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领公司完成0到1、走向1到100时,俞会根意识到组织力变得尤为重要。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任娅斐
编辑|马吉英
图片摄影|邓攀
决定创业时,俞会根已经年近五十。
彼时他在北汽新能源担任总工程师,职位、薪资待遇和福利都不错。投身创业,身边很多亲人和朋友都不理解,也有人劝阻他。但俞会根认为,“如果这个事不做,这辈子一定会后悔”,而且“一定要做一个上市公司”。
2016年8月,俞会根有了一个新身份——卫蓝新能源创始人、董事长兼总经理。这家公司专注于固态电池的研发与生产。
成立8年,卫蓝新能源已完成多轮融资,投资方包括蔚来、吉利、华为、小米、天齐锂业等车企与汽车产业链参与者,目前估值超157亿元。
在动力电池赛道,固态电池被认为是能平衡能量密度、安全、成本等方面的“终极电池”。中金公司研报认为,半固态、固态电池有望成为贯穿今年全年的主线,2024年为半固态、固态电池装车元年。
同时,固态电池站上政策风口。今年5月,据中国日报报道,中国或将投入约60亿元用于全固态电池研发,包括宁德时代、比亚迪、一汽、上汽、卫蓝新能源和吉利共六家企业或获得政府基础研发支持。
据了解,卫蓝新能源目前已申请专利超过580项,是同时承担多个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储能领域和汽车领域)的固态电池公司。
在固态电池赛道,从传统液态电池巨头到初创企业,都希望复制过往企业在液态电池领域取得的成功。这一次,卫蓝新能源能否在风口起飞?
选择技术路线
2015年,俞会根还在北汽新能源任职,主要研究动力电池的技术路线,同时兼任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研究生导师。期间他经常与大学同学李泓见面,双方都对固态电池感兴趣,渐渐萌生了创业的念头。
2015年底,有位投资人找到俞会根,说如果他想创业,可以投资2000万元。虽然这笔钱后来未能到账,但让俞会根看到了资本市场的热忱。
2016年8月,俞会根拉着李泓和陈立泉院士,一起创办了卫蓝新能源,从事固态锂电池的研发,俞会根担任董事长。
俞会根回忆,创业初期最难的就是找到并确定固态电池的技术发展路线。
根据电解质材料差异,固态电池有三条技术路线:聚合物、硫化物与氧化物。三者各有优劣势。聚合物优势是成本低、易于加工,但作为电解质材料,电导率低。硫化物优势是电导率较高,但制备难度较高,成本昂贵。中国更多押注氧化物技术路线。
正是因为国内企业更多选择氧化物技术路线,因此在液态电池与全固态电池之间存有“灰色”地带,即半固态电池。按照电解液的含量,电池可分为液态、固液混合态、全固态。因此,从液态电池到全固态电池是一个渐进过程。而卫蓝新能源能做的,便是逐步降低电解液的含量。
“我们的初心就是做固态电池,但到底怎么做,一头雾水。那时候就觉得有目标,起始点也清楚,但路径不知道,只能反复论证讨论,不断试错,效率低,投入又大。”俞会根称,后来李泓提出来,做混合固态或半固态。在黑暗中摸索长达两年时间后,2018年,他们最终确认了现在的技术路线。
卫蓝新能源采用原位固态化方案,将部分液体变成固体,电极和电解质之间可以实现较好接触,这便是混合固液电池的核心差异。
刚开始,整个行业都认为半固态电池是一个过渡产品,不可能规模化量产。但在俞会根看来,“半固态路线是短期能够实现量产的最优方案。”
今年4月,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主席万钢到卫蓝新能源调研时,指出“半固态电池是迈向全固态电池的一个台阶,如果你要直接跨过台阶,可不可以?当然可以,但是这个台阶很高,要想跨过去非常难”。这给了俞会根启发。他认为用户只关心电池是否安全、好用以及便宜,而在当下,半固态电池就能很好解决用户痛点。
技术路线确认后,便是漫长的研发、设计与生产。由于资本投入规模大、研发投入产出周期长、技术壁垒高等特点,动力电池成为具有高护城河的行业。
固态电池的研发周期更长。“首先是电芯的研究开发,周期一般在两年左右。其次,电芯开发出来以后,要跟整车厂适配。车企拿到电芯后从开始验证到量产装车,国内车厂大概需要18个月,国外车厂大概需要3年。如果和整车同平台同期开发,3年时间可能还不够。对于我们来说,慢则5年,快则3年半,才能实现固态电池商业化落地。”俞会根说。
这也让这家初创公司面临营收方面的挑战。“如果我只做动力电池,那这期间的营收怎么办?我对股东、对员工怎么交代?”
为了让企业能活下去,卫蓝新能源成立初期,做了很多尝试——做过手机电池、蓝牙耳机电池。在跟华为、小米、OPPO、vivo等品牌沟通后,俞会根发现消费电池头部集中度很高,挤进去很难。围绕动力电池这一主营业务进行梳理后,俞会根砍掉了很多业务,“当时那个心疼啊,觉得这个业务做得已经挺好了,花了这么多心血,但是不得不砍掉”。
当下,卫蓝新能源聚焦开发固态动力电池、储能电池以及小动力电池的电芯技术,应用覆盖新能源车船、规模储能等行业领域,在北京房山、江苏溧阳、浙江湖州、山东淄博拥有4大生产基地。俞会根透露,随着动力电池和储能电池产量提升,今年公司营收将会翻番。
此外,作为创始人,在带领公司完成0到1、走向1到100时,俞会根也意识到组织力变得尤为重要。如何制定理性的决策,最大程度防止执行层面动作变形,将组织效率和管理效率发挥到最大化,这些都是需要不断迭代的核心。
量产化挑战
2021年1月,蔚来创始人、董事长、CEO李斌在NIO Day上发布首款旗舰轿车ET7,称该车将搭载150kWh半固态电池,能量密度高达360Wh/kg,可实现续航1000公里。由此,仍属非主流的固态电池成为业内热议的焦点。卫蓝新能源也被更多人熟知。
卫蓝新能源公开的客户不多,其中最大的客户便是蔚来汽车。
与蔚来的合作有很多机缘巧合。俞会根回忆,当时蔚来想把电动汽车的续航里程做到1000公里以上,在对电池的性能指标评估测算后,认为电池容量至少要达到150度电,能量密度必须突破300Wh/kg。业内一般认为,液态锂电池的能量密度上限为300Wh/kg,而固态电池能突破这一上限,实现同等电池体积下更高里程的续航。这一点对于采用换电模式的蔚来汽车更为重要,规模化的换电需要保持电池的尺寸一致。
但当时蔚来可选的动力电池企业并不多。“有的不建议他们做,有的不愿意配合。”俞会根说。
2020年初,卫蓝新能源的固态锂电池项目入选了中关村颠覆性创新“拟支持技术研发和成果转化项目”,该电池的能量密度达到了350Wh/kg,这引起蔚来的关注和重视。2020年,蔚来汽车电池系统副总裁曾士哲约俞会根在上海见面聊了几次,很快双方达成合作。
接下来是选址。俞会根回忆,2021年整个上半年,他们在多地进行选址,最终确定在湖州基地生产汽车动力电池。2021年10月,湖州基地开工建设,2022年6月全面建成投产。
由于成本高且测试周期长,要实现固态电池上车,卫蓝新能源面临诸多挑战。
“没有大规模生产固态电池的经验,材料体系、团队、设备都是新的,几乎无从下手。”俞会根说。当时在湖州负责落实项目的总经理一筹莫展,时常向他诉苦。为此,俞会根专门去了一趟基地做思想工作,他强调了6个字:认真、学习、坚持。
蔚来的支持力度也很大。“这是联合开发项目,他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派了100多人驻场。”俞会根回忆,后来经过大概半年时间,问题少了,大家对量产交付也越来越有信心。
2022年11月底,湖州基地车规级固态动力电芯正式下线。2023年6月,卫蓝新能源宣布将360Wh/kg锂电池电芯交付给蔚来汽车。同年12月,150kWh超长续航电池包在李斌的直播中实测过关。2024年4月3日,蔚来宣布该电池包正式步入量产阶段,且首块150kWh量产电池包正式下线,该电池包已于今年6月投入使用。
目前,蔚来对该电池包的策略是“只租不售”。 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曾对此解释,主要是因为“150度电池包的成本很高,相当于一辆ET5的整车价格(75kWh电池版整车售价29.8万元起,租赁22.8万元起)”。
蔚来采取换电模式,对电池成本相对不敏感。但对其他车企而言,电池成本直接体现在售价上。当前,半固态电池成本几乎是液态电池的2倍,这也是半固态电池没能大规模进入市场的主要原因。
俞会根透露,今年能将其与三元电池的成本差距控制在10%以内。未来随着产量提升,特别是正极材料降本,半固态动力电池整体成本会与液态电池持平。届时安装半固态电池,会成为车企的一个降本选项。俞会根预测,全固态电池产业化之后,会比液态三元锂电池成本降低10%~20%。
规模化量产也有助于降本。俞会根坦言,只有具备足够多的产能,他们与上游企业谈判时才能有更大议价权,同时也能满足更多车企需求。至于拐点何时到来,俞会根判断,真正的爆发可能是在2026年,届时会有更多车企搭载卫蓝新能源的半固态电池。据了解,今年卫蓝新能源会与3家车企达成合作。
当下对卫蓝新能源来说,首要任务仍是全力以赴保供蔚来。
“目前产能还处在爬坡阶段,在产能有限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小步快跑,先确保将产品交付给蔚来,之后逐渐扩大规模。与三四家车企达成合作,先解决了从0到1的过程,再依靠规模降本,实现从1到N的过程。”俞会根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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