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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饮业吁降佣金留活路,惹众怒的美团会妥协吗?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财经APP”(ID:tf-app),作者 詹丹晴,36氪经授权发布。

一方面,疫情重击之下,餐饮行业哀鸿遍野,另一方面,骑手成本高企,美团好不容易,迎来首个年度盈利。

4月10日,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发布了《广东餐饮行业致美团外卖交涉函》(下称《交涉函》),指出美团外卖向餐饮企业收取的高额外卖佣金,采取排除公平竞争的独家条款,已经超过了餐饮企业的承受极限。

针对此事,时代财经4月11日向美团点评了解情况,对方表示,暂时不回应。

餐饮连锁品牌战略顾问王冬明向时代财经指出,餐饮协会的抗议书有一定的含金量,但不足以撼动美团,现阶段,抗议书形式大于实质,“毕竟美团垄断和高佣金并不是一天两天,佣金一直在涨,也是市场能够接受的,但目前已经到了临界点。这种排他的竞争手段,解决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市场强力排斥,份额降低,二是政府出面干预。”

多地怒斥美团佣金高

除了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此前多个地区行业协会就多次发声,呼吁外卖平台降低佣金。

2月16日,亚洲餐饮联盟发出《关于全国餐饮人为争取外卖平台减佣而行动的通知书》,呼吁外卖平台进行实质性降佣金;2月18日,重庆市餐饮商会旗下1987家企业联合发布《关于餐饮外卖平台全面降佣金的建议函》,呼吁美团、饿了么等外卖平台减免佣金;2月22日,云南省餐饮与美食行业协会代表省内22万余家餐饮协会,公开表达希望美团外卖降低佣金费率。

此外,四川省南充市火锅协会、河北省饭店烹饪协会、云南省餐饮与美食行业协会、山东省饭店协会同样公开发声,呼吁美团外卖、饿了么降低佣金。

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表示,过去一段时间,其陆续收到几百家餐饮企业针对美团外卖的各类投诉,表达强烈不满。

粤餐企的诉求主要涉及两点,《交涉函》指出,美团外卖在广东餐饮外卖的市场份额高达60-90%,已达到《反垄断法》规定的市场支配地位。同时,美团涉嫌实施垄断定价,各类收费层出不穷,设定了诸多不公平的交易规则,持续大幅提升扣点比例,新开餐饮商户的佣金最高达26%,已大大超过了广大餐饮商家忍受的临界点。

根据《交涉函》,佣金高企,美团却仍强势要求餐饮商家做“独家经营”,否则就强制注销、下架门店。

《交涉函》呼吁,美团立即取消独家合作限制等其他垄断条款,以便餐企承接来自更多平台的外卖订单、促进餐企开源脱困;直接减免整个疫情期间广东省内所有餐饮商户外卖服务佣金5%或以上,并重点扶持广东百强餐饮企业、钻石酒家企业、米其林餐厅及广东省省、市、区餐饮协会会员企业。

4月11日,投资金融律师董毅智向时代财经指出,美团外卖是否构成垄断,现有证据并不是特别充分,互联网的垄断诉讼情况比较复杂,从此前360诉腾讯垄断案可见一斑。实际上,整个餐饮行业包括线上线下两部分,美团只在线上具备优势,是否构成垄断,仍有争议。

独家与非独家

“没办法。”4月11日,针对美团外卖佣金过高,潮汕一连锁火锅策划员周波向时代财经坦言。根据周波透露,独家签约美团外卖的佣金比例为16%,非独家则为21%。

时代财经了解到,广州多个餐馆都遵循这一收费标准,部分新店佣金比例更高一些,约26%,而市场上另一家外卖平台饿了么的收费标准有10%、13%、16%等不同档次,没有区分是否独家签约。

一新店老板向时代财经展示的美团外卖订单截图

不少餐馆向时代财经透露,美团差异化收费标准“迫使”其放弃在多平台上线外卖。重庆一连锁火锅店品牌负责人陈琳则向时代财经透露,“收费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如果在双平台上线,美团会暂时将我们的店下架一段时间。”

“二选一”下,广州不少餐馆选择了美团外卖,周波表示,“有些门店,饿了么的外卖订单可能更多,不过总体而言,还是美团的订单更多。”

陈琳则直言,美团外卖和饿了么的佣金比例差别不大,“两个平台在广州市场就像大鱼塘和小鱼塘,很多本地企业首选美团外卖,就是因为它流量比较大,而且刚上线时,美团对餐企的推销、补贴力度也比较大。”

由于佣金比例较高,周波所在的潮汕连锁火锅被逼着开发自己的外卖系统、上线外卖小程序,与顺丰、达达合作配送,慢慢把美团外卖上的业务转移出去。不过,让周波感到无奈的是,“不上美团还不行,客人会觉得这品牌怎么连美团都没有。”

广州一小龙虾餐馆老板黄龙向时代财经抱怨,尽管可以通过小红书、抖音等做宣传,不过美团旗下的大众点评网仍是不少顾客到店消费的第一参照标准,“很难不做美团。”

餐饮生意难恢复从前

事实上,美团外卖并不是突然执行这一佣金收费标准,早在去年,就有多个餐馆向时代财经表示,美团外卖以16%、21%区分独家和非独家签约。

这一收费标准,对于在疫情中饱受创伤的餐饮企业而言,变得更加沉重。

《交涉函》指出,广大餐饮企业一直以来对美团外卖的收费标准并非十分在意,直至疫情期间,美团外卖仍未有实质性改变,餐饮企业的不满甚至愤怒情绪由此而生。

自疫情发生以来,由于多地相继禁止堂食,外卖成为不少餐饮企业唯一的救命稻草,陶陶居、广州酒家、大龙燚火锅、陈记顺和、海底捞、九毛九等相继上线了外送服务。虽然随着疫情逐步缓解,多地相继恢复堂食,不过到店顾客量仍难以恢复疫前水平。

周波就向时代财经透露,“每家门店只开放了一半的餐位,每个开放的餐位周边都是有隔离桌,目前门店堂食大概恢复到疫情前的50%。”

陈琳则表示,由于疫情期间只能开放50%的餐桌,上个月堂食才恢复到疫情前的65%。

根据中国连锁经营协会日前发布的《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连锁餐饮行业的影响调研报告》,连锁餐饮业作为疫情下受损最严重的行业之一,2020年1-2月企业的营业额大幅下滑。调查的样本企业中,1月销售额同比下滑集中在0-30%,2月销售额同比下降集中在80-100%。

4月8日,吉野家、冰雪皇后的母公司合兴集团发布业绩预告指出,2020年第一季度,预计销售减少43.2%,同店销售减少43.9%,下滑明显。

美团也有难处?

此次陷入争议漩涡的美团才刚刚实现首个年度盈利。财报显示,过去一年,美团点评实现营收975.29亿元,同比增长49.5%;净利润22.36亿元,而去年同期则亏损1154.92亿元。

餐饮外卖是美团点评最主要的收入来源,2019年,餐饮外卖板块实现营收548.43亿元,占总营收的56.2%,同比增长43.78%。抽取佣金是美团点评赚钱的主要方式,如果按照其2019年14%的变现率计算,每100元的订单美团抽佣14元。

美团收取的佣金需要支付平台使用费、技术服务费以及配送服务费,而骑手的人工成本则是最大的一笔支出。2019年,美团支付骑手的费用为410.4亿元,同比上涨34.47%。广州数位美团外卖骑手向时代财经透露,每送一单,他们可获得约5-8块钱的收入。

互联网分析师丁道师向时代财经指出,美团的佣金收入大部分用来支付骑手工资,如果由商家承担骑手工资,美团大可将佣金比例降低,看似高企的佣金,实际剔除员工成本,只有4%,目前到底美团佣金定性多少才是合理,行业内并没有统一的规定。

事实上,在疫情的影响下,美团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2019年财报中美团指出,受到疫情影响,2020年第一季度收入会录得同比负增长及经营亏损。同时,如果疫情持续使得用户需求及商家运营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未来几个季度的经营业绩亦会受到不利影响。 

多位商户向时代财经反应,疫情以来,来自外卖平台的收入并不多。

周波指出,为了迎合市场需求,其并没有在外卖平台上线火锅这一品类,而是上新了一些主食饭类,不过外卖的收入占比非常少,“外卖只是杯水车薪,我们只是当作一个展示窗口,不求赚多少钱,有个品牌曝光就够了。”

广州一家烘焙店老板王艺则向时代财经透露,“每天外卖订单少得可怜,都是在亏本经营,主要是为了拓宽第二渠道。”

在商户外卖订单量骤降的同时,依靠外卖抽取佣金的美团收入难以提振。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就在美团被“群攻”之际,阿里引入蚂蚁金服,持续加码本地生活,并试图降低佣金。3月16日,阿里本地生活称将继续将佣金保持在低于行业3-5%的水平。阿里正试图将过去依靠佣金的收入模式转变到为商家做营销、运营等增值服务上去。

在各地餐饮协会的抗议以及阿里降佣金的压力之下,美团是否有望降低佣金?4月11日,餐饮连锁品牌战略顾问王冬明向时代财经指出,餐饮协会的抗议书有一定的含金量,但不足以撼动美团,现阶段,抗议书形式大于实质,“毕竟美团实行垄断和高佣金并不是一天两天,佣金一直在涨,也是市场能够接受的,但目前已经到了临界点。这种排他的竞争手段,解决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市场强力排斥,份额降低,二是政府出面干预。”

陈琳则呼吁,“美团现在还是比较强势的,如果省餐饮协会抗议成功,对我们当然是好事,希望可以给餐饮企业多平台发展的机会。”

针对粤餐饮企业经营现状以及对美团外卖的骑手成本较高的评价,时代财经向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了解情况,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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