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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无限和暗潮汹涌，猿辅导的撕裂两极

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2020-07-26 08:49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互联网圈内事”（ID:quanneishi），作者：于松叶，36氪经授权发布。

如果说在今年的互联网行业，哪个垂直领域最为风光，那一定是在线教育。疫情的爆发，使得原本存在感不强的在线教育行业备受瞩目，再度成为资本宠儿。在众多在线教育产品之中，猿辅导的各方面表现可谓一骑绝尘。

在资本方面，猿辅导于3月末宣布完成了G轮融资。本轮融资由高瓴资本领投，腾讯、博裕资本和IDG资本等跟投，总共融到了10亿美元，这是迄今为止在线教育领域单笔最大的一笔融资。此轮融资后，猿辅导的估值达到78亿美元，是未上市的在线教育公司中估值最高的品牌。

在宣传和引流方面，猿辅导也是出手阔绰，赞助春晚、赞助冬奥会，多位奥军冠军站台，一时风光无两。但风光之下，猿辅导也陷入了涉嫌虚假宣传、刷评删评、退费困难等争议当中。

在在线教育行业厮杀的下半场，处于风光和争议两极的猿辅导，能否称心如意，坐上领域内的头把交椅？

1. 八年磨一剑

目前，在资本语境下，“猿辅导”并不指“猿辅导”这个单一的教育产品，而是指“猿辅导在线教育”这一品牌。品牌下则是产品矩阵，矩阵内包括猿辅导、小猿搜题、猿题库、小猿口算、斑马AI课等多款在线教育产品。可以用来指代整个产品矩阵的猿辅导，无疑是矩阵内最重要的项目，但它并不是矩阵内的第一个项目。

猿辅导在线教育的主体公司为北京猿力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以做教育工具类产品起家。猿辅导在线教育分别于2013年和2014年推出了猿题库和小猿搜题，这两个产品，为猿辅导这一在线教育产品的诞生打下了根基。

猿题库恰如其名，是一款题库型应用，用户可以使用该应用进行刷题。猿题库的诞生，其实是创始人李勇基于自己第一个创业项目的延伸。这个项目，就是在考研考公领域赫赫有名的粉笔网。

2012年，已经晋升为网易门户事业部总裁的李勇，毅然离开网易，和几位网易的老同事一同开启了创业之路。同年，他们创办了“粉笔网”。彼时刚诞生的粉笔网的运营模式颇为粗糙，是一个基于微博的师生互动平台，本质是一个学习型社区。

粉笔网上的老师，主要提供答疑、出题、资料三种服务。李勇通过观察数据发现，出题服务是平台上最大的鸡肋。当时，粉笔网的老师数量有限，协作性有限，因此难以形成高效、系统化的出题服务。李勇思考后认为，创建题库或许是解决当前问题的最好办法。2013年，作为粉笔网的衍生产品的猿题库应运而生。

再后来，李勇发现相较于考研、考公这样相对小众的领域，K12领域一定蕴含着更大的商机，在不断权衡之中，李勇最终决定带领猿题库转向征战K12领域。2014年，小猿搜题上线。作为一款搜题类工具，小猿搜题无疑是猿题库这款静态产品的延展工具。

猿题库的逻辑是用户主动，去刷题库里的题，而小猿搜题的逻辑是用户拍下自己在线下遇到的题，小猿搜题发挥能动性，帮助用户去题库里寻找答案。小猿搜题以线下场景为切入点，完成了进一步的引流。小猿搜题和猿题库，一动一静，双面包抄，积累了大量的原始流量。

2015年，猿辅导这一真正的在线教育产品正式上线，这是猿辅导在线教育从学习工具全面转型到在线教育的重要标志。而这一年，正好是资本疯狂涌入在线教育行业的一年。虽然猿辅导在整个2015年没有进行过任何融资，但其主要竞争对手作业帮和学霸君都在当年得到了资本方的青睐。因此，猿辅导在线教育亟需向资本证明自己的变现能力，而在线授课，无疑是最直接的变现手段。

凭借着猿题库和小猿搜题这两大工具的导流，猿辅导迅速成长壮大。2017年，大量在线教育公司倒闭，资本也日趋冷静。受马太效应影响，资本开始向头部玩家靠拢，猿辅导在这一年，拿到了1.2亿美元的投资。随后，猿辅导在线教育又陆续推出了偏向低龄儿童的小猿口算和斑马AI课，但猿辅导始终是矩阵内的核心产品。目前，小猿搜题和猿题课的第二栏，均为“猿题库”版块。

受疫情影响，网课成了许多学生的刚需。为了攫取流量，今年的在线教育企业纷纷在营销上加大马力，电视、电梯、网络，随处可见在线教育产品的广告。其中，融到了最多资金的猿辅导最为阔绰，不仅成为冬奥会的赞助商，还收获了一票奥运冠军的视频打call，知名度极速提升，但争议也随之浮现。

2. 风光之下，暗潮汹涌

关于猿辅导的争议，主要集中在虚假宣传、退费困难、刷评删评、师资不符等几个方面。

猿辅导在线教育最新估值高达78亿美元，无疑有庞大的用户数量和产品矩阵这两个要素加成，但是在用户数上，却被指有夸大的嫌疑。

1月份，猿辅导在线教育声称全国累计用户数突破4亿。4亿，意味着在我国，平均每3.5个人就有一个是猿辅导的用户。刨掉猿题库的前身粉笔网，猿辅导在线教育仅仅诞生了7年。

教育部数据显示，2013年，我国K12的在校生数量为1.8亿，此后每年新招生数为4600多万，每年人数浮动不超过两百万。粗略估计，猿辅导上线的7年间，全国的K12学生累计数也不过4.5亿左右。过去7年间，只有全国的K12学生都用猿辅导，累计用户数才有可能突破4亿。

基于这一点，有技术人员告诉《互联网圈内事》，“就算4亿用户数是真的，那也绝对是指累计注册的用户数。比如，同一个人，手机号登陆算一个人，微信号登陆再算一个人。但即便是这样，也很难达到4亿这个数字。”

按平均每个人都注册两次计算，猿辅导的实际用户数也需要达到2亿。2亿，意味着过去5年间，大约每2个K12的学生，就有1人注册过猿辅导，算上大量低年级小学生和部分贫困地区学生没有手机等因素，实际用户也难以突破2亿。

唯一可能的因素是，猿辅导在线教育将旗下的猿辅导、猿题库、小猿搜题、小猿口算、斑马AI课等产品矩阵内的注册用户数分别统计并叠加了。据《互联网圈内事》观察，猿辅导等5个教育产品，可共用同一个账号进行登录，因此对用户数进行分别统计并不合理。

不仅用户数存疑，猿辅导在引流优惠活动上也被指虚假宣传。学生许平（化名）告诉《互联网圈内事》，“最近刷抖音时看到猿辅导的广告，宣传的为49元13节课，付款后发现只有7节课，而且课程内容和抖音广告介绍的有很大差异。后来我想要退款却始终打不通官方客服电话。”最终，许平通过第三方投诉，才成功退款。

家长丁芸芸（化名）认为，猿辅导在课程上存在擅自扩容这些极其不规范的问题，“今年春天，我给孩子报了猿辅导上的小班课，当时承诺是20人的小班，但开课后我发现实际人数将近40人，严重影响了课程效果。”

在黑猫投诉上，目前关于猿辅导的投诉有61条，多为各种各样的退款问题。有的消费者反映猿辅导承诺的课程退款有时间限制，但是在过了退款期限之后，平台还在继续售课，导致晚买课程的人，无法退款。有的消费者吐槽猿辅导明明是官方失误，没给自家孩子安排上课程，最后却仅退款一部分，不予全额退款。更多的用户则反映，猿辅导只退猿币（平台虚拟代币），不退现金，明明钱到了猿辅导自己的账上，但却把责任推给苹果公司。

至于刷屏删评，则是最近被媒体曝光的一个问题，但这或许和猿辅导相对封闭的运营生态有关。淘宝京东等典型的电商平台，允许各类商家入驻，为了加速优胜劣汰，增强平台实力，因此各个电商平台在商品评价的管控上，能够做到相对公正，不偏不倚。但是猿辅导的本质是一个自营的在线课程商城，所有课程全部自营，因此同一科目的课程，在区别上主要是讲师的不同，而各个讲师，又都是猿辅导官方签约的“自己人”。

此次对于猿辅导删评、刷屏的质疑，主要聚焦在讲师徐敏的好评率两个月之内暴增、原有的差评内容消失这一点上，《投资者网》还以和徐敏授课频率相当的一位老师举例，证明徐敏的评论有被大量删除的嫌疑。

不仅如此，猿辅导讲师的教师资质问题也饱受诟病。早在2017年，就有媒体曝出猿辅导部分讲师的教师资格存疑，后来猿辅导在官网公开了讲师的教师资格证号，但又被指出公示的仅为部分讲师的信息。

2018年11月，教育部联合多部门下发了《关于健全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机制的通知》，该通知要求在线教育机构“必须将教师的姓名、照片、教师班次与教师资格证号在显著位置予以公示。”

但目前，猿辅导部分讲师的资质依然存疑。《互联网圈内事》观察发现，猿辅导上部分讲师的介绍页上未公示教师资格证号，或者显示“教师资格证考试已报名”“教师资格证考试已通过，等待证书发放”等字样。但这些未公开教师资格证号的讲师，均显示10年左右教龄。

关于猿辅导讲师的学历水平和讲课水准，也存在一定争议。猿辅导官方曾声称平台讲师均来自国内前20%的知名高校，在被曝光存在讲师学历和宣传不符这一情况后，猿辅导便低调了许多。如今，猿辅导官网上关于师资的介绍仅有“1%录取率聘用一线资深师资”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曾有学生扒出，猿辅导的数学讲师张煜晨，不仅不是知名高校毕业，高考成绩也仅为429分。并不突出的高考成绩，不免让人怀疑其教学能力。有学生在知乎上吐槽张煜晨，指责其讲课时不讲本质就直接硬套，逻辑混乱，导致自己临近高考却依然对该知识点一窍不通。

3. 猿辅导未来可期？

目前，猿辅导乃至整个在线教育行业，都将钱主要花在了营销和拉新补贴上。可是烧钱营销的成果始终有限，如果产品自身存在问题，即便花再多的钱营销，也无法留住用户，最后平台只能陷入“营销-拉新-用户流失-加大力度营销”的死循环。想要跳出这个死循环，猿辅导必须打造自己的护城河。

由于教育行业内容壁垒较低，想要建立护城河，模式创新几乎是唯一的突破口。猿辅导的模式创新即不断扩展产品矩阵，形成商业闭环。但是目前，作业帮和学霸君也在建立自己的产品矩阵，作业帮推出了作业帮直播课和作业帮口算，学霸君则推出了学霸君一对一，主打在线家教。猿辅导的矩阵优势，也不再明显。

多年未盈利，猿辅导趁着疫情加快了变现步伐。从今年起一些使用猿辅导多年的学生，纷纷抱怨猿辅导的课程大幅度涨价。有学生反映，“猿辅导的准高中生暑秋连报课程，去年974元，今年直接飙升到1600元，这样的涨价幅度，让人无法接受。”

针对猿辅导的大幅度涨价，有人分析认为，猿辅导早期推出的售价仅两三百的课程，是在烧钱补贴用户。平台一直在赔钱，现在的价格上涨只不过是逐步调回正常水准。

但如此一来，势必会淘汰掉许多难以承受这个价格的家庭和学生。

此外，还要考虑到边际成本的问题。当猿辅导的用户体量越来越大，平台成本将可控制在一个适当的区间，无需持续追加成本，就可持续获得盈利。所以说，在猿辅导基本盘还未稳固之时，贸然涨价，只会导致用户流失，不利于长远发展。

另一方面，受教师水平、学生学习方式、以及在线教育产品的不可量化性等因素影响，平台在定价策略上仍需十分慎重。比如价值1600元的一套课，基于学习收获的差异，有的学生会觉得物有所值，有的学生会觉得完全不值。在网课价格管控方面，学生和家长也很难找到相应的部门进行反映。简而言之，在网课定价上，平台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横向来看，在互联网领域，像猿辅导这样大幅度的涨价是史无前例的。前几年，美团和饿了么在打完补贴战之后，价格也只是恢复到市场正常水准，并没有大幅度上涨。由于餐饮行业的成本较为透明，且是刚需，所以美团和饿了么以及广大商家，为了保持用户体量，也不会进行大幅度涨价。同时，餐饮行业受到物价局的严格管控，因此并不会出现价格虚高的现象。

缺少监管，是猿辅导大幅度涨价的底气，但由此导致的用户流失，是猿辅导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风光也好，争议也罢，在线教育领域角逐的下半场，猿辅导依然不会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