小而精,不需要依靠规模效应。
量子位:会有时间上的预期吗?
张亚勤:有,但现在我还不愿意给出一个量化目标对外发布。
在我启动的时候,有一个大的目标,而真正管理展开,有小目标,但这个小目标不是每月每季度完成什么,而是像你跑马拉松,一定会经过哪些。
国内很多科研,习惯把论文数量当成目标,但就可能为了目标而忘掉了出发点。如果非要讲目标,我希望可能5年左右的时间,能有1~2个核心的原创技术,对产业形成大的影响。
包括技术成果转换中,有独角兽公司可以孵化出来,就是靠技术驱动的那种独角兽公司。
量子位:现在可以预见的过程中的挑战是什么?
张亚勤:大家的思维必须聚焦。聚焦在做大事上,我就害怕团队开始后做点小项目、搞一两个解决方案……那样就做偏了。做小项目是很容易的,但一直保持在少而大的事儿上很难。
另外,不要太急功近利、功利化。刚才说唯论文、专利,不是完全不考虑论文和专利,但一定是要权衡工作的真实价值与我们的大目标是否一致。
我在其中的角色,就是不断提醒大家,聚焦在我们大目标上。
量子位:导师身体力行来保证方向?
张亚勤:这是一部分,另外就是机制上,拒绝那些短平快的项目,要拿就拿重要项目,可以是企业的、国家的,也可以是社会公益项目。
谈疫情:人类的社会性无法替代
量子位:在AIR研究院官宣时,AI+医疗健康就是一个方向,当时疫情还没发生……疫情有让您重新思考这件事吗?
张亚勤:我一开始就看好AI对医疗和大健康的变革,即便用现在AI的技术,很多事情也帮助不小。
之前我看到有个说法很好,现在我们对天气预报已经做得很准确了,主要是基于经验、传感器和大数据分析能力。
这跟疫情预测是相通的。而更深层次AI和大数据对分子、蛋白质、疫苗和新药,未来影响也很大。
但这段时期,我读最多的书是与历史相关的,而不是技术。
量子位:为什么?
张亚勤:可以跨到更大的维度上看事情,看到地球演进、生物和人类进化,以及各种社会形态。
最有感悟的是,一百年前发生的三件事,正在用其他方式重演。
疫情、社会割裂和纷争,不同阵营的对抗和冲突。
有直观的,也有不那么直观的。比如社会层面,有数据说三月份到八月份,不到半年,美国食品、生活必需品,价格涨幅2~3倍。而再看科技公司股票和市值,你要是持有股票的员工,财富就可能增加50%……所以社会的贫富差距在无形拉大。
你知道我是一向乐观的,但现在只能是对长期乐观,短期里有些困惑。
量子位:有什么生活变化吗?
张亚勤:一开始在家上班,都觉得挺好的,但后来越来越发现大家就是需要见面的,对社会动物来说,见面是不能替代的。我现在看到视频会议软件就难受。
所以人类,部分国家、民族,其实还是希望一起交流的,我觉得这是一种泛爱,人类的love凸显出来了。
量子位:需要AI也需要爱?
张亚勤:对,需要AI,也需要爱和被爱。
遇到大的社会变革、疫情,其实都会回归最基本的人性。人还是需要在一块儿的,不论是一个区域的人,还是全球的人,所以我依然坚信,全球化是大趋势。
谈教育:机器都在学习,人类更应该学习
量子位:对遭遇如此大疫情面临毕业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吗?
张亚勤:这一代确实不容易,有些没找到工作,有的找到工作又没了, 有些找到工作在家里办公。
我最近给哥伦比亚大学工程学院有个毕业生演讲,围绕热力学第二定律中的“熵”——它表示动态系统中的混沌程度(Chaos),我给了三个方面的建议:
第一,在数据爆炸和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成为具备强适应能力的学习者。在瞬息万变的技术行业中,五年前学到的知识大多已无用处。
最有价值的学习能力,是从繁杂噪音中分别信号的能力,是从众多数据中提取“熵”的能力。
我有一个行之有效的习惯,每天早上花10分钟,找出对我而言最新的发现或最重要的3件事情,当天来学习。
第二,要拥有独特的观点和视角。进入现实世界,会自然而然的开始被“打磨”,去遵循已有的趋势,融入他人。
所以我希望年轻人保持自己的尖锐、棱角和与众不同。当我与年轻工程师面聊时,我期待他们的观点、他们的“熵”、他们鲜活的想法,这些远比圆滑、打磨、“正确”要重要得多。
第三,无论做什么事情,要秉承道德和人性。
两千多年前,伟大的希腊思想家苏格拉底将道德作为追求真理的灵魂。大约同一时期,伟大的中国哲学家孔子把人性的“仁义”作为社会结构的基础。
在截然不同的文化下,两位伟大思想家所见略同,并非巧合。今天,当我们面临更多选择、迷茫和诱惑时,这一点就变得更加重要。技术是中立的,但创新者是有使命的。技术是工具,但技术人员是为人类服务的。
量子位:以好奇和学习,应对变化?
张亚勤:2017年我给南方科技大学毕业生演讲,就表达过做永恒的学习者, 应对变化。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数据和信息都在爆炸性的增长,每年产生的新数据是有史以来产生的数据的总和。5年前学的静态的知识80%没用,重要的是动态的学习能力。
曾经有教育学者说过,“教育就是把学到的知识忘记后所剩下的东西”。
其实在大学学到的不重要,怎样学更重要。人工智能时代,机器都在学习,人类更应该学习。
量子位:但不要焦虑?
张亚勤:我给的另一条建议就是人生是赛场,不是战场。
人生是比赛,通过竞争,把所有选手的潜力、实力和能力充分激发出来,最后大家都是winner。
而不是战场,非要你死我活,把对手置于死地。没有底线,大家都是loser。
人生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赛场,永远都在起跑线上。
量子位:还有个更具体的问题,您一直那么忙,但儿女的教育都没有耽误,怎么做到的?
张亚勤:我其实没那么忙,或者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忙,我只是兴趣比较多,爱好比较多。
有过短时间很忙的状态,但长期来讲时间安排得还不错。
关键在于信任,充分信任,信任周围的人,找比你强的人来做事,然后充分信任他。家庭教育也是这样,我充分信任我的太太,相信她做的决定比我强,我所做的就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高高兴兴的,稍微多鼓励,我很少批评小孩的。
量子位:这次疫情共处的时间很长吧?
张亚勤: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跟儿子待一起,有6个月吧,每天都在一起。
我儿子今年20岁,沟通是很难的,但他还是那种比较愿意跟我沟通的,我也有沟通的秘诀,找到共同喜欢做的事儿。
我们一起定义了四个联合项目,第一个是烧烤,结果两星期涨了七八斤。待一起做饭还是很有意思,在一块自然而然就有很多话题和语言可以沟通。
第二是自己装一台电脑,这个主要是他做的,过程非常有意思,需要什么样的模板、什么样的电源、显示器,以及如何用最低的价格做出最高性能的电脑。
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用什么样的软件、需要什么样的配置,以及不同的内存和显卡……后来他自己还在上面开发游戏等等。
另外就是一起种菜,但他种了几天就不种了,最后变成我愿意种,种得还不错(笑)。
还有射击,男孩子嘛,不要太娇气,体验一下还是不一样。
所以父母和子女,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自然就有很多可以沟通。
量子位:听起来您也不像是一个虎爸?
张亚勤:我基本不批评小孩,我都记不住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批评小孩了。
量子位:所以现在回顾您退休时说的3.0,学术、公益慈善和陪伴家人,进展都很不错。
张亚勤: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展,陪伴家人是超额完成,公益慈善的话因为疫情,最初为国内打上半场后来为海外打下半场,确实打满全场(笑),单讲金额也是超额完成。
学术方面,因为疫情,原计划的一些各地的交流少了,但核心清华这件事还是前进的。
另外,这件事也要沉得住气。我刚才也说,智能化浪潮刚刚开始,要做的是一件大事、长远的事,就要沉得住气。
我现在心情特别愉悦,没有什么压力。
之前读书二十年,后面一直在企业工作,现在可以把一直以来的情怀实现,完全就是想多做点贡献。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量子位(ID:QbitAI),作者: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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