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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成立Facebook初期,他喜欢在白页笔记本上勾勒公司使命和产品设计概念。后来,他出于隐私及安全因素,亲手销毁了所有的笔记本。只不过,其中有一些页面却没有被完全销毁。这篇文章,原标题是Inside Mark Zuckerberg's Lost Notebook,摘选自《脸书:内幕故事》(Facebook: The Inside Story)一书,作者Steven Levy通过未销毁的那些残余笔记片段,讲述了扎克伯格创业早期的雄心壮志,以及后来经历的种种事件。这是本系列文章的下篇,主要讲述了扎克伯格通过Facebook改变世界的方案,以及随后经历的种种艰难事件。
延伸阅读:扎克伯格曾销毁的笔记本,究竟有什么秘密?(上)
本系列文章摘选自于2020年2月25日出版的《脸书:内幕故事》(Facebook: The Inside Story)一书,作者Steven Levy。图片来源:Penguin Random House, LLC
进一步扩大Facebook的边界,同时要在用户眼中保持注重隐私的印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一直是扎克伯格思考的重点,他的笔记本上也透露出他在这方面的关注与思考。他甚至花了三页纸来勾勒出一个他称作“黑暗档案(Dark Profiles)”的愿景,即专门为(无论是疏漏还是故意)没有注册Facebook的人预留的页面。
这个想法,就是为了让用户为他们的好友(甚至是任一没有注册Facebook账户的人)创建这些档案资料,实际上就只需要一个名字和电子邮件地址即可。一旦这些个人资料创建后,任何人都可以在其中添加信息,比如生平细节或者个人兴趣等。
扎克伯格在《变革之书》中提到,黑暗档案可以当作是激励那些非注册用户前来注册的有效工具,具体方法可能就是通过电子邮件提醒他们,谁又在Facebook上发布了什么样的个人消息。扎克伯格也意识到,给那些原本没有想法去注册Facebook账号的人创建个人档案,可能会引发隐私问题。对此,他也花了不少时间来思考,如何才能避免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结果”。在他眼中,也许应该禁止通过搜索引擎来搜索这些黑暗档案。
实际上,至于最后结果到底如何,大家也无从得知。在Facebook前雇员凯瑟琳·罗斯(Catherine Losse)2012年出版的回忆录中,她提到了2006年曾参与的一个项目。她写道,“这个项目会为那些还没有Facebook账号、但姓名已经在网站上用“#”标签标注出来的用户创建隐藏个人资料。”最近,罗斯告诉我,“这有点像P2P营销,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在网站上有好友但是还没注册的人。”
另一位Facebook前雇员也证实了这一点,其称,Facebook团队在扎克伯格的想法框架下开展了头脑风暴,希望做到能够允许任何人去创建和编辑好友的黑暗档案,这有点像维基百科一样,只不过这个计划最后没能得以实施。
2006年,当扎克伯格在《变革之书》中提到推出黑暗档案的潜在好处时,他同时也提到了用户招募、在Facebook目录中添加更多数据,以及他觉得“很有趣但有点疯狂”的想法。12年过后,扎克伯格却在国会听证会上接受质询,询问他Facebook是否可以密切监视没注册Facebook账号的用户。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Facebook随后却澄清了这一点。其称,出于安全目的,同时为了可以向外部开发者展示有多少人在使用其应用或者网站,Facebook的确保留了非注册用户的一些数据信息。然而,Facebook却声明称,“我们不会为非注册用户去创建个人资料。”
在《变革之书》中,扎克伯格主要讲述的另一个产品,就是他所称的Feed流(由于商标所有权因素,这项服务最后实际上叫做News Feed)。Feed流可谓是Facebook整个实验中的核心反思产物。早2006年时,如果你想要浏览Facebook不同用户的个人资料,了解他们是否发布了新的状态,那你必须从一个用户的资料页面切换至另一个用户的资料页面。而News Feed的推出,就可以通过信息流的方式(译者注:类似微信朋友圈),将所有的这些信息打包推送给你,而且推出News Feed功能后,其直接占据了Facebook的新首页。
在扎克伯格的笔记本中,他认真思考了News Feed中到底应该出现的内容。他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让用户轻松地了解他们在Facebook的好友都在关注什么内容。就这部分内容而言,笔记本中有一个词非常有意思:趣味性。这让人看起来非常天真。“故事需要背景,”扎克伯格写道,“一个故事,绝不仅仅是一条有趣的信息,还要加上其它有趣的方面,以及为什么它很有趣。”
扎克伯格构想了一个让故事变得更加扣人心弦的三级架构,他认为人们主要都是受好奇心和自恋所驱动的。在他构想的三级架构中,顶层内容就是“关于你的故事”,第二层内容则是“以个人社交圈为中心的故事”。在他的笔记本中,他还列罗列了一些例子,比如与朋友关系的变化、生活事件、友情趋势(即人们从你的社交圈进出的情况),以及你本来已经忘记但却再一次想起来的人。
最下面一层也是最不重要的一层,扎克伯格称之为“关于你关心的事情以及其它趣事的故事”。这些内容可能就包括可能有趣的事件、外部内容、付费内容,以及热搜内容等。扎克伯格在这里将他对News Feed的愿景,描绘成一种类似于定制化的报纸(但Facebook未来可能会颠覆新闻行业这个想法,可能就不在扎克伯格的最初考虑范围之内)。
扎克伯格才刚刚使用这个笔记本。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心急火燎地勾勒出了他对隐私的想法,以及Facebook如何走出大学和高中校门,全面开放至整个社会。他提到了在个人资料页设计一个迷你Feed流,关注并推送用户的活动记录(这简直就是跟踪者的天堂)。“这个想法的初衷,是生成用户的使用记录,当然我们不希望它让人觉得变态。”扎克伯格写道,并且提到也可以允许让用户自行增加或删减迷你Feed流中的内容,“但不能让用户关掉这项功能。”
中途,他的笔似乎没有了墨水,然后他又换了一支笔。“太好了,这支笔好写多了。”他写道。再往后翻两页,他就写到了所谓的信息引擎(The Information Engine),以及可能对Facebook而言是一个宏大愿景的内容。
使用Facebook,要让你感觉你在使用新潮的具有政府风格的界面,来获取关联了每个人的数据库信息。用户应该可以查看任何深度的信息……要让他们体验到“完整”。这即是说,当你点击政府数据库中某个人的信息时,你总是能从中发现有用的信息。这样以来,就值得去访问某个用户页面或者搜索某个用户了。我们必须要做到,让用户的每一次搜索都是值得的,每一个链接点击过后都是有用的。如果能实现这样的体验,那就太好了。
对扎克伯格而言,设计面向未来的Facebook,似乎是一件极具乐趣的事情。但在那一年,他也面临着极大的痛苦。
据称,当时的互联网巨头雅虎,提出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Facebook。这笔钱绝对不是小数,对大多数创业者而言,他们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然而,扎克伯格却不是这极大多数人。自TheFacebook在哈佛大学校园内流行起来以来,扎克伯格就更加百折不挠,同时野心勃勃。拒绝雅虎的收购提议,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毕竟,他当时也才20岁出头,没有太多商场经验,更别提复杂的筹融资了。他并不希望被收购,但他能保证做到最后能成功吗?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吗?
在几乎所有投资者和员工眼里,扎克伯格拒绝了这笔收购提议,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更加祸不单行的是,随着Facebook在大学和高中的拓展程度几乎达到了极限,Facebook的增长速度也放缓了。对投资者和管理团队而言,这是另一个应该接受收购提议的明显标志。
“我肯定有冒充者综合症(译者注:又称自我能力否定倾向)”,扎克伯格在2018年时回忆雅虎收购提议时对我说,“我周围有很多我非常尊敬的高管人员,我觉得他们肯定了解如何建立并打造一个公司。但他们却都试图说服我,让我接受这个提议。”
事实上,扎克伯格的确在口头上接受过这个提议。但是,雅虎CEO特里·塞梅尔(Terry Semel)却犯了一个战术错误。因为他了解到Facebook的放缓增速,于是希望重新谈判条款及最终收购价。扎克伯格刚好借此机会终止了收购谈判。他认为,他在《变革之书》中提到的两个产品,必将会让Facebook的价值大增。
而那些说服他接受雅虎收购提议的高管们,要么主动辞职了,要么则被炒了鱿鱼。“反正彼此间的关系也破裂了。”扎克伯格说道。
在扎克伯格拒绝雅虎收购提议后,他就着手去准备在《变革之书》中提到的那两个核心产品。在经过大约8个月的充分准备后,2006年9月,Facebook终于推出了News Feed功能。然而,推出这些新功能,堪称是一场灾难,而其中的导火索,刚好就是隐私问题。
News Feed在社交群体中的反应,就好像是一摞八卦报纸掉在了路边人行道上一样。你的“朋友圈”中,所有人立马就会知道你在某个聚会上出了丑,或者你的女朋友甩了你。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Facebook把这些信息直接推送到了他们的眼前!在一个超过10万用户的Facebook群组中,群内用户纷纷敦促Facebook撤回这项功能。对此,当时甚至有用户还在Facebook总部外面聚众示威游行。
在Facebook内部,也有人呼吁撤回这项功能。然而,当员工分析有关数据后,他们却有了惊人的发现。虽然有数十万用户都表达了对这项新功能的不满,但他们的行为却恰恰证实了相反的情况。用户花在Facebook上的时间更长了。甚至连人们对News Feed的不满,都是通过News Feed这项功能助长的,因为这些组织声讨并表达对这项功能不满的群组招来了越来越多用户的关注,而他们之所以会关注,实际上是因为Facebook给用户推送了相关信息,告诉他们其好友加入了这场声讨活动。
对此,扎克伯格坦然自若。9月5日晚上10点45分,扎克伯格对外确认他收到了用户的不满。不过,他的那篇博客文章的标题却有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冷静点,深呼吸,我们注意到了。”在随后的几天,News Feed团队加班加点地工作,提升本应该在产品首发时就应该提供的保护措施,其中就包括一项隐私功能,允许让用户自行管理谁可以看到与他们有关的更新。
用户的不满终于平息了下来,在令人惊奇的超短时间内,用户就习惯了新的Facebook。事实上,News Feed对Facebook的持续增长,也起到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
从Facebook经历的第一场公共危机中,扎克伯格也似乎汲取了教训。他推出了一个存在严重隐私问题的产品,甚至连内部都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存在。不可否认的是,这场危机已经发生了,好在快速的回应以及不带感情的道歉解决了困局。最后,用户也喜欢上了这项功能。
“这就有点像是扎克伯格和公司的缩影,”2008年离开Facebook、但仍然与扎克伯格保持着友好关系的科勒说,“其初衷是好的,但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失误,我们认识到了这些失误,也尽快解决了相关问题,然后我们再继续前行。这基本上也是Facebook的运营方式。”
对于Facebook大大小小的事情,扎克伯格都非常享受其决策过程。据扎克伯格的哈佛同学、毕业后在Facebook担任高管的萨姆·莱辛(Sam Lessin)称,曾经有很多次,他都亲眼目睹了扎克伯格的决策与其它所有人产生冲突的情况。但他的观点总是会占优势,最后也证实是对的。后来,大家就开始接受,扎克伯格的决定肯定是明智的决定。
扎克伯格要的是增长。正如他在笔记本中勾勒出的一样,只要人们将信息分享给他人,Facebook就会增长。他也相信,就像是之前推出的News Feed功能一样,用户总会看见信息分享的价值的。Facebook的确也推出了隐私设置,但和所有软件一样的是,其默认设置规则是,提供隐私设置并不等同于提供隐私。“凭什么说提供隐私设置就是安全的呢?”
在许多内部决策过程中,也存在激烈的讨论,有时候甚至连扎克伯格的副手都会提出异议。2007年,Facebook推出了Beacon广告计划。这项功能可以偷偷地追踪用户在网络上的购物情况,并且在默认情况下,会将其个人购物记录以提示信息的方式发送给好友。当时,他的团队恳求他不要强制推出这项功能,而且作为可选项提供给用户自行选择。然而,据当时的一位高管透露称,“扎克伯格基本上否决了所有人的意见。”果不其然,Beacon广告计划最后失败了。
在那之后,扎克伯格聘请了时任谷歌全球在线销售和运营副总裁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担任首席运营官。扎克伯格主要负责工程方面的工作,即Facebook有哪些功能;而只要是扎克伯格不感兴趣的领域,包括销售、政策、法律、内容审核以及大部分安全事务,则统统由桑德伯格来负责。“这也不难,”桑德伯格告诉我说,“他负责产品,我就负责其它的。”
不过,扎克伯格仍然是最终决策者。2009年,Facebook将所有新用户的默认设置从“好友”改为“每个人”,并且还建议现有3.5亿用户都这样更新设置。2010年,Facebook又推出了即时个性化功能。这又是一项打破隐私的功能,通过这项功能,用户可以将更多的个人信息分享给第三方应用开发者。一次又一次,在众多内部反对意见下,扎克伯格不顾谨慎和隐私意识,一意孤行地选择了增长和竞争优势。而这一系列结果,就是仓促的道歉,更不用提各种诉讼和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的50亿美元罚款了。
“每个领导都有权去发号施令,”一位曾经在扎克伯格身边目睹他做出各种大小决策的人士透露,“但是,如果领导在面对所有人都提出不同意见时,认为这刚好是其观点才是正确的标志的话,那这样的领导就是失败的。”
图片来源:AP Photo/Eric Risberg
2016年夏末,我与扎克伯格一同去了尼日利亚。扎克伯格当时去了该国最大港口城市拉各斯(Lagos)的一个科技初创中心。在那里,他与热情地跟那些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马克!”他不停地说道。无论是当地售卖Facebook提供Wi-Fi接入支持的商人,还是当地的娱乐明星,都非常喜欢和欢迎扎克伯格的到来。甚至连尼日利亚总统穆罕默杜·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都对在拉各斯市区大道上路跑的扎克伯格印象深刻。很快,扎克伯格就成为了举国上下的英雄。
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Facebook的巅峰时期了。两个月后,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美国新一任总统。在随后的几年里,人们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Facebook犯下了一系列“罪行”:它为俄罗斯的虚假宣传活动提供平台;它在未经用户同意的情况下获取用户信息、违反对用户的隐私承诺;它在缅甸助长了虚假新闻的传播,引发动乱甚至出现死亡事件;它还参与摧毁支持独立新闻的商业模式。
对于外界的批评,扎克伯格最初的反应大多都是加以辩护。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无法否认,甚至被要求参加国会听证会过后,他又再次回到了从道歉再到继续前行的模式。
至少再对外是这样的。在公司内部,扎克伯格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2018年7月,由40位Facebook高管组成的“M团队”,聚集并参加了一场定期举行的会议。按照惯例,会议都是由高管们做个简短的回顾,分享他们在商业和生活中的想法。这个过程可能会变得非常情绪化,比如谁的孩子生病了,谁又离婚了……通常,扎克伯格都是最后一个发言。那次会议上,当扎克伯格最后发言时,他发表了一个惊人的声明。
当时,他才阅读了风险投资家、《创业维艰》一书作者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写的一篇博客文章。在那篇文章中,霍洛维茨定义了两种类型的CEO:战备状态CEO与和平时期CEO。战备状态CEO因为需要抵御事关生死存亡的外来威胁,他们必须义无反顾地面对这些威胁。这给扎克伯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特朗普当选以来,Facebook就一直受到批评者、监管者以及媒体的大肆抨击。在这种情况下,他告诉其他高管,就要把他看作是战备状态CEO。
他还特别强调了一种转变。霍洛维茨写道,“和平时期CEO通常都致力于将冲突与矛盾将至最低……战备状态CEO既不会追求达成共识,又不会容忍分歧。”扎克伯格告诉其他高管,作为一名战备状态CEO,他就必须要告诉人们该怎么做。
不可否认的是,扎克伯格通常都是最后的决策者。但现在,他似乎想说,他会更快速地采取行动,即便这意味着放弃在最终决策前可能存在的面对面交流或邮件交流。会场的一些高管认为,扎克伯格的意思,就是让他们闭嘴,服从他的指令。但扎克伯格不同意这种看法。“我只是告诉他们,我认为我们当前处于这种状态,”他告诉我称,“我们需要采取快速行动,快速做决策,而不是像你所期待或者喜欢的那样,等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过后再来讨论。我认为,如果现在要想实现想要的进步,就不得不这样做。”
于我而言,我比较好奇的是,在扎克伯格的眼中,战备状态CEO对他更有压力还是更有趣呢?
对于这个问题,又是一个标志性的安静,他就一直盯着我看。
“你也认识我很久了,”后来他终于说话了,“我肯定不是为了乐趣。”
在2019年7月4日美国国庆假期前不久,我在扎克伯格的家中与他会面。坐在我对面沙发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13年前我刚认识的那个21岁年轻人了。他经常与各国元首会面,却又被立法者搞得身心交瘁。他积累了数百亿美元的财富,组建了家庭,并且通过他妻子领导的企业募集资金,旨在本世纪末攻克和治愈所有疾病。Facebook也实现了无人企及的成就,将全球范围内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汇集在一个独立的社交网络平台中。如今,他正在试图减轻已经造成的损失。
然而,在另一种意义上,扎克伯格也迫切地认识到,一定要保持像2006年时的那种乐观和创造力。处理各种事情都非常得心应手,并且只需要将自己的笔记复印件留在开发者和设计师的桌上,就可以改变这个事件。他下定决心,绝不让Facebook自我完善与修复,影响其产生更广泛影响力的雄心。
在这一年的时间,我们进行了几次谈话。当我问他Facebook曾犯过的错误时,他坦率地承认了他个人的失误。主动将他自己置身于政策问题之外,最终给Facebook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也许最初就是一个错误的决策。也许由于一直保持着与推特(Twitter)竞争的浓厚兴趣,他让News Feed太容易遭受病毒式垃圾的影响。也许,他没有对桑德伯格负责的领域给予足够的关注与重视。在扎克伯格眼中,最初的时候,他们俩的彼此分工是有意义的。但如今,他却下定决心,在内容审核和政策等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但扎克伯格认为,更严重的“罪行”,可能就是他的胆怯了。
“我认为自己冒了更多的险,这即意味着我犯错的机会更大。”扎克伯格告诉我称,“现在回过头来看,的确,我们在战略和执行方面的确犯了一大堆错误。如果你不犯错,你可能也无法突破自己的潜力,对吧?这本来就是成长的方式。”
当我们在去年7月份交谈时,他坦然,其中一些错误已经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但同时,他坚持认为,你必须要展望未来。“有些事情真的非常糟糕,因此,毋庸置疑的是,人们肯定对此非常苦恼。如果有其它国家来干预其选举,或者如果有缅甸军队试图散布仇恨,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往好的方面发展呢?但是,就像前一次工业革命或者其它极具破坏性的社会重大变革一样,你很难去认同甚至接受它。虽然其中有些事情让人痛苦,但从长远来看,好的一面必然会远远大于不好的一面。你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处理不好的那一面。”扎克伯格说。
“经过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失去信心。我相信,我们是互联网的一部分,它又是更广阔的历史进程中的一部分。但我们的确有责任去确保解决不好的一面。在这之前,我们可能的确没有给予这些方面过多的关注。”扎克伯格补充说。
不过,扎克伯格仍然相信Facebook发展得很好。“如果不会推动世界向前发展的话,我就不会创立和经营这家公司了,也不会做现在在做的这些有助于推动世界向前发展的事情了。”这位被不少人认为已经给这个世界造成不小破坏的人说。Facebook可能不得不面临变革,但在扎克伯格眼中,这也是Facebook所采取的正确道路。
当我结束对扎克伯格的采访时,他送我到门口。在那之前,我跟他讲过,我有几页他2006年发表的《变革之书》的草稿笔记。当我站在他家门外的台阶时,他说如果现在能再次亲眼目睹他之前的那些笔记稿件,那就非常棒了。我手机上有这些草稿的扫描件。于是,我打开了文件夹,找到那些文件后,递给了他。
扎克伯格凝视着首页。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和地址,另外还有他那价值1000美元的承诺。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面容。“是的,这的确是我的笔迹。”他说。
当扎克伯格滑动页面查阅那些扫描件时,他的脸上洋溢着狂喜的笑容。他成功地年轻的自己重逢:那时的那位朝气蓬勃的创业者,完全不了解监管者、批评者甚至保镖,只是单纯又幸福地将自己的愿景与一个团队交织在一起,寄希望于开发出一款软件,然后以最理想的方式改变整个世界。只不过,它现在已经是一件已经丢失并且可能无法追回的宝藏了。
扎克伯格似乎不愿意打破那种状态,更舍不得把手机归还给我。但他还是把手机归还给了我,然后转身朝室内走去。
译者: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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