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图直出,小白友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日本富士集团恐怕很难想到,自家相机会因为独特的滤镜风格,成为年轻消费者人手一台的“新宠”。
“冷白皮”“胶片感”“故事感”……对富士相机的成像风格,大量中国消费者不吝赞美之词,把正常流通的电子产品抢成了“硬通货”,甚至称其为“电子茅台”。一款2022年上市的X-T5相机,二手价格至今仍与首发售价(11900元)持平,部分热门机型甚至出现价格倒挂、一机难求的现象。
当前,手机摄影大行其道,专业相机的生态位又被佳能、索尼等品牌占据,整个相机行业都在收缩和没落。但富士硬是凭借无可取代的“复古美学”,在拥挤的相机赛道中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如果再深挖下去,我们会发现,相机也只是富士集团的冰山一角。它不是一个只靠“美丽玩具”苟延残喘的旧霸主,它曾经在时代大潮中跌倒,又凭借布局新业务逆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王者归来”剧本。
财报显示,2023财年,富士集团总收入达到29609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444亿元),营业利润2767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35亿元)。2024财年前三季度,这两项数据又分别取得了8%和9%的同比增长。
在一条看似风光不再的赛道中,富士仍能稳健增长。这与其改革力度、经营风格、商业判断不无关联。
先说一个冷知识:富士公司的全名是“富士胶片集团”。
这意味着,胶片业务一度是富士的基本盘,胶片技术也转化为了品牌资本。富士创立于1934年,它原本是日本大赛璐(Daicel)集团的子公司,经营电影胶卷和照相胶卷业务。
随着摄影摄像从黑白迈入彩色,胶片公司迎来了它们的黄金时代:彩色胶片的技术壁垒极高,需要复杂的化学工艺支撑。放眼全球,只有三家公司有资格问鼎这个利润丰厚的市场:柯达(Kodak)、富士、爱克发·吉华(Agfa-Gevaert)。
2000年,国际市场对彩色胶片的需求达到顶峰,富士的出口比率也在不断攀升。据测算,当时富士在全球胶片行业的市占率达到33%,就连中国的大街小巷,也随处可见富士的胶卷冲印房。胶片业务一度为富士贡献了六成的总收入和三分之二的总利润。
在胶片的巨额利润衬托下,相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添头。富士和柯达经常向消费者免费赠送相机,这有点类似于“送剃须刀卖刀片”的策略:相机只是钩子,利润全部由后续的胶片等耗材提供。
然而,“富士们”的好日子终将过去,数码相机的时代来临了。
便捷的“所见即所得”取代了繁琐的暗房冲印,数码成像技术对胶片形成了“降维打击”,而且前者发源于半导体工业,和化学工艺无关。柯达、富士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护城河,整个行业出现了断崖式暴跌。
富士集团时任CEO古森重隆在《灵魂经营:富士胶片的二次创业神话》中如实记录了这段岁月:“进入21世纪,数码化大潮的到来导致彩色胶卷的需求锐减,公司主要利润来源之一的彩色胶卷市场陷入崩溃,公司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在市场冲击下,“胶片三巨头”迎来了命运的分野。柯达的财务状况陷入严重衰退,最终在2012年宣告破产;爱克发·吉华也卖掉了民用影像业务,其胶片公司在2005年破产。
最终存活下来的只有富士。它没有逆时代潮流而行,也没有拉来巨额资金托底,它只是执行了一项最简朴的策略:多元化。
到今天,富士的财务收入中已经看不到“胶片”的影子。
但作为一个时代的印记,“胶片风格”已然成为富士照相美学的代名词。富士相机独树一帜的模拟胶片滤镜,也根植于其对胶片成像原理的深刻理解,以及对胶片技术创新的现代演绎。
尽管如此,仅靠胶片带来的怀旧感,不可能挽救一家穷途末路的公司。古森重隆写道:“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大刀阔斧地推行彻底的结构改革,终于闯过难关,从以生产感光材料为主的企业,成功转型到多元化经营。”
2023年财报显示,富士的主要业务分为四部分:医疗健康、电子材料、影像和商业创新。
以营收计,医疗健康占比33%,其中包含核磁共振、CT系统、超声设备、生物制药等。值得一提的是,富士还将胶片抗氧化技术融入美妆领域,专攻功能性化妆品和保健品,并推出了自有美妆品牌“艾诗缇”(ASTALIFT)。
影像业务占比15.9%,这其中不仅有中国消费者耳熟能详的“氛围感神器”富士相机,也包含了拍立得等入门款影像产品。财报显示,2023财年拍立得的销售状况极佳,提前一年实现了15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72亿元)的销售目标。
此外,商业创新占比39%,涵盖打印机、复印机、纸张耗材、数字解决方案等;电子材料占比12.1%,包括屏幕薄膜、磁带、光刻胶等。
可以看到,一方面,富士尽可能地复用胶片时代积累的技术,从医疗成像等场景切入B端市场,借美妆等全新赛道触达C端消费者;另一方面,富士也跟上了数码相机的潮流,并以独特的胶片怀旧滤镜切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块蛋糕。
“有序转型,守正出奇”。尽管作为影像介质的胶片没落了,但胶片时代存留下来的工艺技术和经营理念,还在指引着富士集团探索新路。
对比昔日胶卷三巨头,有一个问题——多元化经营并非陌生的概念,是企业为了分散风险、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营收能力的战略决策。富士愿意尝试多元化来拯救公司,难道柯达就不知道?
换句话说,富士“二次创业”的自救经验里,有多少是普适的方法论,有多少是侥幸押中了时代发展的方向?决定胶片公司“命运分野”的关键因素到底是什么?
事实上,柯达也在拼命追赶数码技术的大潮,全世界第一台数码相机正是由柯达的工程师发明。作为该技术的先驱,柯达数码相机的销售状况一度相当良好,其市占率在21世纪初曾达到27%的高点。
但柯达没能从“送相机卖胶片”的经营惯性中转过弯来,它一方面担心数码相机侵蚀胶片利润空间,让公司的盈利支柱毁于一旦;另一方面又急于抢占市场,以每台相机亏损60美元的价格进行倾销。不断扩大销路的数码相机,反而成了柯达持续流血的伤口。
尽管在2013年,柯达实现了破产重组,之后也尝试进入商业印刷、医疗影像、区块链等领域,甚至卖过杂志和啤酒,但这些业务并没有为公司带来稳定收入,且之间缺乏技术或市场的协同效应。以区块链为例,柯达曾推出“柯达币”用于在平台上交易图片版权,但这项业务推广难度大且有争议,最终只是沦为一时热点。
反观富士,它没有停留在相机领域,而是以核心技术为锚点,打开了更广阔的市场空间。
2004年,古森重隆临危受命,开启了富士“VISION75”转型计划。在他的主导下,富士大幅度收缩胶片业务,并选中了数码影像、光学元件、医疗健康等6条高潜赛道作为新增长曲线。此外,富士还运用资本手段并购了富山化学、施乐等行业知名公司,几乎完全重塑了自身的业务结构。
也就是说,与柯达不同的是,富士对“多元化”的理解更开放,理智地探索陌生领域,而这些领域能更加灵活地二次利用胶片技术。所以,拯救富士的不仅是“氛围感”数码相机,更是其割舍胶片丰厚利润、彻底转向新业务,以及敏锐判断消费风向的商业决断力。
当然,迈入成立以来的第91个年头,富士的前路并非畅通无阻。打印机、传真机市场早已触及天花板,医疗设备市场有西门子、联影等强敌环伺,影像业务更是面临索尼、佳能、尼康等传统相机巨头的合围,还有不断精进的手机摄影算法在后包抄。
但无论如何,富士闯过了技术变革的险滩,古森重隆也兑现了自己“保持富士作为一家年销售额2~3万亿日元的国际领军企业地位”的诺言。
套用日本国民级漫画《ONE PIECE》的台词,我们可以这么形容富士——“它是旧时代的残党,却在激烈变革之后,终于登上了新世界的船。”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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